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英勇的紅軍將士冒着槍林彈雨,出生入死、浴血奮戰、前赴後繼,最終取得革命勝利。然而,我們今天去看先輩們的艱苦奮鬥史,深深地感覺到,這勝利真的是來之不易。
長達數十年的慘烈鬥爭中,最為突出的就是紅軍長征和紅軍南方三年游擊戰爭,廣大紅軍將士面對前有阻敵,後有追兵,環境險惡,糧食短缺的環境,發揚百折不撓的意志,革命理想高於天的信念,用鮮血和生命,在這條鋪滿血與火的道路上,寫就一部氣壯山河的英雄史詩,每一個後人讀起來,都蕩氣迴腸,熱血沸騰。
其中,在南方三年游擊戰中,發生在中央蘇區江西于都的一次突圍最為悲壯。
中央蘇區的主力紅軍長征之後,蔣介石立即調停數十萬大軍,叫囂着“根治匪患”所謂的“鐵桶計劃”,從北、東、西三面地毯式搜索進攻,留守在中央蘇區的一萬多紅軍,被氣勢洶洶敵人壓縮在瑞金、會昌、于都、寧都四縣交界處狹小的“三角地區”,四面八方的敵人以堡壘封鎖政策將蘇區分割為許多小塊,包抄過來,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面對如此嚴峻的軍事形勢,留守蘇區中央分局召開緊急會議,決定將留守紅軍分散打游擊,史稱“九路突圍”,留守紅軍的九路突圍中,這支紅軍遭受了慘重損失,很多突圍的高層領導都在突圍中壯烈犧牲,雖然非常艱難,但保存了一部分革命力量和重要領導骨幹,加強了各游擊區的領導,充實和擴大了各地紅軍游擊隊的隊伍,為最終勝利堅持三年游擊戰爭奠定了基礎。
當時被分配在第八路進行突圍的一支隊伍2000多人,由贛南省軍區司令員蔡會文,軍區政委阮嘯仙,政治部主任劉伯堅,中央政府辦事處副主任梁柏台、少共贛南省委書記陳丕顯率領,組成部分是中央辦事處,贛南省黨政軍機關和獨立團,決定向贛粵邊方向突圍。
這支突圍隊伍從於都上坪山區出發,開始了悲壯的突圍,當時,突圍必須經過一道重要關口——畚嶺和牛嶺。此地是于都祁祿山鎮馬嶺村與贛縣韓坊上嶺村交界處,中心地點為牛嶺虎山嶺,佔地面積約6平方公里,四周羣山環繞,有的山嶺由花崗岩組成,高峻挺拔,險峯削壁。
今日牛嶺
突圍前,作戰經驗豐富、機智勇敢的蔡會文作了戰前動員。他對大家説,這次突圍任務十分艱鉅。突圍部隊必經之地的于都、安遠、信豐邊界,都駐有國民黨粵軍重兵,在數量上五倍於我,且裝備很好。在於都的本領和牛嶺等幾個主要關口,敵人築有堡壘,把守甚嚴。部隊要通過這些關口,炸燬堡壘,可能要付出重大的代價。
今日牛嶺
上午10時許,蔡會文發現突圍隊伍行動緩慢,且三個支隊集中成一路縱隊進行,就立即命令部隊改變隊形,“應以連或兩個連為單位”,“穿過敵人的封鎖到三南與河西去活動”,要求突圍隊伍加快速度,儘快突出重圍,如果“部隊集中象你們那樣走,一定沒有辦法出到白區去。另一方面行動猶豫不決,這樣行動,前途不可樂觀,甚至有被消滅的危險。”並再三強調,“任何猶豫不決都是等於幫助敵人,是自殺的辦法。”
然而,各支隊接到此命令時,為時已晚,隊伍來不及改變隊形,即在於都南部畚嶺地區(原屬登賢縣,現屬於都縣祁祿山鎮)的羅仁、金沙一帶與敵遭遇。面對突如其來的重兵堵截,蔡會文鎮靜自若,指揮若定,立即命令重機槍連強佔制高點,與敵人展開了激戰。
在蔡會文的指揮下,重機槍連佔領了制高點,以猛烈的火力壓住敵人。其他突圍戰士,將一個個手榴彈投向敵羣。機關槍的槍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在山谷中迴盪。突圍部隊的先頭隊伍,在猛烈的火力掩護下,如龍似虎,猛打猛衝,迅速地越過了敵人的封鎖。但是,當緊跟在先頭隊伍後面的省黨政軍機關這一部分隊伍越過敵人封鎖線時,卻遭到了敵人的反擊。敵人恃其優勢兵力,以堡壘為掩護,以猛烈的火力交叉射擊,彈如雨下。接着,敵人從後面包抄過來,象瘋狗似的亂叫亂竄,把突圍隊伍攔腰切斷了。
此時,紅軍的幹部、戰士勇敢殺敵,無不以一當十。在眾寡懸殊的情況下,很多同志倒在血泊中。每前進一步,都要付出重大的犧牲。指揮員沉着而機智地指揮作戰,他命令重機槍連搶佔牛嶺以東的高地,集中火力從側背打擊敵人;命令阻擊班從西面斜刺裏插向敵人的堡壘,堅決把它炸燬,同時用密集的火力接應後面的部隊和機關人員突圍。然而,敵人越打越多,兵力五倍於紅軍,裝備良好,加上在畚嶺、牛嶺一帶還築有碉堡,這時的敵人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四面是敵人,到處是槍聲,這裏喊捉,那裏喊殺,損失慘重,形勢十分危急。
在這危急時刻,政委阮嘯仙命令早已搶佔牛嶺以東高地的重機槍連,用猛烈的火力,從側背襲擊敵人,並命令另一部分戰士從西面斜刺裏殺。敵人發現突圍部隊的意圖,趕緊集中火力,死命向突圍戰士射擊。子彈像飛蝗一樣,落在阮嘯仙的前後左右。但他毫不畏懼,一邊指揮隊伍狙擊國民黨,一邊率領戰士匍匐前進。就在部隊越過牛嶺封鎖線時,阮嘯仙不幸被一顆流彈擊中,壯烈犧牲。
此役,突圍的二千人衝出包圍圈的僅剩80餘人,軍區政治部主任劉伯堅、中央政府辦事處副主任梁柏台,在這次突圍戰鬥中,身負重傷,不幸被俘,後被殺害。餘部在蔡會文司令員和少共省委書記陳丕顯的率領下,夜行曉宿,與大部隊會師,隨後建立湘粵贛遊擊根據地,這支紅軍游擊隊不斷髮展壯大,成為了新四軍的主力。
青山低垂,白雲垂淚,松濤作響,溪水哀鳴。這次突圍衝出來的蔡會文司令員,在一年多後的被叛徒陳鈞亮殺害,時年28歲。少共省委書記陳丕顯,在艱苦卓絕的三年游擊戰爭,粉碎了敵人的多次“清剿”,為保存革命力量,堅持南方的游擊戰作出了貢獻,成長為我軍一名高級軍事指揮員,建國後擔任上海市委書記、全國人大副委員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