當徐向前遭遇閻錫山的留用日軍,部隊打瘋了,看見鬼子就全部捅死

1947年的山西戰場上,劉鄧、陳謝大軍南下中原和豫西,軍委決定由徐向前擔任晉冀魯豫軍區副司令員,領導太行、北嶽、太嶽、呂梁等地方部隊,留在內線作戰 。

徐向前離開延安前,曾與毛主席有段對話。毛主席説:閻錫山還有相當的實力,而且打仗很滑頭,這個老軍閥不好對付哩。徐向前笑着説:閻錫山有多大個本事我知道,我有辦法對付他。

主力都走了,徐向前帶的這些地方部隊,即無大兵團作戰經驗,裝備也實在不成樣子,步兵每連有六挺輕機槍算是裝備好的,炮兵更可憐,晉冀魯豫軍區留下來的八縱算是主力,全縱只有75毫米老舊山炮三門,其中一門還是用牛車拉的,此外只有幾十門82迫擊炮和60迫擊炮。堪稱精良的,是兩門法國造81迫擊炮,還是抗戰時國民黨27軍中條山潰敗時遺棄的,老百姓藏起來送給了八路軍。法國炮能打4000多米,比打2800米的國造82迫擊炮重量還輕,就被當成了寶貝。因沒有81毫米炮彈,只好用82毫米炮彈磨。後來繳獲了閻軍少量山、野炮,但炮彈跟不上,打運城最吃緊的關頭,12門野炮只剩12發炮彈,打完最後一輪破壞射擊,只能靠步兵往上送炸藥包。

當徐向前遭遇閻錫山的留用日軍,部隊打瘋了,看見鬼子就全部捅死

閻錫山就不一樣了,閻軍的軍火工業在整個民國時期獨樹一幟,太原兵工廠是全國三大兵工廠之一,小到晉造駁殼槍,大到150毫米重炮全能製造。解放軍八縱的前身是山西決死三縱,決死隊系統早在1937年從閻錫山軍火庫領用裝備時,每班就配發一挺輕機槍,班長是一支晉造湯姆森衝鋒槍,連排長配的是晉造駁殼槍,因改口徑7.63為11.43,被稱為大眼盒子。晉造槍械性能有高有低還在其次,重要的是形成了裝備的體系化和口徑統一,保障補充得力。早在北洋時期,晉軍就有七八個炮兵團,忻口會戰也讓日軍板垣師團飽嘗苦頭。晉軍大量裝備50毫米小炮,往上就是82毫米以上口徑的迫擊炮和山、野、榴彈炮。炮兵是晉綏軍的強項。

閻軍的一些編制單位,只看名稱就令人咋舌:迫擊炮師,機槍總隊(師級編制),衝鋒槍大隊(團級),狙擊隊(營級編制,不是裝備那時沒有的狙擊步槍,全配晉造輕機槍)等等 ,都是獨此一份。其火力強大之處還在於,閻軍的構工水平相當有一套,能自產鋼骨(鋼筋)和洋灰(水泥),有碉堡設計局這樣的兵工機構,所建各種碉堡制式繁多,獨出心裁,有的碉堡射孔是個圓球,機槍從中伸出,可以隨時轉動球體封閉射口。閻錫山曾招來大批中外記者,炫耀他親自設計的石砌洋灰碉,用大口徑野炮打直瞄,轟上去根本沒反應。由此可見解放軍後來攻擊太原的難度。

與其他綏靖區的軍火供應情況不同,整個解放戰爭期間,南京方面給閻部只撥過五十挺麥德森重機槍和部分手槍,外加兩支美式火箭筒,閻軍頻繁使用的火焰噴射器是日軍投降後接收的。老蔣很瞭解閻錫山的鐵算盤,閻錫山把步兵班都編成16人,為的就是多要軍費,所以任憑閻錫山怎麼喊裝備不足,武器落後,只是不接他的話。

當徐向前遭遇閻錫山的留用日軍,部隊打瘋了,看見鬼子就全部捅死

到1949年,閻錫山的軍工系統每月能產山炮20門,120毫米迫擊炮數十門,50毫米迫擊炮1000餘門,重機槍80挺,各種山、野炮彈7000餘發,迫擊炮彈1.5萬發,手榴彈6萬顆。徐向前和閻錫山比裝備,是叫花子和龍王爺比寶。

可是,這位比閻錫山小18歲的解放軍將領,着實讓自己的這位五台老鄉叫苦不迭。徐向前説對付閻錫山有辦法,是把準了閻錫山的脈。閻軍歷來防守強於進攻,依託工事防禦,閻軍火力強大補給充足,非常難啃。但閻軍野戰能力差,閻指揮作戰以保存實力為本,輕易不出動主力決戰。

