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最有權勢女人佩洛西，和她的政壇崛起之路
（南希·佩洛西）
美國眾議院議長南希·佩洛西，是美國政壇的意裔政二代，她的爸爸小托馬斯·迪亞歷山卓（Thomas D'Alesandro Jr.）二十出頭便當上了馬里蘭州議會的議員，並早早就和當年僅19歲的阿儂西亞塔·隆巴迪（Annunciata Lombardi）結婚。
（小托馬斯·迪亞歷山卓）
38歲那年，小托馬斯當選為眾議院的一員，家境也漸漸好了起來。他是個傳統大男子主義者，嚴禁妻子阿儂有自己的事業。阿儂也很順從地當了一個家庭主婦。
她生了六個兒子（其中二兒子不幸夭折），1940年，他們一家終於有了一個女兒，也就是本文主人公。阿儂給女兒起名南希（Nancy）。
（迪亞歷山卓全家福）
走入職場的家庭主婦
南希7歲那年，小托馬斯當選為巴爾迪摩市市長，成了首個達此成就的意裔。而隨着孩子們漸漸長大，阿儂也嘗試着做些事業。她發明了一款面部美容蒸汽儀，甚至獲得了專利，但在小托馬斯的強勢制止下，她的創業之路還沒開始便結束了。
（右至左：迪亞歷山卓、妻子阿儂、肯尼迪、南希·佩洛西）
小托馬斯唯一允許妻子做的工作，便是協助他進行競選。阿儂的工作能力在這當中得到充分展現，競選、籌款、接待、宣傳無所不能。另外她也是個不好惹的角色，敢當場糾正念錯自己丈夫名字的林登·約翰遜總統，也敢直接拒絕里根來訪自己家。她成了市長丈夫的首席軍師和大將。
但這一家子絕非道德完人，1953年，小托馬斯20歲的兒子富蘭克林（Franklin D. Roosevelt D'alesandro）因涉嫌猥褻兩個分別為11歲和13歲的女孩被捕，先被判犯強姦罪，後又被無罪釋放；1954年，他們家的親家公多米尼克·皮拉齊（Dominic Piracci）因欺詐和涉嫌妨礙司法公正罪受審，期間查到了阿儂開給他的總計一萬多美元的支票，但阿儂否認這是行賄，只稱這是自己送給孩子的結婚禮物；小托馬斯身邊多年來也一直纏繞着和黑手黨有聯繫的傳聞。
（迪亞歷山卓全家福）
這些接連不斷的醜聞，導致小托馬斯退出馬里蘭州州長的競選，最後留在自己的老地盤，又當了一屆巴爾的摩市市長。1959年，他離開了市長之位，後來應約翰·肯尼迪總統的任命加入了聯邦委員會。
（迪亞歷山卓和肯尼迪）
南希便是在這樣一個傳統又政治氛圍濃厚的民主黨家庭里長大。雖然當時社會大環境重男輕女，不過她的家人都對這個唯一的小女孩十分寵愛，因此她內心健康自信。她很聽話，中學和大學都就讀於符合家庭信仰的天主教學校，也和那個年代的很多女孩一樣喜歡肯尼迪總統。
（南希·佩洛西）
南希人生的前幾十年非常傳統：她21歲時認識了未來的丈夫、同為意裔的保羅·佩洛西（Paul Pelosi），在兩年後和他結婚，並改名為南希·佩洛西（Nancy Pelosi）。婚後，佩洛西六年生了五個孩子，並完全隨着丈夫的工作安排來規劃家庭生活。60年代的美國，各類民權運動風起雲湧，但這些都已和她沒有關係了。
（南希·佩洛西和丈夫保羅）
佩洛西體力之旺盛異於常人，但即便對她來説，如此密集地生養孩子、照顧家庭，也不是件容易的事。當時，因為她家孩子太多，甚至都沒有保姆敢在她家全職工作。佩洛西靠着毅力，咬牙堅持了一年又一年。
（佩洛西全家福）
1967年，佩洛西的哥哥湯米（Tommy D'Alesandro III）“子承父業”，當選為巴爾的摩市市長。次年，馬丁·路德·金遇刺事件在全美範圍內引發大暴亂，巴爾的摩的情況尤為嚴重，湯米完全沒能控制住局勢，只做了一屆市長，便離開了政界。
（佩洛西的哥哥湯米）
