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探討古代文學的過程中,我們經常聽到“經史子集”這一概念。
這其中,經學無疑是中國古代最經典的學術流派,但很少有人知道經學亦分為“古文經學”與“今文經學”兩種。
古文經學,就是先秦經學。東周時期的儒學經典,都可歸為此類。眾所周知,在秦始皇統一六國之後,發生了“焚書坑儒”的慘禍,以至於,大量古文經學被焚燬。在此期間,一些潛藏在民間的儒生,自發性地將古文經書藏在不為人知的地方保存了下來,直到漢朝建國後,才讓這些經典重見天日。
在漢代,古文經學得到統治階層的推崇。例如:漢景帝時期,河南獻王曾花費千金,從民間購買那些遺失於秦朝的古文經書,漢武帝時期亦有魯恭王於孔子故居的牆壁內發現了古文經書。這些古文經書被相繼獻給朝廷,被收藏在皇宮之中,成為皇家秘藏。
至於今文經學,則是那些在“焚書坑儒”事件中逃過一劫的,老儒口耳相傳留下來的儒學經典及註釋。
漢哀帝時期,劉歆被任命為學官,主持對秘書的校對工作。在校對期間,劉歆發現古文經書與流通於當代的博士本有較大的出入,所以就將經學劃分為古今兩個流派。劉歆在感慨秦代焚書之禍的同時,主張將《毛詩》、《左傳》等古文經書收於學官,以此作為教材。也因此,今文經學發展到西漢後期,出現了兩種趨勢:
一方面由於董仲舒對於公羊學中災異、符瑞、天人感應的闡發,今文經學由此邏輯發展的後果即是讖緯氾濫,再加之統治者的迷信與提倡,經學逐漸神學化;
另一方面由於今文經學繼承了較多的原初儒學的色彩,其理論內在地包含着對現實的批判,從而越來越不能為逐漸加強的君主專制所容忍。
所以,劉歆否定了部分今文經書,並對那些篡改後的內容進行了批判,極力推崇古文經學。劉歆表示,太學中的學官所講授的經學,大多是焚書坑儒之後,是那些活下來的老儒口耳相傳下來的。這些經過背誦的文字,難免會與原本存在出入。因此,今文經書中的大多數內容都是殘缺的,可能其中的含義也已經出現了較大的偏差。
“及魯恭王壞孔子宅欲以為宮,而得古文於壞壁之中。《逸禮》有三十九,《書》十六篇。天漢之後,孔安國獻之。遭巫蠱倉卒之難,未及施行。及春秋左氏所修,皆古文舊書,多者二十餘通,藏於秘府,伏而未發。孝成皇帝閔學殘文缺,稍離其真,乃陳發秘藏,校理舊文,得此三事,以考學官所傳,經或脱簡,傳或間編。傳向民間,則有魯國柏公、趙國貫公、膠東庸生之遺學與此同,抑而未施。此乃有識者之所惜閔,士君子之所嗟痛也。”
從這段文字中我們可以看出,劉歆認為:唯有先秦的古文經書才是經典,是沒有錯漏的全經。
而當時古文經書的來源相當有限,僅有三處:
一是、漢武帝時期,魯恭王在孔子故居的牆壁中找出的全本;
二是、皇宮秘藏(當年焚書坑儒事件中秦宮中亦收藏了不少古文經書);
三是、民間儒生的收藏。
這三個渠道中的古文經書中,通過第一種渠道和第二種渠道獲取的古文經書更加可靠。因此,劉歆主張將皇宮秘藏和那些發掘自孔聖故居牆壁的全本立為博士。
在劉歆所主張立為博士的古文經書裏,劉歆最在乎的就是《左傳》。劉歆表示,流通於時下的《公羊春秋》是儒生口耳相傳傳承下來的,而《左傳》則是左丘明與孔子共同研究的成果,二者之間哪一個更具權威性顯而易見。
劉歆表示:
“周室既微,載籍殘缺,仲尼思存前聖之業,乃稱曰:'夏禮吾能言之,杞不足徵也;殷禮吾能言之,宋不足徵也。文獻不足故也,足則吾能徵之矣。'以魯周公之國,禮文備物,史官有法,故與左丘明觀其史記,據行事,仍人道,因興以立功,就敗以成罰,假日月以定歷數,藉朝聘以正禮樂。有所褒諱貶損,不可書見,口授弟子,弟子退而異言。丘明恐弟子各安其意,以失其真,故論本事而作傳,明夫子不以空言説經也。”
在此我們能夠看到,劉歆除了對原本《左傳》的推崇備至之外,他對孔子的看法亦發人深省。與劉歆同時期的學者,大多將孔子奉為聖人,甚至將其捧上神壇,為孔子賦予了“黑帝之子”等種種玄幻的身世背景。
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完全是受了今文經學的影響。儒生在傳播今文經學的過程中,刻意美化孔子,將其歌頌為超脱的聖人。而劉歆則將孔子還原成最真實的東周學者,讓他恢復了凡人的身份。
這種嚴謹求真的態度,亦是古文經學與今文經學最大的區別所在。
參考資料:
【《中國古代最經典的學術流派——經學》、《左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