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西的金左腳(一)
愛上一個人,愛上一座城。我認為這絕對是種瘋狂的表現,也許我會,也許壓根兒我就不會相信!
要是是梅西呢?梅西是巴塞羅那這座城市的標籤,為什麼要舉這樣的例子呢?這對我和我的學生都是一種莫大的傷害,我和我的學生都是梅西的終身粉絲,誰要膽敢當面説梅西的壞話,誰立馬就成了我們的敵人!當然,梅西是巴塞羅那的標籤,這話我和我的學生都愛聽,但一定要我和我的學生愛上巴塞羅那這座城,委實又牽強得很!我的學生也只是在電話裏告訴過我,等他打工掙錢發了財就邀我一起坐飛機去巴塞羅那看梅西踢球。
去巴塞羅那看梅西踢球,這的確是一種美好的奢望,這種奢望不可能實現,因為我四千元的工資卡肯定會第一個站出來説不,當然還有房貸,還有生活開銷,還有妻子的嘮叼。所以我才説要我愛上巴塞羅那這座城是不可能的,要知道我出省都是沾了國培的光,第一次坐飛機也是,第一次坐地鐵也是,出國我想都不敢想,這年頭誰還想出國呢?國外疫情嚴重得很,説不定有去無回呢?那豈不成了一錘子買賣!
我不敢去也好,沒錢去也好,委實只能保證我自己,即便是我的學生我都不能保證,他有什麼不敢呢?敢跟父母打架,敢去三巖灣跳河,敢偷敢搶敢襲警!住在病房裏,一把拔掉針頭,一溜煙似地踢球去,這樣的學生還怕新冠病毒不成。我想若論膽量,他絕對有敢去的膽,只是因為掙的錢比我還少,所以是真的沒量,因此當他發視頻告訴我,"易教練,我在巴塞羅那看梅西踢球時!”我的驚詫莫過於突然遇上外星人!
"怎麼可能呢?為什麼不可能呢?"我語無論次的嘮叼着,如今不可能的事情多得很,趙本山不是説過,"這個世界太瘋狂,老鼠給貓做伴娘麼!"當然,現在生活條件好了,貓竟然不捉老鼠了,所以老鼠給貓做伴娘並不稀罕,要稀罕倒是稀罕湯潮的《狼愛上羊》,狼愛上羊正常得很,羊愛上狼才不正常呢!
你看、你看,我都胡扯到哪裏去了,如果我的學生的斑斑劣跡是千真萬確的話,那麼在如今的法治社會里,他一定早就進到監獄裏去了!是的,他還在學校讀書就差點進了監獄,學校來了四個大蓋帽,都荷槍實彈,老師和學生都嚇得東躲西藏!説真的,長這麼大,我也還是第一次看到荷槍實彈的大蓋帽動真格抓人。當然,他沒被抓走,要是他抓走了,那也就不可能成為我的學生了。他才不怕大蓋帽呢?大蓋帽一出現在學校裏,他就翻圍牆溜之大吉了!大蓋帽也想翻圍牆,踩着凳子爬上圍牆,悟空探路似地張望了幾眼,終究沒敢跳下去!
所以他説他在巴塞羅那看梅西踢球我完全相信,當然他給我做了解釋,他是沾了他老闆的光,老闆也是梅西的忠實粉絲,否則我又會糊思亂想一通,他不會是買彩票重獎了吧、要不就是撿到一筆橫財!當然,我現在再也不會想到偷竊、敲詐、搶銀行之類的不義之舉了,我的學生怎麼會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呢?踢足球是規則下進行的野蠻者的遊戲,不遵守足球遊戲規則肯定是會被罰下場的,這點他最清楚,他都參加過懷化市校園足球聯賽和懷化市第五屆全運會。在參加懷化市校園足球聯賽時他吃到兩張黃牌,自動停賽一場。那場球他一定記憶終生,在場下成了最忠實的觀眾,他親眼看着自己的球隊被對手暴虐,他急得腳心手心冒汗,他想上場,他用腳狠狠地跺着水泥護攔,那一刻我沒有阻止他。一來是他腳痛,二來看到自己球隊落後,他憤怒的情緒需要找一個地方發泄。他腳一定踢腫了,拳頭也一定錘腫了,我想過去寬慰他幾句,但一看到他眼中噙着淚,我知道還是不説的好,一説他不聽話的淚就流下來了,"男兒有淚不輕撣!""寧願站着死,也不跪着生!"
是男人就應該經受這種失敗的煎熬和洗禮,只有痛過傷心過才知道什麼叫可為和不可為!失敗是一種歷練,更是一種成長,他已經長大成人了,再也不是那位懵懵懂懂 、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傻事幹盡、壞事幹絕,看到他都像躲避新冠病毒一樣遠遠地躲着、避着、防着的人了!
他叫段小白,他的網名叫"梅西的金左腳",他是我的學生,跟我一起踢足球,帶他訓練那段時間,我曾經以他的劣跡為恥,我都狠不得把他打死算了。當然恥歸恥、狠歸狠,他終究是我的學生,恥生憐、狠變愛,誰叫我是一位人民教師呢?而且考評還是"優秀"呢!人民教師除了教書還得育人,書教不好最多誤人,人育不好不僅害人而且害國害民,這樣想着時,他班主任的忠告又響在我耳邊,"你收他加入你的足球隊,不搞爛你的足球隊才怪呢?"説真的,帶他一人比帶一個隊還辛苦,但做為足球教練,我又怎能剝奪學生熱愛足球,想踢足球的權利呢!更何況他還是一位千人嫌、萬人恨,出了校門進牢門的可憐的學生,作為教師我理應拉他一把,扶他一下,如果出現六月飛雪那樣的奇蹟,能使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便也不枉累一回,枉苦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