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18日，格力小學的孩子們在球場上訓練。 新華社記者 江文耀攝
在雲南省怒江傈僳族自治州，人們踢球前，得互問一句：“會游泳不？”因為，足球很容易被踢進怒江，得下江去撈。
雖然有點誇張，但卻反映了一個現實——在怒江，很難找到一塊適合踢足球的平地，更別説一塊標準足球場了。
怒江屬於我國最貧困的“三區三州”範圍，98%的土地面積是高山峽谷。巍峨的高黎貢山和碧羅雪山綿延數百里，怒江從中奔流而過。江畔的村寨多建在半山腰，周邊都是高山懸崖，九成土地為25度以上的坡耕地，耕種困難。再加上沒場地、沒器材、沒教練，足球怎麼可能在娃娃中普及？
直到2016年，事情悄然發生改變。那一年，怒江州與珠海市簽訂了東西部扶貧協作協議，珠海派出工作隊前往怒江。2017年9月，作為珠海援建瀘水市大興地鎮維拉壩易地扶貧安置點的配套工程，“格力小學”開工建設。一年後，學校竣工。讓人眼前一亮的是，建設者利用地勢極限，為這所小學建了一塊標準的五人制足球場。
彼時，身在珠海市香洲區灣仔小學的教師謝春平也在默默關注怒江的消息。看到那裏的孩子連上學都要走10多公里山路時，她的內心受到觸動，隨後決定申請去怒江支教。
到了怒江，謝春平發現生活在大峽谷的小孩幾乎沒見過足球，哪怕是擁有足球場的格力小學，也沒一個孩子踢球，草坪就這樣荒廢着。
一個想法在謝春平腦海裏萌生——一定要讓怒江的娃娃們踢上足球。謝春平找到了廣東華南虎足球俱樂部投資人劉水，劉水當即表示，一定派出職業足球教練支援怒江。
2019年9月8日，珠海、怒江、華南虎足球俱樂部三方簽訂了《足球支教訓練計劃》。俱樂部派出專業的青訓教練常駐學校，幫助格力小學開展足球日常教學、運動隊建設、聯賽組織、足球嘉年華等工作。同時，俱樂部聯合珠海灣仔小學、相關體育用品公司，定期向格力小學提供足球教學、訓練裝備及技術支持。
場地、教練、裝備、器材，這下都有了。“我打心底裏感謝他們，把不可能變成可能，讓這裏的孩子接觸到足球，愛上了足球。”格力小學校長吳金鳳感慨。
足球幫扶進校園，成了珠海助力怒江脱貧的創新之舉。很快，格力小學男、女足球隊成立。有亞足聯教練員證書的劉志強成了該校首位專職足球教師。劉志強在怒江一待就是5個月，硬是把小孩的足球技術、體育老師的教學水平“調教”得有模有樣。
即便這段時間不能回到怒江現場教學，劉志強仍心繫那裏的孩子，他會把足球課視頻發給體育老師，詢問一些學生的情況。“畢竟教了快半年，有感情，等我把手頭事處理完，就回怒江看他們。”劉志強説。
如今，格力小學足球課的名聲越來越大，很多家長慕名把孩子送去，哪怕要多走幾公里山路。五年級的雷華苗就是其中的轉學生，“我喜歡C羅，想進國家隊!”雷華苗模仿了一個C羅進球后的標誌動作。
週五下午是格力小學的校隊比賽日。驕陽當空，綠草茵茵，曬得黝黑的孩子們在球場上自由奔跑，笑容燦爛。
只學了不到半年的足球，就能踢得這麼好？記者驚歎於他們的進球和過人技術，趕緊用隨身攜帶的攝影器材記錄下了比賽過程，希望能把這場大山深處的足球賽剪輯成小片，當作禮物送給孩子們。
那天，謝春平也坐在場邊。她説自己已經申請延長了支教時間，希望能繼續牽線搭橋，讓更多關心中國足球的人，能來這裏幫助山裏娃。
也許多年後，在中國的職業足壇或業餘賽場，我們真的能見到這些孩子的身影，聽到他們自豪地説：“我們來自怒江!”
《 人民日報 》( 2020年06月16日 14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