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陸繹從岑港趕回來,看到今夏平安,心總算是放下了。
可陸繹卻因傷暈了過去,林大夫將他的傷口處理好後,今夏寸步不離的守在陸繹的身邊,等陸繹醒來後,看到趴在牀邊睡着的今夏,心裏滿溢着都是幸福的感覺,很少能看見她這樣安靜的樣子,他一直貪戀的看着今夏,眼都不眨一下。
等大楊端了藥進屋,今夏才醒,陸繹催促她回屋乖乖去睡。
第二天,今夏端着雞湯進了陸繹的屋子。陸繹笑吟吟的看着她問:你煮的?
今夏嘻嘻笑着説:我看着大楊煮的。
陸繹的目光只盯着今夏,彷彿怎麼都看不夠似的,復又抬起手在她的鬢邊擦了擦,極盡温柔。陸繹説:昨晚上夢到你了,梳着雙髻,一蹦一跳的拉着我走到了一個大門前。
今夏笑着問:我小時候討喜嗎,是不是特別招人疼?
陸繹也笑了:和現下差不多,都挺招人疼的。
望着眼着這個笑的天真可愛的今夏,陸繹不由想起在揚州城,她抱着那隻大肥貓,委屈的問他“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嗎?”沒想到時至今日,他對她,又何止是心疼.......
想到這些,陸繹再想起岑福拿給他的那些關於今夏身世的資料,還有夏家一案的過往,林林總總都像是把刀紮在陸繹的心尖上。他與她有世仇,到底他該如何做?
陸繹和今夏聊起她小時候的事情,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裏,看到她手上有一個小小的疤痕,問她是怎麼回事。
今夏説:被煙花燙的,過年有錢人家放煙花,我那時小,家裏窮買不起,就到處跑着去別人家看,還使勁往前湊,被不小心燙的,回家上完藥,被我娘打了一頓。
陸繹聽了今夏話,眼裏竟升起一股水澤,他生怕被今夏看見,就將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圈着她,心裏何止是心疼。
如果當初不是夏家突遭橫禍,今夏本是一個正正經經的大家小姐,又怎會落魄到市井之中,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竟是陸廷和嚴家。
陸繹本就是一個正義凜然的人,不管如何夏首輔都救了陸廷一命,卻不想因此遭遇滅門之禍。陸繹聽了今夏小時的那些事,除了心疼還能如何。
2
晚間,陸繹剛要躺下,聽見窗外有響聲,原來是小藍來了。兩人説起一些軍中和朝中事宜,小藍看陸繹情緒不對,就問:你是不是有什麼要緊的事?我看你這滿臉就寫着兩個字“女人”,難不成是那丫頭看上別人了。
陸繹這人生性內斂,一般不會將心裏的事情告訴別人,可小藍畢竟與旁人不同,就將今夏的身世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
小藍聽了半晌都説不出來,只聽陸繹説:夏家上下一百口人,林家上下七十餘口,全是她的親人。
小藍説:你是擔心她知道真相後會恨你。
陸繹説:我擔心的是,她夾在家仇和我之間,難以立足。
小藍嘆了口氣説:真是怎麼難怎麼來,要我説,她和旁人在一塊也比和你在一塊兒好些。你當初就不該招惹她,罷了罷了,都是命。
陸繹低下頭,彷彿自言自語的説:不該招惹她,現下還來得及嗎?
第二天一早,陸繹要去總督府,今夏也想跟着,但被他一口回絕,看着失望的她,陸繹知曉自己決不能再心軟了,夏家和林家兩百多口人命,是橫在他和今夏之間無法解決也無法逾越的死結。兩人之間的這段緣份,將來便是刺入她心頭的利刃,他寧可現在下就讓她厭惡自己,也不願她將來在親情與他之間備受折磨。
一個完完整整、身心俱全的她,才是最重要的。
接連幾日,陸繹對今夏都是愛搭不理,要不就是説話很橫,今夏就當他煩心事太多,處處忍讓陸繹。
3
在總督府陸繹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酒,站起來時直有些打晃,當被人送回時,今夏正在門口等他,只見陸繹被一名親兵扶着,周遭瀰漫着濃重的酒味。
陸繹看到今夏説:你,還有大楊,三日之後就隨白鹿回京。
今夏一愣:回京?為何要我走?
陸繹深吸一口氣,心下絞痛,重重的説:你還要留下來,真的等我娶你嗎?別做夢了,我不過拿你當閒時消遣而已,你看看自己幾斤幾兩,居然還會當真。
今夏怎麼都想不到他會説出這樣的話,當下臉就一片煞白,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做答,只是手緊握成拳。
陸繹接着説:眼下在此間,你們已然無用,沒必要再留下。
今夏的怒氣終於爆發出來,衝着陸繹説道:無用?!究竟是我無用,還是你根本不想看到我,所以要我走?
陸繹沉默片刻,冷冷的説:有區別嗎?
他話音還未落,今夏已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打得頗重,疼得他立時彎下腰去。
今夏看他似乎疼得緊,收了拳説:走就走,小爺我是沒什麼自知之明,可不是好欺負的,還真把自己當根葱了。
陸繹被岑福背進屋裏,收拾好之後就了屋,見今夏仍在門外沒走。今夏問道:他胳膊上的傷沒事吧?
岑福説:沒事,現已睡下了,你不放心進去看看吧,不過可別再打他了。
今夏遲疑片刻,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屋,走到牀邊,他果然已經睡着,今夏自言自語的説:你方才説的都是真話嗎?真的覺得我沒用?
今夏默默看了他良久,才嘆口氣,替他掖好被子才返身出去。
聽見關門的聲音後,帷帳內,陸繹慢慢睜開雙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