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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近現代以來一直有説封建政權的兩大特點,一、盲目但卻嚴謹的階級;二、以某種深刻底藴文化為根基的正統地位。而後者所説的地位,站在中華古史上,強調的便是傳承未曾斷絕,源遠流長的中華文化。梁啓超的《論正統》中的核心觀點:“得正統則得天下”,此言並非虛妄,矇昧建國,先是武裝修體表,社稷穩固,這是面子。而後沿襲法度和思想,萬代千秋,這是裏子。
自古把持着“裏子”的政權,一直都是農耕文明,俗稱中原王朝。但在五代後,兩宋時期,就曾出現三朝共持“中華文化”的現象,除了宋,還有契丹的遼、女真的金。遼金與宋不同,他們是千古以來農耕的天敵:遊牧文明。而宋則是發源於漢人,更垂直於漢文化,是純粹的華夏火種。於是史學更是把兩宋時代稱之為“另類的割據”,“正統的內鬥”,把他們都成為中華文化,但也承認他們“你死我活”的互相傷害!
遼金的“承漢”的特色,是遊牧對中華文化的一種補充,更是對於自身“動盪的規律”的一種自救。北方草原自古以來,野蠻粗暴卻又簡單的交替方式,早已讓草原統治者感到無奈,每一個草原雄主的野心,也必然覬覦過兩河地帶以及中華的本土,也正是因此,漢化後的遼金,留下了完整的歷史,有着如今民族通俗易懂的文化可觀考,強大畢竟只是一時,唯有傳承可永恆。而在過去的歲月中,遼金的“承漢”也的確為耶律家族和完顏家族提供了豐富的內在動力,令其落座於不朽的古史,中華的豐碑之上!
遼承漢,眾制以唐
遼朝的崛起基於無序,也可謂之蠻荒闢國。遼和後世的金朝不同,耶律阿保機的建國具有極強的自覺性,沒有受到遊牧或中原政權的壓迫而變化。雖説自古以來匈奴都有建立國政的存在,可耶律阿保機與“前草原霸主”不同的是,在沉澱南北朝曾高度汲取的中華文化之後,他立志要以“中原邏輯”取代紛亂脆弱的“草原邏輯”,要以漢禮樂,漢政、漢學填充契丹底藴,成為中原正統,摒棄過去落後的,受制頗多的部落制社會,邁入科學穩健,皇權世襲長存的封建社會!
因此,遼的建立初,就已經有了漢人蔘與的身影。遼初二韓,就是使遼國帶有豐富的“中原政治”色彩的基礎。因為五代以前,曾有一段鼎盛,令胡漢都奉之為神的“大一統”政權:唐朝。有草原和中原共同的君主“天可汗”李世民,因此,二韓及其後代治遼,以中華禮法本質根基,以唐宋之度為具體舉措,讓遼一度“中原化”,最後被定義為“中華文化的一個片段”。
* 立“漢官體系”,夯實根基
初遼漢官不多,而且顯得極端化。先是二韓位高權重,先後拜中書令,直接參與建設。而後還有康默生,趙德均,趙延壽等重臣,所以遼初的高級政治階層中,漢人的佔比還是不低的。但整體的漢官數量卻不多,這是遼初的一種“磨合特徵”。
但耶律阿保機建立遼國官職,韓延徽、韓知古卻是功不可沒。契丹本為唐朝疆域管轄的一部分,也曾繼承過微薄的正統:“契丹國自唐太宗置都督、刺史,武后加以王封,玄宗置經略使,始有唐官爵矣。”(《遼史·百官志·三》,於是到了二韓的手上,耶律阿保機更是讓他們參與構造,讓遼的本質根基仿漢,仿盛唐。
於是遼的官制,從最高的中書,到軍事的樞密院,地方節度使,州縣基本官,都和唐末以及宋朝幾乎無異,這也被稱為:“國制簡樸,漢制則沿名之風固存也。”,而且遼還有十分理性的對待燕雲漢人的思維,並非壓迫和凌辱,而是温和地吸納漢人,“以漢制漢”,到了遼太宗,更是出現科舉,也在燕雲十六州繼續實行唐朝的地方制,設置盛唐時,台、院、寺等漢人官位,讓燕雲漢人有強烈的歸屬感,以此法同化漢人,也可謂促進民族融合!