湯米當時口碑非常差，但在認親不認理的佩洛西看來，自己的哥哥是種族平等理念的殉道者。此外，佩洛西性格中的另一個重要特徵是愛憎極其分明。當年因為丈夫工作變動，她帶着五個孩子和婆婆擠在一起住，為了找新住處佩洛西精疲力盡，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合適房子後，她卻因為前房主加入了她討厭的尼克松的政府班子而斷然否決了這套房子。
隨着時間推移，保羅·佩洛西的事業走向起飛（目前佩洛西一家的淨資產在1.2億美元左右），五個孩子也逐漸長大，佩洛西比以前多了很多閒暇時光。她沒有荒廢時間，並開始幫助自己的民主黨朋友們進行籌款活動，為了籌款順利進行，她還借出了自己家的大房子。
（南希·佩洛西和丈夫保羅）
佩洛西有極強的籌款能力。因保羅事業成功，給佩洛西導入了很多人脈，而佩洛西又十分懂得如何維繫和運用這些人脈。久而久之，他們家在舊金山的大房子成了當地政客競選籌款時的著名一站。
藉着這些人脈和名聲，佩洛西也開始在各類委員會和基金會做起了顧問，併成了舊金山政商社交圈的明星級人物。不過佩洛西做這些工作，最初主要都是為了給丈夫的事業打下手，直到1975年的某一天，她接到了一個改變她人生走向的重要電話。
打電話的人是當時的舊金山市市長、和佩洛西一傢俬交匪淺的喬·艾利奧特（Joe Alioto）。他決定任命佩洛西為舊金山公共圖書館委員會的成員，並極力勸説她接受。佩洛西第一反應是拒絕，但艾利奧特告訴她，只有做得到官方認可的工作，才能讓她在社會領域有權發表意見。
（喬·艾利奧特）
艾利奧特的初衷只是想在委員會安插一個“自己人”，沒想到卻誤打誤撞地對佩洛西進行了女權主義啓蒙。這份工作對整個政治場來説，只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但對當時35歲的家庭主婦佩洛西，卻是前所未有的社會教育。她第一次發現別人非常在乎她的想法，因為她有投票權。
這份工作也讓佩洛西有機會從原本的温室貴婦生活裏走出來，真正深入瞭解整個舊金山，乃至全加州、全美的複雜運行狀況。加州民主黨當時處於分裂狀態，一派由加州州議會議長里奧·麥卡錫（Leo McCarthy）帶領，另一派由州議會代表團團長菲利普·伯頓（Phillip Burton）帶領。
（菲利普·伯頓）
佩洛西丈夫的兄弟羅納德·佩洛西（Ronald Pelosi）是麥卡錫的助手，因此佩洛西也自然被劃到麥卡錫一派，麥卡錫當年能成功當選議長，佩洛西也出過力。但佩洛西的高明之處在於，她同時還可以和麥卡錫的對手伯頓成為朋友，修復了兩個派系之間的長期裂痕。
佩洛西的第一份政壇小成績，是在1976年。那年佩洛西當選為加州民主黨全國委員會委員，麥卡錫給她介紹了當時正在籌備競選總統的加州州長傑瑞·布朗（Jerry Brown）。佩洛西給布朗提了許多競選建議，並告訴布朗，馬里蘭州的民主黨選民，由佩洛西的孃家迪亞歷山卓家族來搞定。果不其然，最後布朗輕鬆拿下佩洛西孃家的大本營馬里蘭州。開心不已的布朗公開讚揚佩洛西。
（傑瑞·布朗和佩洛西）
雖然最後布朗輸掉了總統競選，但他就此視佩洛西為好友，並一直敦促她競選加州民主黨主席。在盟友的幫助下，1977年1月，佩洛西輕鬆當選北加州黨主席。
在隨後的四年裏，佩洛西學到了許多玩轉美國黨派政治的手腕和技巧，並準備競選加州民主黨主席。她的關係網再次發揮了作用。她的老友傑瑞·布朗那時依然是加州州長，在他的大力支持下，1981年佩洛西沒費太多周章便拿下這個位置。
