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8月19日，上海，留學生與家長在浦東機場T2航站樓內等待辦理登機手續。圖片來源：IC/photo
近期，赴美留學的中國學生在浦東機場排起了千米大隊，機票也是一票難求，價格飆漲。即便如此，為了順利開展或者完成學業，留學生們紛紛在加快速度趕赴美國。
在新冠疫情暴發以來，這樣的場景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留學生在機場排隊的背後是美國駐華使領館“火力全開”。在短短兩個月內，其就給中國學生簽發了近6萬張簽證。
對比疫情前的簽證數據，今年夏天，這個簽發量基本和2019年持平。
在過去兩年中，受到疫情和美國政府對“國家安全”泛化的雙重影響，赴美留學變成了非常艱難的事情。直到7月份，仍有500多名中國理工專業的學生赴美簽證被拒。
8月，近6萬學生赴美，這恰恰反映出美國對中國留學生的兩面性：既要維持美國高等教育的利益，又要保護美國的“國家安全”，因此“小院高牆”的戰略也被延伸到了留學議題上來。
中國留學生是塊“大蛋糕”
今年4月底，美國國務院宣佈國際學生不受“赴美禁令”的影響，從8月1日開始，留學生無需在第三國隔離14天，可以直飛美國入境。
幾乎被凍結的簽證業務，在5月份和6月也開始恢復，尤其是赴美攻讀學術學位的F1簽證大規模開放。
從統計數據能夠看到，5月，美國給中國學生髮放了2.3萬張簽證，而4月份只發了300多張。
可以看到，美國對中國留學生簽證的態度在4月底發生了比較大的調整，赴美留學的簽證難度大大降低。
在中美關係依然比較微妙的時刻，美國給中國留學生打開了一個口子。原因何在？
根本原因在於，留學生是美國的一塊“蛋糕”，尤其是中國留學生構成了這塊“蛋糕”的主體。
中國留學生每年給美國帶去超過百億美元的資金。若將留學視為美國教育的“出口”，美國的服務出口一直處於順差狀態。
關閉中國留學生赴美的大門，相當於其每年少了上百億美元的收入。
美國為何開放留學生簽證？
美國開放留學生簽證，具體有以下幾方面原因。
第一，美國對中國留學生的簽證基本開放，但是其他類型的簽證依然處於凍結狀態。其原因，一部分是疫情形勢依然不穩定， 人員之間的流動受到嚴格控制。
中國留學生應該是美國高校中最大的留學生羣體，中國留學生成為美國不少高校重要的財政來源。
美國哈佛大學。圖片來源：unsplash
在4月份，美國高等教育委員會主席向國務院和國土安全部發出請願信，要求豁免國際學生的F1面籤，儘快給予學生簽證，取消旅行禁令，讓國際學生能夠在接下來的秋季學期儘快赴美留學。
第二，美國高校有非常強大的政治動員和遊説能力，各類高校組成了聯盟或者協會。
比如美國社區學院協會、美國州立大學協會、美國高等教育委員會、美國大學協會、公立與贈地大學協會、美國獨立學院與大學協會等。
可以看到，在特朗普政府時期，美國政府對中國留學生採取了諸多限制措施後，美國的大學以及大學協會負責人紛紛出來發聲批評。
從1924年實施移民法以來，美國明確允許外國學生到美國教育機構學習，留學生已經成為美國高校中不可忽視的一個羣體，也是美國高校重要的財政來源。
當下美國高校面臨英國、澳大利亞、歐洲等國高校的競爭，爭取留學生生源的競爭越來越激烈。
美國哈佛大學圖書館。圖片來源：unsplash
在這樣的背景之下，放寬中國留學生赴美的限制，關係到美國大學的發展，甚至關係一些財政困難的學校的生存問題。
第三，當前，疫情形勢雖有起伏，但是對於新冠疫情的恐慌情緒逐漸散去，尤其是中國對疫情的防控卓有成效，中國留學生赴美對美國疫情防控影響微小。相反，中國學生赴美后需要進行更加細緻的防疫措施保護自己。
美國高校在全球“霸榜”也得益於留學生
拜登政府上台之後，改變了特朗普政府時期粗暴蠻橫的風格，但是對華政策基本保持不變。
此次，雖然美國政府發出了近6萬多張留學簽證，但是特朗普簽署的“10043號公告”依然沒有取消。美國限制中國理工類學生赴美留學，此前有500多中國學生被拒籤，也與此相關。
10043號公告限制所謂“受僱或者支持軍民融合戰略”的學生或者學者赴美，這一理由其實就是個“筐”，給了美國政府極大的裁量權來決定是否發放簽證。
“國家安全”的限度在哪裏？如果美國政府動輒以“國家安全”來拒籤，拒絕中國學生赴美學習，那美國高校的吸引力何在？
高等教育是服務，也是產品，之所以眾多學生願意到美國留學，根本原因是美國高校可以提供優質教育。
如果美國政府將“國家安全”不斷泛化，中國學生也只能選擇在國內就學或者到其他國家留學，如此則美國遭受的損失會是雙重的：
一是留學生帶來的資金減少。布林肯説2020年留學生給美國帶來了390億美元資金，創造了41萬個就業崗位。
二是留學生也是優質生源，留學生為美國的教育、科學事業做出了重大的貢獻。從這個角度來説，吸納留學生就是引入高質量的智力資源，依靠優質資源，美國高校才能在全球高校排行榜中“霸榜”。
“小院高牆”也被用到了留學議題
2021年7月末，中美高官在天津會晤，中方向美方提出的重點關注個案清單中就有“中國部分留學生赴美簽證遭拒”的問題。
在中美天津會晤期間，美國國務院和教育部發布了一份支持國際教育的聯合聲明，共同承諾將採取實際行動促進美國繼續成為全世界留學生的學習目的地。
聲明中列舉了國際教育對美國的諸多利益，其中首要的是加強了美國的經濟和安全。
既然留學生有利於美國的國家安全，美國政府為什麼還要以“國家安全”的理由拒籤中國學生呢？
從國家戰略來説，留學教育、創新、研發等構成了國家戰略科技能力。拜登上台之後，對華技術競爭以“小院高牆”為特色。
所謂“小院高牆”，是指美國需要闡明與美國國家安全直接相關的特定技術和研究領域（即“小院”），並劃定適當的戰略邊界（即“高牆”）。
拜登政府“小院高牆”的本質，就是要阻斷戰略技術的擴散，尤其是向中國的擴散。
拜登政府對中國留學生的態度和政策也體現出“小院高牆”的特點：給留學生髮放簽證保證美國高校的利益，但是又把一些所謂敏感專業的學生拒之門外。
因此，雖然美國政府發出了近6萬多張留學簽證，但並不意味着美國方面全面接納中國留學生。
什麼時候美國政府把特朗普的10043號公告撤銷了，什麼時候才算是對中國留學生真正敞開了大門。
文| 孫興傑（吉林大學國際關係研究所副所長、教授）
編輯|張笑緣
校對|李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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