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納德·你們都是假新聞·世人負我·救濟支票印大名·美國國王·特朗普
媒體都是假新聞,雷霆震怒我獨尊。舉國上下誰做主?總統亦可稱國王。暫停資助WHO,救濟支票印大名。他來了。他又來了。總是特朗普,只有特朗普。
文 | 海上客
他來了,請睜眼,不要錯過任何一場“精彩”的表演。
最近,他又給自己加了很多戲,觀眾們大可不必吃驚,因為,那對他來説,一點都不稀奇。
是的,他就是特朗普。總是特朗普,只有特朗普。
唐納德·你們都是假新聞·世人負我·擁有最終權力·救濟支票印大名·美國國王·特朗普。
01
媒體都是假新聞,雷霆震怒我獨尊。
4月11日,《紐約時報》多位調查記者聯合撰寫了一篇文章,細數了疫情發生以來特朗普的種種不足。
該報道用清晰的時間線,論證了特朗普是如何浪費1月和2月寶貴抗疫時間的。文章有理有據,還放出了大量美國頂級專家們和官員們的內部郵件來支持論點。最後,特朗普政府“聽不進話”、無視警告的姿態,可謂是一覽無遺。
2月25日,特朗普仍在發推特自鳴得意:“新冠在美國被控制得非常好。”
這麼一則調查報道,不火也難。圈內廣泛討論,民眾爭相傳閲,至於特朗普本人?那當然是立馬怒了。一怒,他就hold不住要發推特了。
“紐約時報的故事是假的,就像這個報紙本身一樣假。我在禁航中國的時候大多數人根本沒有想過要這麼做,還都批評我動作太快。”
“假新聞反對黨現在推廣‘特朗普無視威脅的早期警告’了,那麼在我對中國實行旅行禁令時,為什麼媒體要批評我説‘太早且沒有必要’?腐敗的媒體!”
發完推特猶不解氣,在當天兩個多小時的簡報會上,特朗普“咬定青山不放鬆”,多次將話題繞到“你們為何寫假新聞構陷我”?!“所以,《紐約時報》的故事完全是假的。這是假報紙,他們寫假故事。”“我只想説,人們寫虛假故事是非常可悲的,比如在這種情況下,我猜主要是來自《紐約時報》。”
戲劇的高潮部分,是特朗普居然讓白宮的工作人員專門為他做了一個“時間線視頻”放給記者看,只為展現他此前的所作所為無比英明。
視頻倒不算長,主要內容是把有利的言論(如早期電視採訪裏一些專家説“新冠還沒有流感對美國人影響大”)、總統閣下做決策的畫面(包括禁航中國禁航歐洲宣佈全國緊急等)及其他人相應的評價(誇他的)剪輯在一起,並配上了非常宏大的音樂。
突然放出幫自己“伸冤”的宣傳視頻,這波(騷)操作實在是666,資深白宮記者忍不住揶揄,“在這個房間,我從未見過這樣的視頻呢”……
最搞笑的是,就連製作視頻的人恐怕也挑不出特朗普1—2月在幹嘛,所以此處的時間線差不多是biu一下跳過的,2月就寫了一個:“2月6日,美國疾控中心輸送第一個測試套件”——然而這又跟特朗普有什麼關係?
有記者在現場提出質疑,特朗普説抓狂就抓狂。
記者:“你為自己爭取了時間。但是你沒有用來準備醫院,你沒有用來增加測試,現在有超過……”
特朗普打斷:“你太丟臉了!”
記者:“……2000萬人失業,這個時間卷軸如何讓人們在重大危機中依舊充滿信心的呢?”
特朗普:“你説話的方式是真的不要臉,我剛剛説過了!當沒人覺得應該這麼做的時候,我做了。”
數回合交鋒後,特朗普徹底發飆:“聽着,你是假(新聞),你知道嗎?你們網站,你們的報道完全是假新聞!”