既得燕、代十有六州,乃用唐制,復設南面三省、六部、台、院、寺、監、諸衞、東宮之官。誠有志帝王之盛制,亦以招徠中國之人也。——《遼史·百官志·三》
* 承漢禮,階級天理化
“理自天設,情由人生”,情理之法度,是中華文化的核心,契丹原本自身也有自己的禮儀和方式,但比之儒雅、繁瑣又有道的漢禮,卻是比之不上。因此,遼國一直以往的至高禮儀,除了“柴冊禮”之外,幾乎全是漢文化的禮法傳承。
皆其國俗之故,又有《遼朝雜禮》,漢儀為多。——《遼史·禮志·一》
禮法的嚴謹,體現對天地敬仰的程度,即便是契丹原本潦草的“柴冊禮”,經過中原官改制,都變成了和古代中原皇帝祭天及其相似的冊封禮,稱之為“拜日儀”。而遼的“告廟儀”和“謁廟儀”,其中的“廟”,更是模仿中原的“廟”而演變而來。
契丹承漢禮法,於眼前和未來都有着奇妙的用處。契丹自遊牧部落發家,麾下人士紀律散亂,其中根源便是缺乏敬畏某物的法度。中華文化尊天地、自然。無論是皇帝、後宮、王公大臣,在拜天地之時,都莫不嚴肅端莊,這便是禮法的限制。所以契丹沿用中華禮法,從眼前來説,便是“約束化”,“深度階級化”。長遠而言則是“中原化”,“正統化”。如“賓儀”和“嘉儀”的跪拜順序、步驟,都能看到很清晰的漢文化影子;
如五拜禮。《遼史·禮志·六》:
五拜:拜,興。再拜,興。跪,搢笏,三舞蹈,三叩頭,出笏,就拜,興。拜,興。再拜,興。其就拜,亦曰俯伏興。
儀式化,神聖化的禮法思想統治,是十分高效的,其作用根深蒂固,而遼統治者正是看到雙管齊下的益處,才願歸順中華文化,並用之!
* 天子着漢服,社稷姓“中華”
自北魏孝文帝以來,胡人也隱約有承漢制的遊牧君主,可高度與北魏孝文帝平行的卻是少有。遼自統和元年,韓德讓與蕭燕燕攝政的時代,就對漢服進行改制,其中最為突出的便是:“國母與蕃官皆胡服,國主與漢官即漢服。”(《契丹國志》)
遼的皇帝穿漢服,皇后和契丹人穿胡服,這是遼保護其遊牧文化,且柔和更改的一種方式。但天子着“漢服”,與漢官一脈同源,這就和耶律阿保機自稱“炎黃後裔”有着呼應,也同樣表明了,遼是漢人之後的政權,底藴用的是漢文化,社稷亦然。
而孝文帝改革,最為注重的便是這一環,因此遼的漢化決心十分之大,遼國也更以漢人韓德讓的思維進行調整,以皇帝的身份歸屬,代表着整個政權文化的歸屬,而在進行歸屬的同時,也區分開了遊牧本有的“胡服文化”,這樣的設計和“二元官制”如出一轍,是非常明智的漢化改革!
那麼服裝的重要性,其實更甚於看不見摸不着的禮法文化,服裝是禮法物化,現實化的一種體現,如《遼史》所稱:“夏收、殷冔、周弁以朝,冠端以居,所以別尊卑、辨儀物也。”所以在中華文化裏而言,服裝代表着尊卑和階級,更代表着“夏商周”以來的正統傳承,是“禮儀”的載體,是法度的凝聚物。
金承“漢化後的遼”、兩宋,一元化漢制
金的崛起是一種無奈,也是必然。金本是遼境內的女真部落,勢力比之“明代的建州女真”,則更是無法比擬。畢竟女真在完顏烏古乃時代,才完成勢力整合,被遼賜予節度使。若不是等來了天才完顏阿骨打,靺鞨分支女真,則是更難以有出頭之日!
金朝是建立在遼的廢墟之上的新生代遊牧政權,從起兵反抗到覆滅遼朝,追殺天祚帝,所用時間也僅是數年,不僅沒有形成割據,而且還是以少勝多,摧枯拉朽地滅絕遼國,因此,金滅遼的時間不長,造成破壞程度也不深,獲得了大量遼朝漢化之後的各類產物,如禮法的法物,書籍、完善的政權軀殼,而軀殼內的耶律皇帝,則是被驅逐到了夾山。不過金和遼在政權的追求上,都有一個共同點,那便是成為正統,入主中原,恰好金朝,正是歷史上第一個喊出“中華大一統”口號的政權,雖然其是胡人!
