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史·孫範傳》中記載:隋師將濟江,羣官請為備防,範奏曰,長江天塹,古來險隔,虜軍豈能飛渡?
這便是長江天塹一詞的出處。
三國時期,魏主曹丕南征伐吳,看到江水波濤洶湧,不由嘆道:“嗟呼!固天所以限南北也。”
長江乃天險,不可飛渡,那麼以此為界劃江而治是否可行呢?縱觀我國整個古代史,與北方對峙的南方政權沒有一個真正的劃江而治,這是為什麼呢?
從中原往南,自東向西,分別是三吳、荊襄、巴蜀,也就是漢朝的揚州、荊州和益州,而這三地之中東南地區割據的條件最好,其政治重心便是建康(南京)。
諸葛亮曾如此評價南京:“金陵,鐘山龍蟠,石頭虎踞,帝王之宅也。”
南京,從三國時期的孫吳開始建都,歷經東晉、宋、齊、梁、陳而成為南方無可替代的政治中心,建都南方的政權除南宋外,都城都是南京。
南京,據險臨江,交通便利。其西通巴蜀、荊襄,東接三吳,北面兩淮。巴蜀、荊襄足以屏護上游;三吳富裕,足以提供人力、物力支持;而兩淮地區為攻守進退之所,但無論攻還是守,南京皆為南方根本。
《讀史方輿紀要》中寫道:
江南以江淮為險,而守江者莫如守淮。南的淮則足以拒北,北得淮則南不可復保矣。
南宋呂祉曾言:
江淮之險,天地所以限南北也。自昔立國於南,則守江以為家户,備淮以為藩籬。
也就是説,要想守住南京,長江的防禦是完全被動地,而淮河則兼有防守和主動進攻兩層意義:
南方政權對抗北方,以守而言,守淮河則可藉淮南的廣大地區作為縱深;以攻而言,則出淮北可以進取中原,即“守江必守淮”。
如果南方政權能夠守住淮河,則長江便有屏障,進可以北伐中原,比如氣吞萬里如虎的劉裕,退可以守住半壁江山,比如南朝的大部分時期。否則當只剩長江之時,便是南方政權覆滅之日。長江需要處處設防,一旦突破,便只剩下“秋風掃落葉”,天下一統,比如南陳。
《讀史方輿紀要》對於江南的戰略地位曾有如下描述:
欲固東南者,必爭江漢;欲窺中原者,必得淮泗。有江漢而無淮泗,國必弱;有淮泗而無江漢之上游,國必危。
建都東南的政權,如果想要使政權穩固,則必須要佔據荊襄地區,否則荊襄地區的勢力可以順江而下,比如東晉時期的王敦、桓温、司馬休之無不以荊州為根據地對抗朝廷,所以説沒有荊襄地區則國必危。
如果想要北伐中原,則必須要佔據江淮地區,沒有江淮,則此政權國力必弱,只能苟延殘喘,被統一則是遲早之事,比如南陳是南朝便與北周、北齊劃江而治,但很快便被取代北周的隋朝一統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