但是在初期,這個弱點不好抓,因為晉南的運城和臨汾地扼要衝,不打攻堅戰不行,要北上晉中兵臨太原,必須拿下這兩座堅城。炮兵不足,就只能依靠土工作業強行爆破。徐向前以硬碰硬,目的是拿閻軍開刀,打掉國民黨軍據守堅城的信心。

先是三打運城,徐向前下了“堅持最後五分鐘”的命令,冒着胡宗南8個整編旅渡黃河撲來的危險,咬牙拿下了運城,閻錫山大吃一驚。

當徐向前遭遇閻錫山的留用日軍,部隊打瘋了,看見鬼子就全部捅死

緊接着,利用部隊具備了攻堅經驗,在火炮嚴重不足的情況下,使用坑道爆破,苦戰 72天又拿下了臨汾,閻錫山這次蒙了:共軍主力都不在山西,卻連續奪城,臨汾是李自成都沒攻下來的卧牛城,這個老鄉實在不好對付。

打完運城、臨汾兩場攻堅戰,閻錫山的兵力剩下13萬,而徐向前手裏僅有6萬。閻錫山不知道的是,早在臨汾戰役發起時,徐向前已經把下一個目標指向了晉中,他深感攻堅戰損失太大,一定要尋機與閻軍進行野戰,目的很明確,殲滅對方重兵集團,為解放太原減少障礙。

臨汾戰役打出了一個 “光榮的臨汾旅”,標誌着徐向前所部已經可以攻取蔣軍堅固設防的中等城市,這個能力各大戰略區都需要。當時,彭德懷請求軍委調華北一兵團去陝北打胡宗南,楊得志則請求調一兵團去平綏線打傅作義,毛主席都沒同意,堅持把徐向前留在山西戰場,表裏河山,還有大戲。

兵貴神速,徐向前沒有讓極度疲憊的部隊休整,二十多天後就進軍晉中了,他先派出地方部隊在風陵渡製造渡河西去的假象,迷惑閻錫山。主力則星夜北上,從東西兩翼突入晉中平原。六月的晉中盆地,麥子要熟了,太原的閻軍一定會來搶糧,這是閻軍的命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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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錫山根本沒想到徐向前來的這麼快,他認定解放軍打下臨汾後損失慘重,怎麼也要休整一個時期。卻不知道徐向前力排眾議,果斷決定連續作戰。行軍中,主力八縱的司令員王新亭看到掉隊太多,斗膽向徐向前請求,讓部隊停下來休息幾天,遭到徐向前的拒絕:誰也不許停下來,就是爬也要爬到目的地。

閻錫山果然派主力來搶糧了,幾經交火,面對解放軍飄忽不定的機動作戰,閻錫山開始有了感悟,對自己部隊的弱點也看的更清楚了,他對幕僚們説:“我們有飛機,有大炮,沾了這飛機大炮的光,學了個守;受了飛機大炮的害,沒有學個跑。非有兵不能控制村莊。沒有兵的地方,行政人員不敢在地方行政,有兵的地方,反成了為敵人送禮……這個虧我們是小兵力吃的,現在關外的大兵力也是吃的這個虧,這證明了我們有飛機大炮,反造成了兩個死路:就是分散開叫敵人打死,集結回來自己餓死。這真成了子弟靠祖產,不只把吃苦耐勞沒有了,把鬧家業的志氣也丟了。”

為了學解放軍的機動作戰,閻錫山提出“一跑萬有,一跑萬勝”的戰法,決定組成機動兵團,有利就出來打,無利就縮回太原。閻軍行軍非常謹慎,都是以多路縱隊齊頭並進,各部相互間隔也很小,以防被分割吃掉。第一階段作戰,由於其33、34兩軍迅速靠攏,使徐向前打其一路的計劃落空了。但是,閻軍不善野戰的弱點,從將領到士兵,一下子是改不過來的。一條大魚還是被徐向前兜住了。

雨霧行軍中,臨汾旅旅長黃定基得到報告,側後發行現有一支部隊。按原定部署,在臨汾旅側後的有八縱24旅,如果不能分辨清楚,打了友鄰就麻煩了。黃旅長趕緊登高,用望遠鏡仔細觀察,閻軍和八縱都是土黃色軍裝,無法辨認,但這支隊伍騾馬很多,八縱沒有這麼多家當。再一看,確定果然是閻軍,解放軍的揹包是用麻繩打成井字型揹着,而對方是用粗柳條彎成U字型夾着揹包。