那時，佩洛西身上有很多頭銜，除加州民主黨的工作外，她在主辦委員會、代表選拔委員會任職，此外還有各種志願工作，並且她仍需要照顧家庭。介於此，佩洛西問她的朋友、國會議員林迪·博格思（Lindy Boggs），自己是否應該放棄一部分頭銜。博格思回答她：“南希，你要了解你的力量。如果有人給你權力，別不好意思，使用它。”
（林迪·博格思）
盟友的鼓勵，加上之前過於順利的從政路，讓南希有了更高的目標，也讓她首次嚐到了失敗的滋味。1984年，因看不慣民主黨一片頹廢和沮喪的氣氛，她決定競選民主黨全國委員會主席。她仔細地盤算了自己手上能用上的人脈，在華盛頓租了一間辦公室，僱了公關公司，並給自己做了10萬美元的預算。
（南希·佩洛西）
儘管佩洛西熱情滿滿，但依然輸掉了這次競選。覆盤這次失利時，她認為主要問題出在大家打心眼裏還是不信一個女人能管理黨派。在後來的很多年裏，她都將這次競選稱為她職業生涯最殘酷、最有教育意義的競選，她從中學到了政治生涯的坎坷，對一個女人來説尤其如此。
不過這次失敗沒能掩蓋她的能力，包括喬治·米切爾（George Mitchell）、馬里奧·科莫（Mario Cuomo）及艾利奧特在內的許多盟友，都勸佩洛西去競選加州州長。不過佩洛西更喜歡當一個在幕後進行操縱的戰略家，不想拋頭露面，於是一一拒絕。
幾年後的一場意外，再次影響了她的職業進程。菲利普·伯頓和妻子薩拉分別在1983年、1987年去世，後者當時剛成為國會議員沒多久，她對自己的健康狀況不樂觀，因此力勸好友佩洛西競選自己死後空出來的議員位置。
（菲利普·伯頓的妻子薩拉）
佩洛西就這個問題諮詢了很多親朋好友，最終她想通了：儘管她為了家庭辛勤付出了這麼多年，但她的這種勞動，在某種程度上是無形的，她能給這個家庭留下的紙面上的遺產是最少的。那年46歲的她，終於決定為自己而活。然而，包括她自己在內的所有人，都沒能預料到，她的第二次人生，竟然這麼轟轟烈烈。
佩洛西為了競選付出的辛勞自不必説，她在六週內早出晚歸，參加了兩百多場競選活動。但也不得不承認，她優渥的家庭條件幫了大忙。佩洛西有出了名的驚人籌款能力，她為競選籌集了100萬美元，其中四分之一是她自掏腰包。為了符合舊金山候選人居住地的相關規定，支持老婆的保羅二話不説就在符合要求的區域太平洋高地（Pacific Heights）買了棟新房子。佩洛西甚至有錢到可以在電視上打廣告，這在當時的國會議員競選中非常罕見。
（1987年競選中的佩洛西）
這也成了佩洛西的軟肋，她的競爭對手以此攻擊她，説她參選完全是富太太的玩票行為，很多人對她精緻的打扮和主婦身份指指點點，讓她憋了很多火。她的一些朋友知道這些負面評論後，會很生氣地打電話給佩洛西通風報信，性格激烈的佩洛西立刻大發雷霆：“不要用這些貶低我的負面消息浪費我的時間！如果你想讓我贏，你為什麼不出去招募更多志願者、為競選籌集更多的錢？”
佩洛西將自己從爸爸和哥哥那裏學到的競選技巧用到了自己的競選中，她將選區按照住宅和街道細分，組織志願者堅持不懈地不斷遊説，並更新支持人名單。她的哥哥湯米仔細查看了佩洛西的選區地圖和選民數據庫後，稱讚她青出於藍勝於藍。
（1987年就職宣誓現場的佩洛西，輪椅上的是她的爸爸）
最終，在47歲這一年，佩洛西成功當選為眾議院議員。
47歲，迎來重生
進入國會後，佩洛西很快用她超人般旺盛的精力，以及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精氣神，給很多同事留下了深刻印象。她的籌款能力也依舊出眾：進入國會僅兩年後，她便成為眾議院的主要籌款人。
（南希·佩洛西）
她發起的第一件產生了影響力的項目，便與眾不同。80年代的美國，艾滋病肆虐，到了1987年已累計有兩萬多人死於此病。美國政府對此的反應也很遲緩，里根總統早先持戲謔態度，直到80年代末才正視這個問題。
