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尾巴”,是指大型王朝滅亡後,其後裔重新建立規模較小的新王朝。比如漢朝滅亡後,後裔劉備在西川建立蜀漢;唐朝滅亡後,由唐朝皇帝賜李姓的沙陀朱耶氏建立後唐,以及李昪建立南唐;明朝滅亡後,朱由崧、朱聿鍵等人建立南明,這些都屬於尾巴王朝。不過宋朝的尾巴王朝則比較有爭議,到底哪一段才算?
圖-北宋都城開封位置及周邊地形示意圖
在傳統看來,宋朝分為兩個階段。從趙匡胤篡位建宋,到宋徽宗趙佶、宋欽宗趙桓靖康之恥,這167年稱為北宋。宋徽宗第九子康王趙構逃到江南建立南宋(稱帝於河南商丘),到宋末帝趙昺被陸秀夫揹負沉海於厓山,這152年稱為南宋。
北宋是宋朝的極盛時期。後周的託孤大臣趙匡胤發動陳橋兵變時,接手了周世宗柴榮僅用五年多就打下的大周江山。趙匡胤在穩定後局面後,利用周世宗打造出來的鐵血軍隊,平定了荊南高氏、湖南周氏、後蜀孟氏、南漢劉氏,以及割據於江南的南唐後主李煜。趙匡胤在“燭影斧聲”後,其弟趙光義又不動一兵一卒迫降了吳越錢氏,以及出兵消滅了由契丹扶持的北漢劉氏,基本上完成了對中原的統一。
圖-俯瞰河南開封清明上河園
趙光義“素不知兵”,兩次北伐契丹,結果高梁河與岐溝關兩場歷史性慘敗,讓北宋元氣大傷。至宋真宗澶淵之盟後,北宋和契丹保持了一百多年的相對和平,雖然無力北伐收復舊土,但至少在經濟發展上還是有一定成就的。
北宋極盛時的疆域,北止於今天津往西一線,西北止於寧夏、甘肅、陝西交界附近,西止於青藏高原以東的四川區域,西南止於貴州。比唐元明清極盛時期的疆域小多了,但比南宋疆域大多了。宋高宗趙構在殺害岳飛之後,與金朝簽訂了喪權辱國的《紹興和議》,雙方東以淮河為界,西以秦嶺為界,北屬金,南屬宋。南宋較之北宋很小,但如果將南宋視為北宋的尾巴,那這條尾巴實在是太粗了。
南宋控制江蘇省淮河以南、安徽省淮河以南,上海、浙江、福建、廣東、廣西、湖南、湖北、貴州、四川東部、重慶、陝南。清朝文人袁枚寫詩諷刺南宋:“天意小朝廷已定,哪容公作郭汾陽?”就面積或社會規模而言,南宋無論如何都不能算是一個小朝廷,袁枚此詩主要是諷刺宋高宗殺岳飛,無半寸收復舊土之心,並非説南宋是個小國。類似的還有西晉與東晉,東晉疆域較之西晉少了一半,但也擁有江南半壁,不能算是小朝廷。
圖-北宋亡,南宋定都臨安(今杭州)
如果南宋不算是宋朝的尾巴,那宋朝的尾巴在哪?一般來説在公元1276年以後。何以言之?這一年,元朝軍隊攻克了南宋實際上的國都杭州,年幼的宋恭帝趙顯出降。我們常説宋朝滅亡於公元1279年,這實際上是不嚴謹的説法。如果按此標準,那麼明朝滅亡的年份就不能定在公元1644年崇禎帝殉國,而應該將南明納入明朝正統。
眾所周知,南明並不是一個正統朝代,割據於江南半壁,沒多久就被清朝滅掉了。雖然永曆帝在位十幾年,但到處流竄,更像是個流亡小朝廷。相同的是,宋恭帝降元后,南宋的殘餘勢力繼續抵抗,立趙顯的庶兄趙昰為帝,也就是宋端宗。宋端宗在東南沿海地區到處流竄,被元軍追得打。宋端宗在位也就兩年就死了,其弟趙昺繼位。此時的形勢較之宋端宗時更讓人絕望,公元1279年,陸秀夫揹負趙昺投海而亡,宋朝至此完全滅亡。
圖-俯瞰杭州西湖
元朝是不承認趙昰和趙昺的,就像清朝不承認南明。《宋史》沒有二人的本紀,只是附於宋恭帝本紀,稱“二王”,也沒有避諱其名,直稱“昰”與“昺”。這樣的小朝廷不要説和疆域較大的北宋相比,就是和疆域較小的南宋相比,都是標準的小朝廷。所以,如果説宋朝有什麼尾巴的話,那這個尾巴可以確定為1276年至1279年這三年間的形勢,而不應該將南宋視為宋朝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