部隊迅速展開,開始對敵進行分割堵截,這時太嶽部隊也趕到了,這支閻軍不經打,三個小時就解決了戰鬥,24門嶄新的75山炮還沒卸下騾背就成了戰利品,步兵炮兵一起美的不亦樂乎。

閻錫山一口老血噴了出來,這不是一般的部隊,是他的親訓師和一個親訓團,各級軍官全是從閻軍中挑出來的,裝備着最好的武器,是日軍第一軍參謀長山崗道武為首的顧問團精心訓練出來的示範師,這次作為機動兵團的主力來晉中增援,沒想到一個回合就全軍覆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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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徐向前打出了運動戰的精髓,為了調動閻軍,先破擊鐵路線,然後頑強阻擊自己幼年好友趙承綬沿同蒲路回撤,通過一系列遭遇戰、阻擊戰、村落爭奪戰、追擊戰,最終把閻軍兩個主力軍和十總隊,逼進了太谷、榆次、徐溝一帶的預定戰場。

閻軍是跑不了了,他們打野戰不行,但閻軍裏有能打野戰的,這就是留用日軍編成的十總隊。接下來,晉中戰役最激烈的戰鬥,在三李青、南莊、大小常村一帶展開。徐向前深知十總隊在趙承綬集團中的骨幹作用,上來就用上了戰鬥力最強的臨汾旅和皮旅。

當徐向前遭遇閻錫山的留用日軍,部隊打瘋了,看見鬼子就全部捅死

十總隊的骨幹是山西留駐日軍,1945年投降時的侵華日軍第一軍,下轄114師團,第3、第14獨立步兵旅團和數個鐵路警備隊,閻錫山進行留用的時候,對日軍低級官兵給了“官升三級,兵發雙餉”的待遇。三年過去,除去遣返回國和作戰傷亡,這時的日籍軍人仍有1700多名。就是這些從番號看來不是舊日本陸軍一流部隊的鬼子,戰鬥力遠在閻軍之上。閻軍的主力部隊基本上都接受了留用日軍的輪訓,畢業於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的閻錫山,更是對日軍的武士道作風大加讚譽,曾説過招10萬人不如留用1萬日本兵。客觀的説,該部日軍的指揮能力和野戰築城、射擊、拼刺技術,特別是作戰的頑固性,給解放軍造成了相當大的麻煩,舉槍投降的不少,但寧死不降的更多。關於南莊和小常村戰鬥,包括後來的牛駝寨血戰,解放軍付出了相當大的傷亡,有諸多老戰士的回憶為證。所謂日軍治安部隊的戰鬥力低下的網上説法有違史實。戰鬥力水平是相對的,對當時的中國軍隊來説,不管是幾流日軍,都相當難打,否則抗戰不會那樣艱難。

十總隊負隅頑抗,利用村落布成嚴密的防禦陣地,每佔領一個院落都要付出傷亡,幹部戰士的家國仇恨如火山噴發,部隊全打瘋了,幹部紛紛帶頭衝鋒,團長頂在最前沿指揮,團政委親自帶突擊排,各旅集中炮火掩護步兵衝擊,與日軍逐屋爭奪。由於經歷了運城和臨汾攻堅的鍛鍊,部隊把攻堅戰中練就的絕活兒全亮了出來,迫擊炮平射,隔院射擊,特別是連續爆破,都是日軍操典中沒有的東西,日軍也從未見過,日軍陣地不斷被壓縮。打到最後,勇猛頑強對武士道,完全是戰鬥意志的較量。臨汾旅老戰士回憶,突擊隊衝進院落,幾個人拼一個日軍,直到全部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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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聞名的刺殺能手趙三星,拼倒幾個日軍後,又一刺刀捅進了一個日軍的腹部,這個鬼子老兵,竟然伸手一按槍上的固定鈕,讓刺刀脱開,身上帶着刺刀往後退,趙三星沒追幾步,就被側後衝過來的鬼子刺中而犧牲。在臨汾旅高級指揮員和老戰士的回憶中,都記載了一個無名英雄,在雙方膠着之際,這個戰士舉着集束手榴彈衝進十總隊指揮部大院,炸的滿院血肉橫飛,在此之後,十總隊的指揮系統才陷入了混亂。戰鬥結束後,看見這個戰士殘留的手掌上,繞滿了手榴彈拉火線。

趙承綬野戰軍的副總司令元泉福,是原日軍14旅團少將旅團長元泉馨,也是日軍留駐山西的主要頭目,正在院內大罵十總隊總隊長今村方策只顧自己逃命的時候,一顆迫擊炮彈飛來,當場被炸的肚破腸流。趙承綬和參謀長楊誠看着這個瘋子命令參謀水野對他開槍,水野一槍打在元泉馨腦袋上,然後對着自己又是一槍,雙雙斃命。逃回太原的今村方策是日軍大將今村均的胞弟,原是日軍獨立步兵第3旅團的高級參謀,太原解放時率殘餘日軍投降,然後服毒自殺,這些留用日軍裏很有一批死硬分子。

