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遺落在老舊的城牆下,開在季節的枝頭,爬滿青磚黛瓦的縫隙。
那年的花開,已不知隨流水去往何方;那些行走在時光裏的人,卻在原地徘徊不前;那些蠢蠢欲動的歲月,已化作流水淡煙。
紅塵陌上,爬滿歲月墨綠的蒼苔,剪一彎月色,拾一縷清風。我依舊那個匆匆的過客,在離合裏淡去光影,在故事裏漂洗年華。
天邊的那一彎新月,一半是離,一半是合,一半是悲,一半是喜。誰的塵夢在歲月裏擱淺,誰的人生又在年華里寂寞。
一簾冷月一片傷,一程山水一場夢,一江清風一孤燈,一枕風華一蒼涼。
花落無言,流水不語,走過一座座橋,看過無數次的雲,輾轉過無數天涯,那本叫做生命書終會被翻到最後一頁。
山河不改當年,月色一如從前,只是窗前的人,已換過幾回。
日子帶着淡淡的煙火,淺淺的禪意,在人生這壺茶裏,每個人品出各自的清歡。
一輪舊時明月,看盡人世滄桑,始終不染纖塵;一曲琴音,説盡人間相思事,流盡悲意。
卸下一身疲憊,拂去心上塵埃,在寧靜而又喧囂的光陰裏,或微笑,或憂傷,既快樂,又疼痛地活着。
歲月如同老城牆上脱落的斑駁,彷彿從未改變,卻已行走了千年。年華或許從未蒼老,而心卻年年荒蕪。
槳聲燈影裏,沉澱着前世的喧囂;春風秋月中,訴説着光陰的無情。年華漸行漸遠,我們只能在醉眼朦朧裏,將消逝的流光懷想。
那些想要洗去的記憶,卻經久不褪色;那些想要忘記的人,就那樣長在你的生命裏。
回憶對一個深情的人來説,是可以鎮痛的藥,又是難以自拔的毒。有些夢,以為已經走遠,卻一直在身邊。
我們總以為,花落了,會有再開的時候;燕子走了,會有再來的時候。卻不知道,花開了千百次,卻不再是從前的那一朵;燕子每年歸來,卻不一定是從前的那一對。
在這個薄情的世界裏,深情地活着,守着那座屬於自己的城,不需要承諾,不需要誓言,只在那株梅樹下,等地老天荒。
世海多浪濤,沉浮一念間。人的一生,風雨常來,愛恨相交,離合無度,得失參半,喜怒常生,煩惱不減。
只是在歲月這條路上,無論我們走得多遠,迷失多久,陷得多深,總有歸來的一天。到那時,將得失看淡,將離合視作尋常,不問悲喜,只守着一座舊時的庭院,不與春風訴説衷腸,不對秋月傾訴相思,只對一壺茶,靜看庭前花開花落。
我們終會明白,在人間的道場裏,愛讓我們學會慈悲,痛讓我們心生悲憫,離別讓我們學會珍惜,怨讓我們懂得寬容,世事喧囂讓我們覓得寧靜。
在淡泊的世味裏,在歲月的忘川河裏,我們來往匆匆,從執着,到放下,從情深,到緣淺。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
花開是有情,花落是無意,流年光影裏,得到和失去交織,悲歡離合每一天都在上演。
隨緣自在,自在隨緣,誰在青石的雨巷裏,與那個丁香般的姑娘擦肩,留下一個遠去的背影;誰又在那個如夢的清晨,為一個鞦韆架上少女的笑聲而駐足。
那些逐漸遠去的過往既不是用來回首,也不是用來遺忘的,它只是我們人生路上必過的溪流,必看的風景。
不用去留意誰曾來過,也不用去在意誰又走了,擦肩雖只有剎那,停留也不會是一生。那些曾經的舊夢鋪滿來時路,我們也無需去一一撿拾凋零的昨天。
人生如逆旅,我們都只是行人,是過客。我們踏遍河山,走過年華,那些星辰大海,曉風落日,也不過只是轉身便忘的風景。
流年如夢,無論華麗的,滄桑的,還是生動的,樸素的,都不過是亂世浮煙。
在秀水青山裏,釣一溪白雲;在曉風晨露邊,載滿船煙雨歸來;在沉沉的暮色裏,看炊煙裊裊。
將似水流年釀作美酒,哪怕年華老去,哪怕歲月滄桑,哪怕美麗荒蕪,也要暢飲人生。
一盞清茶,便是一段光陰;一指流年,便是一片芬芳。
我在時光深處煮雨,端坐於一片閒雲的尾端,不必匆匆奔忙,不必取捨有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