經和國家公園管理局多番爭取後，佩洛西首先為此發起了艾滋病紀念牀單項目（AIDS Memorial Quilt）。她亦明白，活動再感人，也只是一種象徵，真的要幫到人還需要實實在在的錢。她爭取在撥款委員會（Appropriations Committee）得到一個席位，並藉此為艾滋病人推進了包括住房補助、醫療補助在內的多種政策。
（艾滋病紀念牀單項目）
90年代初，便不斷有人勸佩洛西競選眾議院議長，但佩洛西一一拒絕了這些建議。她當時把更多的時間花在了積累經驗上。她不僅加入了“香餑餑”撥款委員會，還在負責監督CIA等絕密機構的情報委員會得到一個席位，藉此，佩洛西得以廣泛瞭解了大量信息。此外她還是銀行委員會、政府業務委員會、道德委員會的成員。
直到1996年看到民主黨失去眾議院的控制權後，佩洛西才有了獲取更高權力的想法。她籌款能力極強，但她不想被劃分到籌款人，也不想像其他職場女性前輩那樣只當個黨團秘書。她想擁有真正的權力。
1998年7月，她召集密友在國會山餐廳進餐，宣佈自己考慮競選黨鞭。此時，她反倒招到了很多人的反對，他們認為她操之過急。但以佩洛西的性格，她做了決定就絕不回頭，最多隻會調整策略。
她和同樣想得到黨鞭位置的斯坦尼·霍耶（Steny Hoyer）暗地裏展開了持續的激烈競爭，而佩洛西的籌款能力依然呈碾壓狀態：以2000年的選舉週期為例，霍耶向眾議院候選人籌來150萬美元，這在當時是相當驚人的數字，而同期，佩洛西的籌款額度是390萬美元。二人很長一段時間內勢如水火，各自團隊經常指責對方耍陰招。
（斯坦尼·霍耶）
2001年5月，民主黨黨鞭大衞·伯尼爾（David Bonior）正式宣佈自己將於2002年1月辭去該職位。佩洛西和霍耶的競爭徹底公開化。為了拉攏議員，她自掏腰包，每週三用最好的食物在自己辦公室舉辦午餐會，並和出席人仔細溝通，確保選票到手。
她還有一個堅定盟友：議員約翰·慕沙（John Murtha）。慕沙告訴自己黨團中的成員，不要小瞧佩洛西，並告誡他的好友、民主黨領袖迪克·蓋法特（Dick Gephardt）在競選中務必保持中立。
（約翰·慕沙）
投票日原定於2001年9月11日，但那天發生了震驚全球的911事件。次日，包括佩洛西在內的民主黨高官前往一家教堂出席紀念儀式，牧師在講道中傳遞了讓美國自省的信息，這讓向來強硬的佩洛西氣得不輕。輪到她發言時，她直接斥責牧師：“9月11日的恐怖行為超出了文明的秩序，我們不會為此承擔責任。”
（911事件）
911事件後，很多民主黨人覺得在外交事務上應該和小布什總統站在一起，以免被視為不愛國，但佩洛西不這麼想。她很快便提出了一項法案，要求授權國會調查911事件，並嚴厲批評白宮隱瞞國會完成調查所需的相關信息。這一系列舉動，促成了911委員會的成立。
到了真正的投票日，佩洛西安排了嚴格的計劃。她讓團隊成員在七點半給每個投票人打電話，確保他們沒有睡過頭，並安排車輛把他們送到國會大廈。她還仔細確認每個曾答應投她票的議員盡數到場，任何一個缺席的人都會被佩洛西團隊專門提醒。
最後，佩洛西以118票對95票的成績打敗霍耶，成為眾議院少數黨黨鞭，也是美國曆史上第一位女黨鞭。2002年1月，她搬到了新辦公室，但她馬上提醒員工不要過得太舒服，因為他們不會在這個辦公室待太久。佩洛西向他們保證，她堅信民主黨會迎來更多勝利，而她自己也會有更多的晉升機會。
（佩洛西當選黨鞭）