好吧,特朗普特別喜歡為看不順眼的媒體扣上一頂“假新聞”的帽子。疫情在全美暴發後,已不知有多少媒體被他狠狠申斥過了。
在白宮4月9日通過每日簡報狠批“美國之音”沒有講好美國故事,反而幫中國、伊朗宣傳後,特朗普親自上陣,在4月15日的新聞發佈會上再點名“美國之音”,稱其報道“令人作嘔”(disgusting)。至於CNN?更是令特朗普的支持者們極度不滿,他們指控CNN首席白宮記者吉姆·阿科斯塔是“中國宣傳員”。何故?只因阿科斯塔“瞎説”大實話——“被特朗普怪罪的新冠病毒替罪羊:世衞組織、新聞媒體記者、國會的民主黨人、州長們(就是沒有他本人)。”“特朗普怪罪的其他替罪羊:中國、奧巴馬政府。”此外,NBC也因客觀報道中國抗疫情況遭到非議——因比較中美的新增病例,NBC被批“投入到共產主義宣傳中”。
02
舉國上下誰做主?總統亦可稱國王。
目前,全美有些州疫情比較穩定,州長們開始謹慎討論,是否需要放鬆封鎖。而特朗普與包括紐約州州長安德魯·科莫(Andrew Cuomo)在內的州長們就“誰有最終決定權”產生分歧。
特朗普認為,他對國家何時重新開放擁有“全部”的權力。“為了製造衝突和混亂,一些假新聞媒體説,開放州是州長的決定,而不是美國總統和聯邦政府的決定。大家要意識到,這是不正確的。”“這是總統的決策,而且有很多很好的理由。不過話雖這麼説,我和我的政府還是正在與州長緊密合作,並且將繼續合作下去。我將與州長在其他人的支持下共同做出決定,很快做出決定!”
必須指出的是,雖然行政部門在緊急情況下具備某些有侷限性的權力,但美國憲法將各個轄區的公共健康和安全責任主要賦予了各州和地方官員。也就是説,特朗普的主張,是有漏洞的、不正確的。
果然,簡報會上,有媒體對此表示不解。然後,還能怎麼樣呢,特朗普當然是又急了。他回懟的全部“精華”,在於那句:“我有最終權力……美國總統有着美國總統的權力,非常強大,負責做主。”
“我有最終權力”,這聽着是準備稱帝的節奏嗎?科莫立刻跳出來大唱反調。“我們沒有國王。
我們有的是選舉出來的總統。憲法明確指出,沒有專門列給聯邦政府的權力是各州所保留的。聯邦和州權力機構之間的界限對於憲法來説是至關重要的,這是權力的巨大平衡之一。”
他補充道,開國元勳“不想要國王,否則我們本來會有喬治·華盛頓國王”。他還説,“如果他命令我,以危及本州人民公共健康的方式重啓紐約州,我是不會這麼做的。”
你説我是“國王”?我看你想造反!特朗普不甘示弱,當即在推特放話:“科莫以前每天甚至每小時打電話給我,懇求我給他各種東西,大部分都應該是他們州分內之事,比如新醫院、病牀、呼吸機等等。我全都給他和其他人搞定了,現在他卻想要搞獨立了。沒門!”
