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種文化產品 ,神童正在批量生產

南京12歲男孩何宜德,因為要宣稱“碩博連讀”,再次成為新聞人物。去年,他通過考試獲得南京大學自考大專學歷。在他自考的課程裏,並沒有英語、數學這些真正有難度的課程,他的“碩博連讀”如何進行,還是一個疑問。這位何宜德是一個名人,他3歲的時候就因為在雪地上裸跑而出名,當然,這離不開他的爸爸在後面助推。他的父親(被媒體稱為鷹爸)曾是一位物理老師,後來辭職創業,兒子是自己的試驗品,也是自己的“產品”。兒子的每一步“天才行為”,至少都是一次成功的網絡策劃。互聯網時代,一切誇張的東西都可以贏得關注,於是我們看到了這位何宜德的種種“天才行為”:“6歲寫自傳”(6歲的孩子有什麼好寫?),“7歲3次穿越新疆羅布泊”(當然都是老爸帶着),“給外國元首寫信”(也不知道對方收到沒有)。種種“天才”,都簡化為一個“年齡+奇蹟”的模式。如果我們能夠對括號內的內容多加思考,“神童”的光環就會褪色。如果我們把這些都理解為一般的互聯網“炒作”,也就過於簡單了。事實上,鷹爸對兒子的每一次“包裝”,背後都有一個“營利模式”。他鼓吹兒子玩户外厲害,是因為他自己的教育公司也涉及這方面的培訓;還有編程和機器人遊戲,也可以招生。這樣,兒子就不僅是一個“產品”,也是代言人。與何宜德類似,浙江慈溪也有一位天才少女岑怡諾,她的簡歷包括,“一天能寫300首詞牌,一天能寫3000首詩,15000字小説”。在網上能看到她演講的視頻,聲嘶力竭鼓吹成功,和媒體曝光的傳銷視頻差不多。據媒體報道,她家裏曾花不少錢讓她跟着姬劍晶學演講。這位姬劍晶是“成功學大師”陳安之的學生。據姬劍晶公司透露,16歲的岑怡諾現在已經開始招生教演講,每人收費5000元,她的目標是花半年時間購買價值200萬元的瑪莎拉蒂——這種宣傳本身就是他們的套路,當初姬劍晶給自己的標籤是“全國最年輕的勞斯萊斯車主”。這樣的稱號毫無意義,但是他們看重的是這種名車和財富對公眾的刺激效應。互聯網時代,關注(流量)本身可能就意味着效益。神童身上的“神蹟”,會自動成為流量的爆點,人們甚至會自動過濾掉質疑。何宜德在2019年就拿到了“自考文憑”,但是在2020年,人們仍然像看待新的“神蹟”一樣,去膜拜他的“南大畢業”。如果在網上展開搜索,要翻好幾頁才能看到幾年前媒體對“鷹爸”教育方式的質疑——破除“神蹟”的努力並不太受歡迎。何宜德和岑怡諾,只是新一波神童的代表。互聯網給包裝神童插上了翅膀,“新型神童”,並不需要和普通孩子展開“過硬的較量”,比如同做一套題,考個更高分,只要你炮製一些“神蹟”(常人做不到的事),能夠吸引眼球,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是讓更多家長看到“向神童學習”有利可圖,岑怡諾開200萬元的瑪莎拉蒂,也許模仿她也可以——能夠變現才是成功。最終,神童成為一種批量生產的產品,一個畸形的教育產業鏈也正在形成。我們在各種培養“聖人”“天才”的違法辦學中,都能找到那些焦慮的、想讓自己家孩子趕緊“神起來”的父母的身影。這種批量生產方式,最大的問題是損害掉這些“神童”的個性。即便是最近風頭強勁的這兩位,言談舉止也更像是一個“小大人”,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那些還在“輔導班”裏的神童苗子,前景就更加暗淡。這真是一個悖論,很多父母都相信自己的孩子是特別的,為此甚至不惜違反義務教育法,讓孩子脱離常規課堂,走進成功的“火箭”,但是最終他們得到的可能仍然是一個批量製作的“產品”。我們不能假裝客觀地認為“只是生意,無可厚非”,因為作為整個產業鏈“核心”的兒童本身,不但是可憐的,也是無辜的。孩子並沒有真正的決定權,他們在很小的時候就走上了父親設計的道路。很小的時候,他們就失去了小夥伴們的日常陪伴,被父親看管起來。他們可能是“成功”的,但是作為父親的“產品”,未必是幸福的。

來源:中國青年報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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