她的判斷是正確的。當時的民主黨領袖蓋法特一心想參加2004年總統競選，對國會工作心猿意馬，於是很多議員遇到問題會優先找佩洛西商量。佩洛西和蓋法特在是否應發動伊拉克戰爭的問題上也持不同立場：蓋法特支持發動戰爭，而佩洛西認為，這場戰爭完全是小布什被背後戰爭投機集團牽着走的結果，他只想藉此向全世界證明自己的“男子氣概”。佩洛西不覺得薩達姆對美國造成威脅。
（佩洛西和小布什）
這是佩洛西和民主黨高層間的大膽決裂，也加劇了民主黨內部的分歧。2002年的中期選舉中，他們進一步失去了眾議院的六個席位。而這一年，佩洛西的籌款額達到創新高的700萬美元。
為了完成每天的工作，佩洛西以驚人的高節奏運轉。當時曾有記者跟了她三天，記錄了那時已六十多歲的她的工作量：她坐了3678英里的飛機、14小時車，和六百多人握了手，和二十多名記者進行採訪，為八名候選人進行籌款活動，期間還抽空看望了三個孫輩。完成這些工作時，她全程穿着高跟鞋，一滴咖啡都沒喝過。
（佩洛西和小布什）
為贏得民主黨領袖一職，佩洛西給150名議員挨個打電話。2002年11月14日，她以177票比29票的比分，成為第一個女民主黨領袖，同時也成了第一個女民主黨黨團領袖。她對民主黨當時的困境作出明確診斷，並再次重申一定要進一步明確民主黨和共和黨的區別，而不是將差異模糊化。
與每個總統的對抗與合作
2003年小布什發動伊拉克戰爭，並在2004年連任總統成功。這令民主黨士氣極為低落。佩洛西對得意洋洋的小布什和垂頭喪氣的民主黨同僚都沒當回事，她堅信小布什受歡迎，是因為選民根本沒有真正瞭解他的政策是怎麼回事。
（佩洛西和小布什）
在這種環境下，佩洛西不打算繼續當一個手裏沒牌的少數黨領袖。她決定競選眾議院議長，並把曾擔任克林頓高級顧問的拉姆·伊曼紐爾（Rahm Emanuel）找來做自己的競選副手。
（伊曼紐爾）
伊曼紐爾是生長於芝加哥的猶太人，以性格極端強硬著稱，美劇《白宮風雲》中出現的給政敵送一條死魚的橋段，取材自伊曼紐爾真的做過的事。這種為達目的不惜用盡任何手段的幹勁，是佩洛西當時最需要的。面對佩洛西的邀請，伊曼紐爾馬上同意。
事實證明，伊曼紐爾是個非常得力的競選副手。而佩洛西在籌款上更是發狠，她在一個競選週期內籌的錢，比前民主黨領袖蓋法特十年籌款的總和還多。
伊拉克戰爭形勢的不斷惡化，也讓小布什的支持率一路走低，到了2006年5月，僅為29%。很多民主黨人的信心開始復甦，連伊曼紐爾也開始着急，催促佩洛西儘快出台民主黨議程。
（佩洛西和伊曼紐爾）
但佩洛西自有計劃。她早已請教過營銷和品牌塑造方面的專家，並決定不要過早頒佈議程，因為公眾的記憶並不好，沒有人在年底還記得年初的新聞。因此佩洛西頂住壓力，從年初一直耐心等到六月底，才終於高調地推出了民主黨的議程。
佩洛西的策略起了作用，2006年11月，民主黨重奪眾議院，而佩洛西也成了第一位女眾議院議長，步入美國政壇權力階梯的第一梯隊中。隨着美國國內反戰情緒越發高漲，她也從“少數派”變得突然多了很多盟友。
（佩洛西就任議長現場）
但迎接她的，除了讚美之詞，還有鋪天蓋地的詆譭和辱罵。但這些對佩洛西的影響並不大。當她被問到她是如何忍受外界評價時，她説：“我起牀後，吃早飯、做指甲，穿上盔甲去戰鬥。”
在她首次成為議長的這些年裏，她最為欣賞的莫過於奧巴馬總統。她眼中的奧巴馬，是個有想法的實幹家，她也願意為其保駕護航（當年與佩洛西有過愉快合作的伊曼紐爾也被奧巴馬任命為其幕僚長）。在2011年1月結束議長任期前，她為了奧巴馬上任伊始便野心勃勃地提出的《平價醫療法案》而奔走，為該法案的順利通過立下汗馬功勞。
（佩洛西和奧巴馬）
作為一個堅定的民主黨人，佩洛西對共和黨總統是很不滿意的。她當年沒能通過立法手段讓小布什從伊拉克撤兵，而2008年沉重打擊美國的金融危機，在佩洛西看來也是共和黨對多年潛在隱患反應遲緩、不作為，而導致的惡果。
