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戰是一場全民族的戰爭,這場戰爭,中華兒女為其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可以説中國近代史就是一曲雄偉悲壯的史詩。造物者在這部史詩中,呈現了無數的英雄人物。他們的事蹟有些令人熱血沸騰,有的則令人扼腕嘆息。
而這一場戰役,既有熱血,又有哀嘆。這便是中國抗戰史上,最慘烈的一次勝利,也是自抗戰以來,最大的一場勝利——台兒莊戰役。而其中讓人扼腕哀嘆,久久無法平復的,便是攜部下以身殉國的王銘章師長。
死守藤縣
王銘章出生於1893年,年少時便聰慧過人,在其叔祖父資助下上了學,後積極投身革命,先後投入過保路運動和討伐袁世凱的戰鬥中。當時的日軍採用聲東擊西的戰術攻打台兒莊使得駐台兒莊軍隊措手不及。那時的藤縣指揮便是王銘章,因藤縣本在戰線後方,無可用於作戰的主力部隊。
城內滿打滿算的武裝人員,將近3000人,使得用的都是最破舊的槍,唯一算得上強火力的,也只有四門川造迫擊炮。而對面是身經百戰的日軍精鋭部隊,裝備精良,戰力強悍。
面對如此懸殊的差距,所有的將領的第一反應都是——撤退。然而,許是上層不清楚藤縣情況,又許是上層清楚也別無他法。對駐藤縣部隊的指導命令便是:''死守藤縣,等待救援。''
在這樣一種情景下,我們無法得知王銘章是如何平復自己的心情,安撫自己的下屬的。所有我們已知的是,他依舊鎮定自若的疏散羣眾,排兵佈陣,下達命令。
於是,1938年3月16日凌晨,在王銘章部的倉促準備下,這場註定失敗的戰爭,就此拉開帷幕。日軍方面,似乎也並不認為這個小小的縣城會囤積多少精鋭的兵力,所以採取了最無腦,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先是炮火覆蓋,之後步兵進攻。
這樣單方面的碾壓,僅僅是第一天,就使得川軍戰死人數近半,但好在日方也沒有吃到什麼便宜。這一戰,讓日方意識到了,城中軍隊數量雖然數不多,但個個視死如歸。於是對待這次戰役也愈發認真起來。
第2天, 川軍中存活的戰士更是所剩無幾。而命令中,讓藤縣士兵所等待的救援卻始終沒有來到。事實上並非中央已經放棄了王銘章。當時蔣先生,也在積極的調配人員,前往支援藤縣。因為他認為藤縣是一個非常重要的戰略要地。但由於時間倉促,路途遙遠。所以支援部隊無法及時到達。
黑雲壓城,焦土遍地。彼時的藤縣,可謂是一座孤城。於是在此孤城苦撐了三天半之後,城內的川軍將士只剩下了一個排。雖然對此戰役的結局早已心知肚明,雖然早知自己無望再看一眼年幼的子女,但這一個時刻真正來臨的時候,王銘章卻比想象中的要冷靜。
此時的王銘章發出了最後一份電報,表明了自己一次殉國的決心,隨後投入戰鬥,在藤縣壯烈犧牲,享年45歲。至此,城內3000人,全部陣亡殉國,無一俘虜,甚至於許多傷員自己拉響了手榴彈與敵人同歸於盡。
藤縣戰役就此,以3000壯士的鮮血悲壯落幕。但這次戰役,為後來的台兒莊戰役的準備爭取了充足的時間,對台兒莊戰役的勝利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戰後李宗仁就曾感慨:''若無藤縣之苦守,焉有台兒莊大捷?''
王銘章家人
王銘章娶了兩位老婆,(這在當年很是常見)共撫育成年的,有三子一女。長子王道鴻,自小喜淨,熱愛讀書,成年後迎娶了汪雲翔少將的長女汪慧仙。建國後不久被下放至阿壩州教書。沒過多少年,夫妻雙方先後病逝,二人的獨子在其外祖母身邊長大。
次子王道義在父親的影響下參了軍,與王銘章唯一女兒王道潔留在大陸。三子王道綱,跟隨母親葉亞華半生漂泊,最終於2005年重新迴歸祖國,落葉歸根,算得上是個好結局。
2009年是藤縣戰役勝利的71週年。王明章的家人也重回成都,弔唁先人。時年九十八歲的葉亞華向博物館捐贈了七塊當年王銘章身死後,別人贈送的牌匾,其中三塊來自於蔣先生。
在王銘章墓前,子女深情地注視着自己父親的墓碑。據三子王道綱後來回憶,王明章的遺體是在陣亡半年後才運回成都的。軍裝上有七個彈孔,這些都是機槍打的。以此,我們可以想見當時的戰況有多麼的激烈,王銘章的死狀多麼慘烈。
自王銘章談愛國
像王銘章這樣以死明志、以身殉國的英雄還有許多許多。甚至有很多,我們連名字都叫不出,但我們不能忘記。是歷史鞭策着我們前行,是英雄們為我們鋪平道路。
在我第一次讀到艾青的《我愛這土地》的時候,我有些困惑。我在思考,這究竟是一種怎樣的熱愛,才會讓人常含淚水?如今想來,差不多是明白了。這份熱愛遠比我們當今所説的愛來得深厚。這是深愛的祖國國難當頭的悲傷,也是無數中華兒女站起來,以血肉之軀維護自己祖國,一步不退的感動。
我們究竟要怎樣才算是愛國?我想,以身殉國的王銘章師長一定是愛國的,高喊''為了新中國!前進!''的戰士是愛國的。我又想到,棄醫從文,以筆為刀的魯迅先生是愛國的,在眾人面前高呼''我們不怕死,我們有犧牲的精神!''的聞一多先生是愛國的。
他們那個時代的愛,濃烈,熾熱,始自一腔熱血,一片赤子之心。那麼我們這個時代的愛又是什麼樣的呢?雖然形式做法會有不同,但我想,我們的出發點都是一樣的。無論什麼時代,我們最大的願景都是希望國富民強,國泰民安。
先輩未能看到的盛世,在我們手裏將繼續書寫。盛世中的我們,也有着一腔熱血,也有着一片赤子之心。但今時不同往日,此時中國也早已不是那個任人宰割的魚肉。
在這個和平穩定的時代,這個大力發展的時代,我們不必走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但我們比任何時代都應當謀求自身存在的意義,為國家做出一些事情。
文/史海觀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