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老先生曾説過“如果把人生比之為槓桿,信念剛好像是它的支點,具備這個恰當的支點,才可能成為一個強而有力的人。”信念至於人生,就好比脊椎至於軀體,缺失了輕則癱瘓一事無成,重則死亡性命難保。
所以,是信念的支撐起這個女人的傳奇一生。
1956年秋冬交替之際的一天,有雙疲憊的眼睛永遠的合上了,生命的温度如室外颯颯秋風,隨之流逝。
這副如同鋼鐵鍛造的軀體逐漸冰冷,曾經走完長征路,跨過高山,伏過叢林,失去愛人和孩子,都沒能擊敗她。正如現在,死亡也沒有辦法使得她屈服,依舊那樣從容堅定地走完自己人生的最後一程。
無疑,是她始終內心堅持的信念,讓這位女幹部身後仍受到國人的尊敬和愛戴,崇拜她光輝事蹟。她就是邱一涵,一位革命戰士。
投身革命的喜與悲
邱一涵出身革命世家,她的父親和哥哥都在積極投身革命事業。從小接受先進思想教育的澆灌成長,邱一涵對當時社會動盪現象和華夏民族正處於水深火熱的情況,有着深刻的印象和體會。
因此,當邱一涵十九歲時,她就在學校里加入了共青團。成為共青團員後,邱一涵積極參加和配合團組織工作,期間她更是領導和擔任兒童團的指導員,給新一代的年輕血液輸入知識的力量。
由於她積極的工作表現,三年後經組織同意順利完成入黨流程。至此,邱一涵同志正式與封建舊社會告別,成長為新時代的新女性,走出家門,投轟轟烈烈的革命事業,拯救中華民族於水深火熱之中。
面對窮兇極惡的舊社會勢力步步逼迫,邱一涵臉上展現出跟她實際年齡不相符的沉着冷靜和堅毅。
被壓迫、被剝削已久的勞苦大眾,都迫不及待的看着這位帶來希望“火種”的女孩子,深深地感受到以“為人民服務”宗旨的黨組織對解放事業的堅定決心,信任和呼聲如潮水般湧現,載舟而行。
就像俞伯牙遇到鍾子期,供賞知遇之音,人民羣眾找到了未來,邱一涵也找到自己的人生伴侶,時任中共宣傳部長的袁國平。
成婚後,夫妻和睦共處。人們都羨慕這對“琴瑟在御,莫不靜好”的典範夫婦,他們有共同的理想和目標,也志趣相投。邱一涵為丈夫孕育了二女一子,組建了個熱熱鬧鬧的大家庭。可惜好景不長,她的“悲”不約而至的悄然到來。
由於戰事吃緊,考慮到孩子們的性命安全,邱一涵夫婦不得不忍痛將年幼的三個子女送回老家,讓家中老母來撫養。
可那時的國土已被強敵踐踏,何處是樂園。為了生存,長女被迫當了“童養媳”,次女更是年幼,又兼體弱多病,早早夭亡,僅是幼子尚且還算過得好些。
身為母親的邱一涵怎會不心疼,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有早一步取得勝利的果實,大眾和家人才能過上穩定安寧的日子。
她見過太多家破人亡,生死離別,早早地就把自身的事壓入心底。撐多一會,再堅持一會,安居樂業的時日就會更近一步了,相信這個念頭一直支撐着這位強大的母親。
長征路上的三十之一
34年十月,邱一涵又迎來一次巨大的挑戰——長征。眾所周知,長征是個前所未有的壯舉,十四省,十八山,二十四河,兩萬五千裏。這樣的漫漫征途,何以為家。幸好,摯愛依舊在身邊,艱難困苦,終將化作雲煙。
他上前線,她來救援,他寫資料,她來謄抄。在戰火紛飛的年代,這樣的日常何嘗媲美不了古人吟詩作畫的風雅生活,只不過,是換了個場景,多了血腥味。時勢造人,活下去的都是勝利者。
作為踏遍荒草地,征服過雪山的人,邱一涵自然不是一般的女人。當初,浩浩蕩蕩的軍隊中僅僅有三十名女戰士,她們都是精挑細選出來的人。
戰場上,刀槍無眼,不會因為是女人就會特殊“照顧”。作為一名軍人,糧草不足就要跟同伴一起忍飢挨餓,時間緊迫也不能休息,要時時刻刻保持警惕,甚至好幾天都沒有閉眼睡覺。這樣千錘萬鑿後,人人都擁有鋼鐵般無堅不摧的意志力。
回想起行軍的日子,邱一涵和戰友們曾經一起衝鋒陷陣,直面迎着敵人的封鎖線,槍林彈雨中子彈就在耳邊擦過,火藥硝煙籠罩四周,每一步前行異常艱難。她一隻耳朵失聰,一隻手臂殘疾,但是,肉體上的痛楚始終動搖不了她內心的信念。這些經歷,使她結實了許多生死之交,將軍士兵沒有不服她的。
或許,這些磨難是命運安排的提前訓練,因為,在皖南事變中,丈夫袁國平犧牲了。
身後的哀榮
才三十五歲的袁國平在指揮土味時身中數槍,將士們十分愛戴他,想要帶他一起走。但是,袁國平雖然肉體上承受着巨大的痛苦,頭腦卻十分清醒,他深知撤離的重要性,為了不拖累戰友,他將最後一發子彈留給自己,親手結束生命。
每每思念丈夫的時候,袁國平的遺孀邱一涵同志總會盯着遺照,他們彷彿穿越了生與死的界限。不然,家庭的變故一波接着一波來襲,有多少人能抵擋得住呢?
她把全部的精力投進工作中,就像將全國人民都視為自己的家人。全國解放後,邱一涵曾經擔任許多職務,婦聯、省監、政協都保留了她付出的心血和成果。
接回兒子後,她支持兒子重回校園,接受知識教育,努力學習,為祖國建設貢獻力量。同時,她還教會兒子戒驕戒躁,腳踏實地,絕不因父母的官職而搞特殊化,所以其子是在普通的學校上課的,而沒有在機關單位學習氛圍中成長。
鞠躬盡瘁,死而後已。長年累月的工作,耗盡邱一涵同志的生命,她在四十九歲的時候離開人世,離世前為副省級幹部。出殯時,老友、戰友、羣眾紛紛來送行,上千人隊伍中還有三位上將為她扶靈,幾十位將軍為其送行。終於,她和深愛的丈夫一起共眠南京雨花台烈士陵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