她沒想到的是，送走小布什多年後，一個新上任的共和黨總統，竟然讓她開始懷念起小布什時代，這個新總統便是唐納德·特朗普。
（特朗普和佩洛西）
佩洛西和特朗普並不是陌生人。2006年，佩洛西為了籌款，曾在友人引薦下前往特朗普大廈和特朗普見了一面，並得到兩萬美元的捐款。佩洛西當選議長後，特朗普還致信佩洛西：“南希：你是最棒的。”
離開議長的位置後，佩洛西在眾議院民主黨領袖的位置上沉澱了幾年，並盤算如果希拉里在2016年總統競選中獲勝，她自己就退休。但希拉里的競選策略，是佩洛西最不喜歡的“和稀泥”式：希拉里團隊對外釋放出特朗普是共和黨裏的“奇葩”、大多數共和黨是正常人的信息。佩洛西不這麼想：她覺得其他共和黨人壓根不比特朗普好多少。
（特朗普）
2016年年底，特朗普當選總統的消息震驚全美，佩洛西也不例外。眼看參眾兩院全部在共和黨人的控制下，佩洛西收回了自己的退休夢，決定打起精神再打一仗。
2018年2月，78歲的佩洛西發表了一場從上午十點持續到下午六點的馬拉松演講，全程穿着12釐米高跟鞋，只喝了一口水。演講中她猛烈抨擊眾議院議長不承諾將保護移民法案提交國會。這次演講打破了眾議院演講時長記錄，佩洛西的決心，以及她面臨的壓力可見一斑。
（佩洛西“馬拉松”演講現場）
2018年11月28日，佩洛西重奪議長之位。次日，特朗普發了條推特恭維她。但佩洛西不但沒理他，還在兩週後的12月11日，和特朗普有了第一次正面較量。參議院少數黨領袖查克·舒默（Chuck Schumer）原本被通知單獨出席這次事關邊境牆的會議，但他心知對方有意藉此挑撥民主黨內部關係，因此堅持佩洛西也一同出席。
（左至右：佩洛西、彭斯、特朗普、舒默）
按照傳統，此類會議在正式開始後，是要將白宮記者團請出去的，但特朗普大概是預計這次會議會讓自己的公開形象更好，因此破例讓他們都留了下來。不過事與願違，儘管特朗普以關閉政府為籌碼，要挾國會給他的邊境牆撥款50億美元，但佩洛西寸步不讓，並表示以當時美國的經濟狀況，政府關門對普通民眾的生活會有很大影響。
（左至右：佩洛西、彭斯、特朗普）
談到最後，特朗普不知怎的，竟主動説自己堅持要關閉政府，且他願意承擔這個責任。此話一出，相當於反手給共和黨自己扔了個手榴彈。
會議結束後，佩洛西離開時心情大好。她告訴等候在外的媒體，特朗普的“建牆夢”不可能通過眾議院的投票。那天她身穿紅外套、戴墨鏡的樣子，也成了她的經典造型，得到了網友的廣泛讚美，有人評價她的這身打扮是“新一代的女性權力服裝”。
（舒默和佩洛西）
2019年1月25日，在關閉政府35天后，頂不住壓力的特朗普簽署了一項法案，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美國社交媒體對此一片嘲諷，説唱歌手Cardi B轉發的一則推文很能反映大多數人對此的看法：“佩洛西像遛狗一樣遛了特朗普。”
（唱歌手Cardi B轉發推文）
2月5日，佩洛西在特朗普結束國情諮文演講後撕毀講稿副本，並對特朗普報之以充滿諷刺意味的鼓掌姿態。這讓她再次走紅網絡。
（佩洛西嘲諷式鼓掌）
這種改變説起來頗有些諷刺意味。那些當年因佩洛西的性別臭罵她的媒體，如今已忙不迭地加入吹捧她的行列中，佩洛西從他們筆下的惡魔變成了偶像。有些東西已經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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