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停電了,這次是在台北,又是意外事故。
12月12日,台北市萬隆變電所變壓器故障引發火災,台北、新北逾30萬户停電。台經濟部門負責人王美花在事後交代中信誓旦旦,説停電與缺電無關,反對“核四重啓”。
△ 台電萬隆變電所12日因設備故障過熱爆炸引發火災,造成台北市和新北市大停電。
這一幕近乎重演,且反覆多次。今年5月13日、5月17日,島內兩次大停電,影響户數以千萬計。2017年8月15日的大停電影響了668萬户。在一月兩次,一年三次,四年四次的大停電後,相關部門負責人都會強調:一不缺電,二反“核四”。
民眾的疑問也每次重複:不缺電,怎麼一個電廠甚至一個機組的故障,就導致全台範圍大停電。離開核電,台灣真能挺住嗎?
“核去核從”,在又一個十字路口,方向的爭執和抉擇,並不取決於單純的專業思考。
“核四”指台灣第四座核電廠,其命運不只是能源政策變遷的縮影,也勾勒出島內政壇的恩怨沉浮。台灣的前三座核電廠一度讓核電佔到島內供電的三分之一。“核四”趕上社會轉型期,一出世便遭到反核人士和團體的反彈。1986年成立的民進黨更是以“反核”為意識形態。
2000年民進黨上台後,陳水扁曾一邊同國民黨主席連戰就“核四”問題交換意見,一邊就在當天由行政機構負責人張俊雄宣佈停建“核四”,憤怒的泛藍陣營一度推動“罷免”陳水扁。在陳水扁主政期間,“核四”先被宣佈停建,又復建。蘇貞昌、蔡英文後來都主張停建“核四”,不過當年他們在行政機構任職期間都追加過修建“核四”的預算,體現了“屁股決定腦袋”的規律。
2011年日本大地震引發福島核電站事故,使島內“反核”主張的聲量增大,但擁核一派從未放棄。面對爭議,民進黨很早就祭出過常用招式——“公投”。前民進黨主席林義雄多年用苦行、靜坐等方式,呼籲就“核四”存廢舉行“公投”。2013年3月,在馬英九主導下,行政機構負責人江宜樺反守為攻,表示接受“核四”公投,如果“公投”結果是主張停建,他就下台負責。此時,林義雄等“反核”人士卻表示,當局不應當將責任推給“公投”,應立即停建“核四”。
2014年3月,台灣多個團體組織十萬人串聯遊行,訴求“全面廢核”“終結‘核四’”。一些國民黨人也參與其中,包括當時打算競選台北市長的丁守中。2014年4月,馬英九宣佈“核四封存停工”,留待將來決定是否重啓。
2016年民進黨再度上台,落實所謂“2025非核家園”的主張,於2017年1月在立法機構通過“電業法”,規定核電廠於2025年全面停止運轉。然而,民進黨也再度嚐到“當家才知柴米貴”的滋味,先後重啓了“核二”的一號機組、二號機組,這種自相矛盾引起質疑:既然核電還得用,為什麼廢掉技術更先進的“核四”,寧願用老舊的“核二”“核三”?!
近年來,島內能源問題和環保問題交織凸顯。民眾一面譏笑“用愛發電”的荒謬,一面哀嘆其實是“用肺發電”。島內氛圍漸變,擁核人士理直氣壯地喊出理念——“以核養綠”。
卸任後的馬英九放下在位時的顧慮,清晰表達了對“以核養綠” 的支持。針對民進黨當局冒進的廢核政策,馬英九指出,“應該騎馬找馬,不是棄馬找馬,更不是殺馬找馬。”
2017年“815大停電”之後,擁核人士更加積極,發起了“廢除‘電業法’95條之1公投案”,俗稱為“以核養綠公投”。在提案碰到挫折時,領銜者黃士修等照搬林義雄“反核”的一套,進行了絕食。“公投案”於2018年11月24日以589萬多票通過。這樣,民進黨“2025非核家園”目標便被否定了。
但民進黨當局卻繼續使出行政手段,於2019年1月底宣佈“核一”“核二”“核三”不延役,“核四”不重啓,表明所謂“公投體現的民意”在他們眼裏算什麼。對“核四”則進行了釜底抽薪式的處置——送走核燃料棒,從2018年7月第一批,到2021年3月最後一批,1744束燃料棒被送回美國原廠核燃料公司處理。
2020年後,疫情、缺水、缺電讓民眾焦慮感日升,“核四”再度成為政治攻防焦點。在2018年發起“以核養綠公投”的黃士修等擁核人士又發起了“核四重啓公投”,將於2021年12月18日投票。
國民黨將包括“核四重啓”在內的“四大公投”視為與民進黨的一次對決。但國民黨內也有實力派人士並不擁核。像當年的丁守中一樣,新北市長侯友宜、宜蘭縣長林姿妙表達了不挺“核四重啓“的態度。
從政黨立場上看,一般是國民黨支持“核四”,民進黨要求廢核,然而並不絕對。民進黨既有頑固“反核”的一面,也有台上台下首鼠兩端的表現;國民黨政治人物則會糾結於選民的態度。
2018年9月,在一次演講中,馬英九説:德國能減少核電是因為可以通過互聯電網向法國購電,誰會賣電給台灣呢?聽眾喊“大陸”。馬直言,“跟大陸好就賣給你”,技術不是問題,但是政治問題比較大。
“核四”該怎麼辦,島內能源問題何解,答案似乎又複雜又簡單。西諺有云:讓上帝的歸上帝,愷撒的歸愷撒。勢觀君期望,政治的歸政治,專業歸專業。不然,斷電缺電事故還將輪番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