* 尊漢文化,科舉取士一元化
金與遼不同,遼經過漫長歲月的試錯,從統和六年韓德讓“重啓科舉”禁止契丹人蔘與仕制,到後來晚遼,用律法規定契丹人家庭“未有進士則受罰”,這其中體現了,科舉的包容性以及培養人才的高效性。於是,到了金代,獲得了遼和北宋的無限典藏,就直接走上了全面科舉制,其中核心培養者還是女真族!
遼起唐季,頗用唐進士法取人,然仕於其國者,考其致身之所自,進士才十之二三耳!金承遼後,凡事欲軼遼世,故進士科目兼採唐、宋之法而增損之。——《金史·選舉志·一》
完顏對耶律的科舉評價是,“考其致身,進士僅十之二三”,這就意味着,金對這種促進科舉但卻不大量使用漢文化人才的方法是不贊同的,因為遼朝不讓契丹本部人接受考試,而耶律家族又不敢使用太多漢官,才造成這種局面。那麼金朝對其相應的解決方式則是:不重用漢人,直接將文化垂直至女真族人,用漢文化充當民族的根本底藴。在這一點上,金朝要比遼朝更加徹底,也註定會更加高效!
世宗大定十一年,創設女直進士科,初但試策,後增試論,所謂策論進士也。——《金史·選舉志》
金人所採用的文化,也是自先秦時代以來,中華文化最精彩的部分,從《易》《詩》《禮記》《論語》到後來的《晉書》新舊《唐書》,都是金人要學習的內容,可見“金朝科舉”的針對性是非常高的。
雖然這樣的制度,並沒有讓更多的漢人進入金朝的政治體系,甚至比遼朝更少。可金朝如此行為所造成的現象是,女真本部人,都擁有“極其豐富的中華文化”,女真人即漢人,金朝成為中原正統完全可以民族自我治理,不必借用漢人血統的力量,因此,金朝的科舉和官員、政治制度是一體化的,既存在極端性,但也形成了改革的全面性,總體來説,女真人的“中華思維”,“中華認同感”要比遼人更強烈得多!
* 高度發展禮樂,輿服
中華文化的核心禮法,先是孔子強調的“階級禮樂”,其次又衍化出實質性的“階級物態”,那便是統治階級的車輦文化以及裝束文化,也即是每個時代都有稱呼的“輿服”。
周易的《傳》中曾説道:“王者功成作樂,治定製禮。”意味着政權落地,接下來,就是要制定階級禮樂。金的禮樂來自於北宋,從最初金太宗“得宋之儀章鐘磬樂虡,挈之以歸。”到後來金章宗明昌年間,“詔用唐、宋故事,置所,講議禮樂”,這裏就體現了金的禮樂本質是直接傳承中華文化,就連後來的修改,也是農耕的儒雅色彩居多,並沒有因為是遊牧,而破壞禮法核心!
金的車輦文化來源簡單,但是卻是北宋和遼兩者大成就的結果,《金史》裏對金的車輦的文化根源記載是:“金初得遼之儀物,既而克宋,於是乎有車輅之制。”“儀物”取自遼,因為遼禮有着“遊牧精神”和“中原特色”的結合,更加適合女真遊牧。而“車輅”之制來自於“北宋”,甚至可以説,來自於宋徽宗頻繁地修改後的豪華車輛,最後在開封被一鍋端,全部便宜了金人!
最後就是金統治者的着裝。金人在服裝問題上,既沒有明確地沿襲唐宋、遼的格局,而是在中華古代衣服的根本意義中,取其形態,做成金天子服,其次又繼續做出了“後宮”的服飾,“皇太子”、“王公大臣”等重要階級的服裝!
“昔者聖人制為玄黃黼黻之服,以象天地之德,以章貴賤之儀”——《金史·輿服志》
“章貴賤之儀”,這其中體現的中原思維更比華服豔麗與否重要得多,這是禮法、禮樂階級的核心,得階級才得精髓!
