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爆的威力究竟多可怕:三名在原子彈爆炸中生還的女性這樣説
1945年,二戰結束的前夕,美軍在日本的長崎和廣島兩地投放下原子彈,致使日本成為迄今為止唯一遭受過核打擊的國家。戰後,許多人倖存下來的“原爆者”講述當天發生的故事,以下便是三位倖存的回憶。
羽田麗子的回憶:
那年我九歲,對我而言,那可真是一個悲劇的日子,那天是1945年8月9日,早上天剛亮,就響起空襲警報。在戰時空襲警報是很正常的事情,因此大家並沒有太過於擔心。父母把我留在家中,他們正常上班工作,並囑咐我如果聽到飛機的聲音就趕緊躲到附近的廟裏面,美國人的飛機是不會炸燬佛堂寺院的。
(下圖為少女羽田麗子和老年羽田麗子)
父母出門後,我自己去了廟裏,那裏都是跟我同齡的孩子,有個老師在給他們講課,我也參與進去,然後我們一起做遊戲。大約快到11點時,老師解散了學生,大家可以自由回家。我跟隨小夥伴往家的方向走去,在門前跟他們揮手告別,誰知這一次揮手竟成了永別。
就在我剛要踏進屋裏的時候,突然聽到天崩地裂的巨響,大地都顫抖起來,一道光劃過我的眼睛,是黃色、卡其色和桔色混在一起的光,那股光速度出奇的快,我的眼睛瞬間什麼也看不見了,只聽到隆隆的爆炸聲和哭喊聲,我感覺自己的身子墜落進無底深淵,我快速並不停地下沉,直到整個人失去意識。
(下圖為被爆炸摧毀的寺院)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眼睛逐漸能看清東西,但看到的景物全是白色的,兩隻眼睛火辣辣的痛,我意識到我的眼睛受了傷,我想找水洗一洗眼睛,但我卻找不到自己的家。到處一片狼藉,沒有一處完整的房屋,我大喊爸爸媽媽,我害怕他們再也不能回來。
我很幸運的等到了我的媽媽,但卻永遠也等不到爸爸。媽媽忍着傷痛回來找我,她把我抱進比羅山的防空洞,那裏已經躺滿了人,很多人的眼睛凸出來,頭髮凌亂,全身被燒得很慘,皮膚都垂吊着的,他們在痛苦的呻吟,有人伸手要水喝。但是把水遞給他們後,他們往往只喝一口,就立即死去。
(下圖為羽田麗子與父親、姐姐的合影照)
就這樣,源源不斷的傷者被送進來,活人跟死人擠在一起,整個防空洞滿溢臭氣,蛆蟲爬的到處都是,為了減少傳染,死了的人或已經快要死的人被抬進離防空洞不遠的一個巨坑中,堆上碎木頭燒掉。
我知道招致這場災難的人是日本人自己,若不是日本人侵略別人的國家,又怎麼會招致如此慘痛的代價。我希望未來的世代永遠不要經歷類似的事情,創造和平的是人類。即使我們生活在不同的國家,説不同的語言,我們對和平的願望是一樣的。
(下圖為“小男孩”示意圖)
岡田惠美子的回憶:
那天發生的事情,我一輩子也無法忘記。那年我八歲,有一個幸福的家庭,我的姐姐美枝子是個標準的美女,她的夢想是當電影明星,然而她的夢想隨着原子彈投放在廣島的那一刻永遠消失了。我失去了我的姐姐和四個最疼愛我的親人,萬幸有幾張照片幸運地保留下來,還可以讓我看到他們的樣子。
那天姐姐早上離家時對我説“晚點見,我們一起做飯糰。”她當時只有12歲,是那麼的活潑,母親因為懷了孕而不能幹重活,爸爸要辛苦工作養活一家人,姐姐主動擔負起照顧我和媽媽的責任。
(下圖:惠美子在母親懷裏,旁邊的是她的姐姐)
爆炸聲響起後,我們的家被徹底毀掉,我和媽媽被巨大的氣浪吹到離家十幾米遠的地方,等到醒來時,家園已經變成了殘檐斷壁,我找到了媽媽,把她喊醒,她流了很多血,肚子裏的寶寶沒了。
我和媽媽到處找姐姐,然而連骨灰都沒有找到。爸爸也再也沒有回來過,我和媽媽相依為命。我們躲在防空洞內,忍受着飢餓的折磨,人們在餓急的狀況下,什麼都吃,甚至連死人身邊已經腐敗的食物也吃下肚。沒有食物的情況下,連水都是美味的。
(下圖為惠美子的姐姐美枝子)
那時候人們還不懂得輻射是什麼意思,所以全都暴露在外,沒有多久,大家開始掉頭髮,牙齦出血,渾身沒有力氣,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很多人就這樣躺着死去了,我的媽媽也是這樣離開人世的。
幾年後,家園逐漸被修復,但人口減少了一大半,所有人都遭到輻射侵襲,我被診斷出患有再生不良性貧血,病魔折磨了我一輩子,一直伴隨我進入墳墓。
(下圖為長崎大爆炸示意圖)
我不敢看夕陽,我看到夕陽就會想起當年的慘狀,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整個天空都被燒紅了。我祈求和平,我知道和平是來之不易的,因此我希望所有人都珍惜和平。
上野照子的回憶:
核彈在廣島爆炸的時候,我15歲,當時是廣島紅十字醫院護士學校二年級的學生。那天我和同學們上完課,正在打掃課堂時,突然傳來巨大爆炸聲,接着房屋劇烈搖晃,隨即氣浪把所有人都吹翻。
等到我能爬起來時,發現周遭全是火焰,許多同學已經死去。我衝到外面,看到整座宿舍起了火,許多同學渾身冒火從上面往下跳,生還的人幫着救火,我也參與其中,但無濟於事,最終宿舍被徹底焚燬。
(下圖:少女時期的照子與老年時期的照子)
接下來的日子,是悲慘的日子,越來越多的傷者被送來,我們這些還沒有畢業的學生立即成了正式的護士,從早到晚,根本沒有空閒,到處是傷員和死者,連落腳的地方都找不到。
醫院裏面沒有食物供給,大家只能用喝水的方式來抵抗飢餓。大家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每個傷者都需要進行植皮手術,但我們連消毒藥水和麻醉藥都沒有,無奈之下,只能在沒有任何麻醉的情況下施行手術。
(下圖:照子與女兒朋子,丈夫立行與女兒朋子)
具體死了多少人,根本無法計數,直到一週後,才有救援隊趕到。我們被替換下來的那一刻,全都累得無法動彈。在這段期間,我認識了後來的丈夫立行君,我們結婚的第二年,生下了寶寶,我們不認為這個孩子是健康的,因為此時大家都知道了輻射是怎麼一回事。誰料這個小傢伙生下來後很健康,丈夫給她取名朋子,她是我們唯一的女兒,我們很愛她,現在她也有了女兒。
(下圖:照子與女兒朋子,外孫女久仁子)
人們曾説,廣島在75年內都不會再有草地和樹的生長,但是廣島卻重生了,成為一個有漂亮綠化和河流的城市。我看到這美麗的城市,我感到欣慰,但我也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城市裏的一切都燃燒着,人、鳥、蜻蜓、一草一木……一切東西都在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