另,在14日的美國疫情發佈會上,特朗普更半開玩笑地放飛自我——對,我就自封為王了。“是,我自封為王。我也聽説他(科莫)這麼説了,但是他知道我們是怎麼幫他的。他需要幫助,我們給了他2900張醫院的牀位,他不用;我們給了他一條船,他不用。不過我覺得這樣也好,這樣表示他不需要這些。”
接着,特朗普強調,他和科莫會“相處得很好”——這就是美國的政治嘛。科莫隨手甩了“王冠”砸出去,以期自己佔領道德高地,因為美國人最痛恨“聯邦管天管地管各州”,此風不可長!但看似顯得鬆散的聯邦制,也有一根底線,那就是不能鬧獨立,違者,即亂者。
總之,哪些州組建聯盟自己動作、哪些州為“決定權”與特朗普爭執,既取決於該州疫情的嚴重程度,也取決於該州姓“共”姓“民”。
03
暫停資助WHO,救濟支票印大名。
抗疫不力,甩鍋作秀卻忙。14日,特朗普決定暫停資助世界衞生組織(WHO),理由是後者“未能及時分享疫情信息”,“要對這麼多死亡負責”。
美國是世衞組織最大的資助國,特朗普在全球(尤其是美國)抗擊新冠疫情的關鍵時刻做出這一決定,引發巨大爭議。《柳葉刀》期刊主編理查德·霍頓直言,“這是對全人類的犯罪與背叛”。
除了《柳葉刀》主編被特朗普這神來一筆弄得怒火燎原,終忍不住投擲飛刀之外,美國民主黨自然也是火力全開。聯合國秘書長表示,現在不是削減資金或質疑錯誤的時候。歐盟高級代表稱“對美國暫停向WHO資助的決定深表遺憾,在這個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WHO的努力來幫助遏制和減輕疫情的時候,沒有理由為這一舉動辯護”。比爾·蓋茨則認為:“在世界衞生危機期間停止為世界衞生組織提供資金和聽上去一樣危險。他們的工作減慢了新冠病毒的傳播速度,如果他們不做也沒有任何組織可以取代他們。世界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需要WHO。”
對特朗普而言,WHO那邊的反應眼下是顧不得了,本國的選民,那是一定要拉攏的,是燃眉之急。於是,美國的抗疫救濟支票上,赫然出現了特朗普的大名
——當美國人打開這1200美元的救濟支票時,會在左側看到支票來自“總統唐納德·特朗普”的字樣。《華盛頓郵報》稱,這一行為“前所未有”。
據一名美國國税局高級官員説,這些刺激性支票上其實是急着發給數千萬美國人的,但是“加名字”這一程序可能會使他們的交付推遲幾天(財政部代表否認有任何延誤)。另據爆料,為了把自己名字加上,特朗普煞費苦心,他曾私下向財政部長建議,允許總統在支票上簽名。(這樣做並不合法,標準做法是讓公務員在支票上簽名,以確保政府款項無黨派。因此,這些支票最終改為在備註欄“經濟影響付款”的下方寫上特朗普的名字,類似打了個擦邊球)。
04
該負責時忙推諉、批評來了發脾氣、有利可圖便搶功……全世界的好處就你一個人沾?“特朗普大帝”算得太清,其表露於外的吃相,也就不甚從容雅觀了。
念及科莫嘲諷的“國王”一節,不由想到,從特朗普當選美國總統的那刻起,不乏諸多輿論將之戲稱為“唐納德·特朗普的霧月十八日”。人們樂衷於用馬克思的《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的隻言片語透視美國大選,指出波拿巴復辟與特朗普上台之間的相似性。
曾經,波拿巴一步步完成君權復辟的過程,也是他作為總統所掌控的官僚國家機器一步步擴大自身權力、擺脱議會約束的過程。如今,特朗普通過創造一個又一個“聞所未聞”的紀錄,讓人們心中“這個瘋王還要導演哪一齣”的擔憂、那種巨大的不確定性愈發蔓延。同樣身為龐大的官僚國家機器的最高掌控者,特朗普在相當程度上擁有“為所欲為”的能力,也正不斷表現出進一步繞過甚至突破民主機制限制的跡象。
有學者指出,從根本上説,這種不確定性是近數十年來美國行政權力不斷加強、立法機構的制約作用不斷弱化、官僚國家機器的規模和自主性不斷擴大的制度後果。在理想的狀態下,特朗普即便是作為總統,也理應沒有能力去改變所謂美式民主的權力制衡,然而事實上他卻有,這是建立在權力制衡的制度安排日益失效、議會越來越淪為“辯論俱樂部”的基礎上的。
特朗普的上台,可以被視為是資本主義的政治調適或者資產階級統治方式的轉換而已。
馬克思業已提醒過我們,這種政治調適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例外,而恰恰是植根於資本主義民主制度的一系列內在趨勢當中。而當這種調適發生時,那些用來支持資本主義民主制度的意識形態話語,並不能抵禦調適帶來的政治後果。
Everybody wants to rule the world, but nothing ever lasts fore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