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魏西魏最精彩的一次交鋒,雙方主帥幾乎命喪於此,逃脱實屬僥倖
自北魏分裂成東魏和西魏以後,雙方均以正統自居,所以都想攻滅對方。從整體實力上來看,東魏最初佔有明顯優勢,畢竟當時魏孝武帝只是帶領少量宗室和民眾往西投奔宇文泰,而且宇文泰本身也只有二三萬兵力。另一方面,東魏的高歡在重新擁立魏孝靜帝的同時,不但繼承了原來幾乎所有北魏的班底,而且還坐擁富庶的山東傳統富饒地區,兵力一度達到二三十萬之眾。
實力如此懸殊,率先發難的自然是東魏。據歷史記載,東魏和西魏之間至少發生過五次大戰,而且幾乎每次都是東魏佔據主動,還好西魏的防守都比較成功,不然早就被東魏攻滅。
今天我們要説的,便是東魏和西魏最精彩刺激的一次交鋒,同時也是他們之間的第四場大戰——邙山(今河南洛陽北部)之戰。這場戰役有意思的地方在於,雙方的主帥——高歡和宇文泰幾乎都命喪於此,而且最終都是僥倖逃脱,否則歷史就被改寫了。
這場戰爭的起因是由於高歡的兒子高澄要在光天化日之下非禮高仲密(東魏大將高敖曹之兄)的妻子李氏,恰好又遇到高仲密外放為北豫州刺史。見到妻子被欺負,高仲密又驚又懼,到任後便索性投降了西魏,這意味着東魏戰略要地虎牢關從此要落入西魏之手。
西魏的宇文泰得到消息後大喜過望,不惜親率大軍接應高仲密,而東魏的高歡自然也沒那麼容易善罷甘休,立刻點兵點將,率十萬大軍從黃河北岸渡河佔據邙山為陣,與宇文泰大軍形成對峙。比較意外的是,這次率先出擊的是宇文泰,他親率精鋭趁夜長途奔襲四十里意圖偷襲高歡,不料此舉正中高歡下懷——不但提前偵查到消息,而且早已擺好陣勢以逸待勞。
兩軍相遇,不等西魏大軍列陣,東魏大將彭樂便帶領騎兵率先殺了過去。西魏軍隊突然受到東魏騎兵的衝擊,頓時大亂,宇文泰部大敗而逃,六萬大軍幾乎損失殆盡,王爺及將領被俘者多達四十八人。
有一句話叫做“趁其病要其命”,高歡也是這麼想的,於是命令彭樂乘勝追殺宇文泰。處於逃跑狀態的宇文泰此時可謂狼狽不已,眼看就要被彭樂追上之時,他一邊騎馬極力逃奔,一邊向彭樂苦苦哀求道:“這不是彭樂將軍嗎?今天你殺掉我,明天你還有用嗎?幹嘛不馬上還營,把我丟下的金銀寶物一併取走呢?”彭樂本來就是一個粗人,聽宇文泰這麼一説,果然停止追擊,掉頭收拾金銀財寶去了,宇文泰也因此逃過一劫。
歡使彭樂追泰,泰窘,謂樂曰:“汝非彭樂邪?痴男子!今日無我,明日豈有汝邪!何不急還營,收汝金寶!”樂從其言,獲泰金帶一囊以歸。
高歡聽到彭樂放走了宇文泰,氣得咬牙切齒,抓住彭樂的腦袋就往地板上撞,幾次舉起刀要砍下其腦袋,但最終還是不忍心下手,畢竟初戰告捷,彭樂功不可沒。
隔日雙方再戰,宇文泰重振旗鼓,並且事先探得高歡具體位置,於是命令三軍繞過東魏主力,合擊高歡所在的中軍帳。因為是偷襲,高歡倉促之間來不及應戰,連自己的坐騎都已經被射殺,眼看只能坐以待斃。在此關鍵時刻,其手下赫連陽順將自己的坐騎讓給了高歡,讓他得以在親信都督尉興慶的掩護之下逃跑。
歡失馬,赫連陽順下馬以授歡。歡上馬走,從者步騎七人,追兵至,親信都督尉興慶曰:“王速去,興慶腰有百箭,足殺百人。”
宇文泰為報前日幾乎被擒之恥,命令大都督賀撥勝率軍急追高歡。功夫不負有心人,賀拔勝果然追上了高歡,只可惜事發突然,賀拔勝竟然忘了隨身攜帶弓箭,情急之下他只能執槊攻擊,好幾次槊尖都幾乎刺及高歡,並大喊道:“賀六渾(高歡字),賀撥破胡(賀撥勝字破胡)今日殺汝!”眼看高歡就要命喪於此。
説時遲,那時快,高歡手下另外一名大將段韶拍馬趕到,一箭射翻了賀拔勝的坐騎,賀拔勝由此失去了殺掉高歡的良機。事後,賀拔勝不由得感嘆道:“天意啊,真是天意,要不是我今天忘了帶弓箭,高歡都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勝識歡於行間,執槊與十三騎逐之,馳數里,槊刃垂及,因字之曰:“賀六渾,賀拔破胡必殺汝!”歡氣殆絕,河州刺史劉洪徽從傍射勝,中其二騎,武衞將軍段韶射勝馬,斃之。比副馬至,歡已逸去。勝嘆曰:“今日不執弓矢,天也!”
高歡順利逃脱後,率領東魏主力捲土重來,勝利的天平又倒向了東魏。很快,人多勢眾的東魏將西魏軍隊殺得大敗,宇文泰只得再次倉皇逃回關中。高歡本想率軍繼續攻擊,但因為手下將領俱無鬥志,只得放棄追擊。實際上,此戰宇文泰先敗後勝到再敗,幾乎全軍覆滅——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如果高歡此刻不放棄追擊,宇文泰必死無疑,而只要宇文泰一死,西魏必亡,高歡也因此失去了一次絕佳機會,不然北方將重歸一統。
可惜歷史沒有如果,有了喘息機會的宇文泰痛定思痛,實行多項改革,西魏的實力得到穩步提升,最終他的兒子宇文覺取代西魏建立了北周,另一個兒子宇文邕則攻滅了由東魏演變而來的北齊,重新統一了北方。
參考資料:《周書》、《北史》、《資治通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