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觀察者網 徐蕾】5月17日,在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的節目《60分鐘》(60 Minutes)採訪了被撤職的“吹哨人”——美國生物醫學高級研究與開發局(BARDA)前局長裏克·布萊特(Rick Bright)後,就不幸但是毫無意外地成了特朗普的“撒氣”目標。
當天晚些時候,特朗普發了3條推特:“《60分鐘》和三流主播諾拉@NorahODonnell,竭盡所能地貶低我們的國家,這對激進的左翼民主黨人非常有利。今晚他們採訪了又一個假的‘吹哨人’,這是個支持民主黨的心懷不滿的僱員,編造故事、説謊。”
“《60分鐘》的報道是不對的,對不對他們一點也不關心。假新聞!我不知道這人,從來沒見過他,但我不喜歡我現在所看到的那樣。這樣的傢伙明天怎麼能來上班?在電視上説了老闆阿扎壞話後,再向老闆做報告?”
“這整個關於吹哨人的吵鬧需要被非常密切地觀察,它正在造成極大的不公正和傷害。”特朗普最後還點名@參議員蘇珊·柯林斯,她是美國《吹哨人保護法案》的共同起草人;又點名CBS董事長莎莉·雷石東(Shari Redstone),“看看她那表現不佳的團隊。她知道如何讓事情變好!”
《60分鐘》專訪視頻截圖
5月17日,布萊特在接受《60分鐘》採訪時,一開始就指出疫情初期,政府部門沒有重視其嚴重性,還提到了美國衞生與公眾服務部部長亞歷克斯·阿扎(Alex Azar)“缺乏緊迫感”。
布萊特回憶起1月23日阿扎主持的討論冠狀病毒的會議:“然而,我是這個房間裏唯一一個説‘我們將需要疫苗和藥物’的人。”
“記住,整個領導層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遏制上。人們相信我們可以控制這種病毒,讓它遠離美國。可這是行不通的,遏制政策確實能贏得時間,這很有可能減緩擴散。但是,當你在減緩傳播的時候,你最好同時做一些事情,為病毒暴發做好準備。那是我的工作。”
布萊特隨後提到了美國醫療設備不足這個長期存在的問題。他説:“我們經歷過埃博拉病毒,寨卡病毒,H1N1病毒,這對我們來説並不新鮮,我們知道該怎麼做。”他隨後提到,“整個美國醫療供應鏈庫存不足,而且在疫苗、檢測和個人防護設備方面面臨壓力。我讓行業製造商和代表幾乎每天給我發電子郵件,提醒我供應鏈正在枯竭,美國和世界都陷入了困境。”
邁克·鮑文就是當時每天給布萊特發郵件的其中一人,他所在的得克薩斯州的小公司“Prestige Ameritech”,是少數仍在美國生產外科手術口罩和N95口罩的公司之一。多年來,他一直在警告布萊特,他説,過去15年,90%的生產都轉移到了國外,那裏的口罩生產成本更低:“自2007年以來,在13年的時間裏,我們一直在講,一場流行病即將到來,口罩供應將會崩潰,外國將會切斷對美國的口罩供應,而這正是發生的事情。”
邁克·鮑文接受CBS採訪 視頻截圖
但是2020年病毒真的來臨時,美國依舊沒有做好準備。
《60分鐘》主持人提到1月25日布萊特給同事寫的信,當時布萊特表示:“口罩的情況似乎令人擔憂,我們已經收到超過一週的警告。”
對於這封信,布萊特説,他的同事們只是回覆道:“謝謝你的通知。我們會親自和製造商溝通,並在需要的時候採取適當的行動。”
隨後,主持人在採訪中提到特朗普的“神藥”:“有沒有想過羥氯喹會改變遊戲規則?”
布萊特説:“沒有。從來沒有。有限的數據告訴我們,這可能是危險的。它可能有負面的副作用,甚至可能導致死亡。”
布萊特14日在國會作證時,特朗普曾這麼説:“我告訴你,今天早上我盯着這個人看了一會兒。對我來説,他不過是一個滿腹牢騷、不開心的人。”
對此,布萊特在《60分鐘》回應稱:“我沒有不滿。我只是對(政府)缺乏領導能力感到沮喪,對(政府)在準備美國人的救生工具方面缺乏緊迫感感到沮喪,對我們不能作為科學家被傾聽感到沮喪。那些事使我很沮喪。”
布萊特此前負責監督疫苗的生產和購買工作,不過4月21日,他被撤銷生物醫學高級研究和發展管理局局長,以及衞生與公眾服務部副助理部長的職務,並“被迫”轉移至美國國立衞生研究院(NIH)一個影響力較小的職務之上。
布萊特一直將撤職原因歸咎於特朗普政府,認為後者在抗擊疫情中 “將政治和任人唯親置於科學之前”,自己因為不贊同特朗普推薦的氯喹和羥氯喹,才落得如今的境地。
5月8日,被解職後首次採訪坦誠,他為國家“缺乏領導能力感到沮喪”。他認為,美國在過去一段時間裏“本可以做的事情卻沒做”,導致過多醫生和護士殉職。
5月14日,他繼福奇之後在國會出席參議院疫情聽證會,他在證詞中寫道:如果美國繼續缺少清晰的防疫計劃和專業的防疫措施,2020年將是現代史上美國的“最黑暗的冬天”。
對於聽證會內容生氣的不止特朗普,白宮“鷹派”顧問納瓦羅17日在“福克斯”新聞節目中大罵布萊特是“對‘中國病毒’戰爭的逃兵”,“心懷不滿的奧巴馬政府僱員”,“永遠都不會跟布萊特那種人同舟共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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