遼金所對待宋的正統觀點
* 遼自認平等於宋
遼國開國皇帝耶律阿保機自稱為“炎黃子孫”,更因為仰慕漢朝劉邦,自詡為劉姓,“權國皇后”被賜蕭姓。在統和年間,更是在澶淵之盟中,以蕭燕燕為宋真宗“叔母”,耶律隆緒為宋真宗的“朝弟”,稱遼國為北朝,宋國為南朝,從皇帝稱呼到國家名號,蕭燕燕都是想表達,遼國也是屬於中原文化的一部分!
再到遼道宗時期,更是直接了當地認為“吾修文物,彬彬無異於中華。”,覺得自己沿襲了中華文化,其實也算是中華人了。
* 金自認高於宋
看了遼國統治者,把目光轉向金朝。金朝在對於正統的事件上,相對而言處理方式要更極端一些。因為金與北宋之間並沒有長期割據,北宋聯合金剿殺遼,隨後金人南下造成“靖康之恥”,在金人眼裏,北宋的絕望,已經代表了金朝完全佔據了中原正統地位。且元朝的女真遺民修端還在他的作品《辯遼宋金正統》中提到:“金太祖破遼克宋,帝有中原百餘年,當為《北史》;自建炎之後,中國非宋所有,宜為《南宋史》”,其中所説到的《南宋史》,便已經不是正史的意義了,只不過脱脱還是理性地把南北宋都合稱為《宋史》,才沒有響應金人如此極端的心態!
到了後來南宋和金再起爭端,金朝皇帝則是對外與南宋稱“國家肇造區夏,四徵弗庭”。這就意味着,在金人眼裏,是南宋不願意歸順正統的金國,還非要做對,於是後來金人也把宋朝稱之為“南國”,把宋人稱之為“南民”,此南乃是“江南”,類似於趙匡胤對南唐的稱謂,本質是輕蔑和不承認其正統地位!
遼金認中華正統,做“漢裔”的根源是:欲入主中原!
遼金的文化和民族底藴不僅微薄,即便是有,但和以“科學”發展的中原文化來説,那也是劣質得多。因此,遼金統治者的出發點很簡單,那便是繼承中華文化,成為“炎黃後代”,最後以正統地位成為中原霸主,統一農耕和遊牧,不再因為單一遊牧社會的惡劣,導致常見風餐露宿,政權動盪!
漢人的禮法、知識、制度和文化號召力,都不是北方遊牧通過連年的“兵馬征伐”可以獲得的。而且,一直保持征戰狀態,也只會加劇領袖的更替,如漢代匈奴,便是因為如此,才頻頻更換首領,到最後帝國破碎於內亂,根本沒有哪個家族落下了好。
遼的統治者看到了入主中原並非是武力征服即可,這也是為何遼國皇帝曾定都中原,而後又離開的原因,本質就是因為,德不配位,不能夠做中原皇帝,於是遼才加緊漢化,想要以軟硬實力雙方面來戰勝中原的正統,自己替代之。
而完顏家族更是一直把眼睛放在遼國統治者的身上,可以説,遼作為遊牧,他能看到的,女真也同樣能夠看到,所以在擊敗了遼之後,女真也不先二元化再一元化,完顏家族們的行動更加徹底,直接以“北魏孝文帝”式的改革,完成民族和政權的兼容,想要快速降臨南方那片肥沃,安定的土地!
所以,在包容歷史角度來説,兩宋時代,我國的確存在三個並立的“中華民族政權”,只是人種和根本的生產力方式這一點不同而已。根據梁啓超先生的《論正統》中所提到的一點:“以後代之所承者所自出者為正而其餘為偽也。如因唐而正隋,因宋而正周等”,這一點強調了傳承的重要性,包括但不限於血脈,政權最大的因果和職責,保衞文化系統更大於守護江山!
總而言之,遼金都的確拿到了入主中原的資格票,也的確通過漫長歲月的積累,把自己成功地變成了漢人,只是歷史無情,到頭來,遼金先後滅絕,也熬不過宋,最後三者的爭鋒,都被蒙古鐵騎所踏平。
只空留神州大地上,忙碌的身影!
參考史料:《金史》《遼史》《契丹國志》《辯遼宋金正統》《論正統》《中國文化通史·兩宋卷》《續資治通鑑長編》《宋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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