十總隊垮了,閻軍各部再無鬥志。晉中戰役,徐向前指揮6萬人,消滅了閻軍正規軍7萬,地方武裝3萬,創造了以少勝多的運動戰範例。“殘留”日軍受到毀滅性打擊,主要軍事頭目元泉馨及小田切正男、增田重之、布川直平等被打死,團長住岡義一被活捉。日本前些年拍過一部反映這段歷史的紀錄片,稱這些留駐日軍就是一羣螞蟻,在解放戰爭中被碾來碾去,直至化為泥土。

當徐向前遭遇閻錫山的留用日軍,部隊打瘋了,看見鬼子就全部捅死

晉中戰役,,八縱“幹部傷亡甚大,二十三旅六十七團,全團連級軍政幹部只剩三人;六十八團營幹全部負傷;六十九團連幹只剩四人…”

尤其要説的是,軍博有軍委的晉中戰役賀電原文,其中的“…獲得如此輝煌戰績,對整個戰局幫助極大。”一句,有毛主席的改動手跡,把原文的“很大”改為“極大”。在解放戰爭中,毛主席以這樣的語氣表達對一場戰役的讚譽,是不多見的,可見毛主席對徐帥指揮能力的認可和欣喜的心情。徐帥有幾條治軍名言,如當你感到動搖的時候,也正是敵人對勝利感到絕望之時,就看誰能堅持到底;如對敵人狠,對自己也要狠,付出必要的損失是為了避免更大的犧牲等等,成為部隊作戰指揮和作風建設的寶貴經驗。晉中戰役勝利,各大戰略區的賀電如雪片般飛來,在戰略反攻階段可謂享譽全軍。

此戰使閻錫山機動兵力喪盡,太原門户洞開,徐向前華北一兵團兵鋒所向,直抵太原孤城。

當徐向前遭遇閻錫山的留用日軍,部隊打瘋了,看見鬼子就全部捅死

應該説,閻錫山治軍為政能力都不可謂不強,對解放軍研究的也不可謂不深,之所以被徐向前打得方寸大亂,根本原因還是帶兵上的差距。解放軍為什麼總能把握戰場的主動?除了高出一籌的戰略謀劃,就在於部隊的士氣和戰鬥作風具有壓倒性優勢,這一點,從臨汾旅一個普通連隊的請戰書裏,得到了淋漓盡致的反映:

一、全連一百二十八名同志投手榴彈距離三十五米。

二、土土作業人人會,九個小時可以構成連的全部進攻陳地,

三、射擊技術,機槍戰士十八名,有十六名在二百米距離射擊三彈中二;小炮戰士九名,有八名在平射距離五十米三發中二,曲射三百米三發中二;步槍戰士七十五名,有四十五名在一百五十米三彈中二。

四、爆破,戰鬥員一百一十二名,有七十三名掌握點火、拉火、進行連續爆破。

如果説這個水平並不拔尖,那麼,下面的一段,則是解放軍的真正優勢所在,連續的勝利和大規模的新式整軍,使部隊的作風煥然一新。

連黨支部向黨委和上級首長保證如下:

一、幹部指揮做到戰術愛兵。

二、保證一次打上去,把臨汾旅的光榮旗幟插到太原城頭上,

三、勇猛頑強打上去,鞏固突破口一百五十米,打退敵人反撲,使突破口穩如泰山,

四、堅決執行命令,在各種惡劣艱難的情況下,自己想辦法完成任務。

五、堅決執行黨的各種政策,繳獲點滴歸公。

六、保證政治上瓦解敵人:

請黨委和首長給我們光榮的登城任務,請放心吧,千萬!千萬!幹千萬I

無論蔣還是閻的部隊,都不具備這種榮譽感極強的沖天鬥志。

本文作者:徐渡瀘,“這才是戰爭”加盟作者 ,未經作者本人及“這才是戰爭”允許,任何媒體、自媒體不得轉載,違者必追究法律責任,讀者歡迎轉發。

公眾號作者簡介:王正興,原解放軍某野戰部隊軍官,曾在步兵分隊、司令部、後勤部等單位任職,致力於戰史學和戰術學研究,對軍隊戰術及非戰爭行動有個人獨到的理解。其著作《這才是戰爭》於2014年5月、6月,鳳凰衞視“開卷八分鐘”欄目分兩期推薦。他的公眾號名亦為“這才是戰爭”,歡迎關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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