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父親彭軍一直拖欠幼兒園的託管費，6歲的小怡從今年1月開始，被園方“扣留”在幼兒園裏。從放寒假至5月，小怡被園長方雪帶回家，同吃同住小半年。
雙方一直就“還錢”、“還孩子”僵持不下。5月6日，在重慶當地派出所民警調解後，彭軍寫下欠條，將小怡領回。
律師認為，方雪並非小怡的監護人，可採取報警、起訴等手段來維權，“扣留”之舉並不妥當。此外律師也指出，彭軍應儘快約定繳清欠款的時間。在未償還期間，進行人或物的擔保。
千里馬幼兒園的門口。
入學一年後父母拖繳託管費
今年6歲的小怡，是重慶千里馬幼兒園的“常駐客”。
千里馬幼兒園開在重慶渝北區龍溪街道一傢俱備辦學資質的民辦幼兒園。在一個面積不大的平房裏，有大、中、小三個班。除去負責伙食的阿姨和保安，園內只有2名老師——包括園長方雪在內。學生最多的時候，幼兒園內也不過40人。
2018年4月，小怡被送到千里馬幼兒園。每週一早上，都是繼母汪霞將小怡送到幼兒園，週五晚上再接走。方雪有什麼事情，也大多和汪霞溝通，包括每個月中旬打電話給她催要當月的託管費。
事情從2019年4月開始有了變化。當月開始，彭軍和汪霞都沒有按時交每個月2000元的託管費。方雪多次索要，彭軍都以各種理由，拖欠繳納託管費。
放寒假前最後一天，園內的小朋友陸續都被家長接走。方雪給小怡的父親彭軍打電話，要求還錢並接走小孩。但當天彭軍並沒有來。小怡坐在小板凳上，“眼睛都沒往門口看一下”。
幼兒園放假後，方雪直接把小怡帶回自己家裏。
女孩和園長同吃同住小半年
彭軍説，因為生意受到影響，自己的確入不敷出，難以一次性繳納欠下的託管費。
小怡被“扣留”在幼兒園期間，每次他和方雪通話，都表達了先把孩子接走，再還錢的想法。孩子也在電話裏問他，什麼時候能接自己回家。
汪霞也曾提出，先寫下欠條，再將身份證押在園內，等還錢時再取走。但這一提議，被方雪拒絕。
小半年時間，小怡每天跟着方雪，同吃同住。方雪説，在家裏，她會教小怡刷碗、洗襪子，小怡會主動承擔家務。出去玩的時候，她也會帶上小怡。如果走到危險的地方，小怡會提醒她，“方老師，你小心這裏”。
一位接觸過方雪和小怡的人士説，從小怡乾淨的衣服和對方雪寸步不離的態度，可以看出方雪把小怡照顧的不錯。
小怡極少和方雪提到“想家”。據方雪提供的一段錄音，今年4月份，小怡説自己“不想回家”，“就這樣跟着方老師挺好的”。
雙方唯一一次會面，是農曆春節前。彭軍和汪霞買了新衣服，要給小怡送過來。按照方雪的要求，三人在方雪家的小區門口見面。小怡沒有一同下來。沒見到女兒，彭軍將衣服交給方雪後便離開了。
4月15日是小怡的6歲生日，方雪説，當天她給孩子做了長壽麪，還買了一個小蛋糕，但彭軍和汪霞卻連電話都沒有一個。“就算經濟有問題，孩子還是應該管的。他們沒有盡到家長應有的責任，對孩子不聞不問。”
彭軍卻稱，他曾給孩子打去電話，是方雪拒絕讓孩子接電話。但其拒絕提供當時雙方的通話記錄。
重慶渝北區千里馬幼兒園的民辦學校許可證。
父親寫欠條後帶走女兒
雙方一直就“還錢”、“還孩子”僵持不下。
“原本一個月是2000元託管費。後來跟着她，就按一天100元託管費收”。在彭軍看來，方雪故意在“押着我娃兒”。只要他晚接孩子一天，就會被多收一天的錢，“很划不來”。
考慮到小怡今年要上小學，5月6日，方雪帶着小怡回到幼兒園，和彭軍協商欠款事宜。方雪計算，從2019年4月18日至今年5月初，費用已累積至30400元。
方雪堅持，只有繳清拖欠的三萬餘元，彭軍才能帶走孩子。期間彭軍氣憤之下，將幼兒園的桌子砸壞。方雪報警。
在北京市康普律師事務所主任律師吳立宏看來，方雪“扣留”之舉並不妥當。他解釋，方雪並非小怡的監護人，不能因家長沒有及時繳費，便將小怡留在園內。如家長拒不繳清費用，可以採取報警、起訴等手段來維權。
此外，吳立宏也指出，彭軍應和幼兒園進行協商，認同事情經過和產生的費用後，儘快約定繳清欠款的時間。在未償還期間，進行人或物的擔保。
最終經民警出警勸和，彭軍寫下欠條，承諾在5月31日前將欠款還清。隨後，彭軍將小怡帶走。
彭軍稱，原本他已在重慶市區找好了學校，準備將小怡送去上學。但因為與幼兒園的糾紛，他為了穩妥，決定送小怡回到老家上小學，但被問及具體情況，他稱“並不清楚”。
文中小怡、彭軍、方雪、汪霞均為化名
新京報記者 張靜雅
編輯 康佳
校對 趙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