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宣太后,是秦惠王的妻子,秦昭王的母親,她執政長達41年之久,在與諸國的外交事務中,她掌有決定權。
《戰國策》記載,周天子要到秦國去,有人向周最獻策:
“不如譽秦王之孝也,因以應為太后養地。秦王、太后必喜……”
周最是周天子之子,鮑彪注“最時從王”,即周最當時仕於秦。
周天子打算來秦國朝問,所以有人對周最獻策,要他誇讚秦王有孝心,順勢把西周的應這塊地,送給宣太后。
這樣做的好處,是周最將因此討得秦王和宣太后的歡心,若兩國因此邦交友善,那也是周最的功勞;若不幸邦交惡化,那是當初勸周君出使的那個人有罪,對周最而言,有利無害。
宣太后劇照
可見,這基本上是賣國求榮的行為,只是周最獻地的對象是宣太后,便可知宣太后在秦國國事決定上,具有相當重的分量,亦是必須要籠絡的人物。
她大權在握
《戰國策》中還有這樣一件事。秦王想要替成陽君向韓、魏兩國謀求相位,成陽君是韓國人,“為秦去韓”,而宣太后反對,她認為此“失韓魏之道也”,可見宣太后實際上深度參與到政治決策中。
還有更明顯的例子。公孫消是極受尊重的大臣,也數度建立戰功,他之所以沒做到秦國相國,是因為得不到宣太后的喜歡。
因此,有人建議公孫消去幫助與宣太后親近的辛戎,讓辛戎得到秦楚的重用,宣後便會對公孫消的行為感到高興,這樣便有做相國的機會。
可見,秦宣太后大權在握,具有人事的任免權,而其用人並非唯才是用,恐怕有極大的成分是出於一己的好惡。
她專斷貪財
宣太后專斷的名聲,顯揚在外。范雎從山東來見秦昭王時便説:
“聞秦之有太后、穰侯、涇陽、華陽,不聞其有王……”
秦宣太后擅自專行,與穰侯、涇陽、華陽這“四貴”壟斷秦國的內政。她操縱秦國,不但貪盡國中資財,還接受各國的養地,收取封邑上的税入,國家財物皆被搜刮至她的私室。
之前提及有人建議周最以獻地的方式,來籠絡宣太后;魏國同樣也是以土地來供養她,藉以和秦國維繫邦交。
而宣太后論政最有名的例子,見於《戰國策·韓策二》。
此時,楚國圍攻韓國的雍氏長達五個月,韓國派來向秦國求援的使者“冠蓋相望”。可是,因為宣太后是楚國人,所以秦國不肯出兵相救。
韓國使者尚靳對秦王説:
“唇揭者其齒寒。願大王之熟計之。”
尚靳的論點很簡單,就是救韓對秦有利。韓國緊臨秦國的東方,替秦國屏障楚、魏,並常出兵助秦。
如果韓國被楚吞併,楚國的國勢更強,直接威脅的便是秦國,所以他説“唇揭者其齒寒”,便是這個道理。他希望秦王能考慮,顯然秦王也覺得頗有道理,但他似乎無法做決定,因為接下來:
宣太后曰:“使者來者眾矣,獨尚子之言是。”召尚子入……
很明顯,秦王聽完尚靳的説法後,去徵詢宣太后的意見,宣太后認為有理,才又再次召尚靳入宮。
由此可見,軍國大事的決定權在宣太后而非秦昭王。
秦昭王劇照
她作風大膽,開人眼界
事實上,宣太后召來尚靳,並非同意救韓。她認為救韓的確對秦國有好處,但對她本身沒有一點好處。
所以,向來豪放的她,用了一個很妙的比喻:
“我是侍奉先王時,先王把腿放在我身上,我感覺有點兒累。”
“先王把全身放在我身上時,我一點兒也不覺得重,也不覺得累!這是為什麼?”
“去救你們韓國,日費千金,若得不到好處,你説我還能去嗎?”
這段話比較露骨,更加深了宣太后掌權的形象——她是一個崇實尚利的主政者,不僅貪權,還貪利。
宣太后召來尚靳的一番“高論”,還刻畫出她的另一個形象。
她在廟堂上公然談論和先王的牀笫之事,以露骨的言談作為外交辭令,歷來被譏為無恥、極不得體,因此背上千古罵名。例如清代的王士禎就説:
“出於婦人之口,入於使者之耳,載於國史之筆,皆大奇!”
這碼事兒本就該隱晦,哪能張揚?秦宣太后卻是以此來比喻國與國之間的外交,其作風之大膽,實在開人眼界。
她表現出對慾望的追求,所以秦惠王去世之後,她也無視道德、理性,用行動滿足了慾望。她公然納寵臣,之前提到的辛戎,恐怕就是其中之一。
秦宣太后在其晚年病重之時,交待要她的魏醜夫陪同殉葬:
“為我葬,必以魏子為殉。”
看來,她即使老了、死了,也還是好這一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