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源:視覺中國
在原定於6月份舉行的G7線下峯會最終流產之後,美國總統特朗普於5月30日拋出了新的“王炸”——美國打算邀請俄羅斯、韓國、澳大利亞和印度參加延期至9月份舉行的G7峯會——屆時G7或將擴員變成G10或G11。
特朗普為何於此時拋出這樣一個計劃?其背後又包含怎樣的考量?該計劃一旦付諸實施將會產生何種影響?
G7擴員的背後:美國與其他成員國日益加重的分歧
G7峯會是由美、英、德、法、日、加、意於上世紀70年代中後期聯合成立的定期會晤機制。其目的是對國際經濟、政治形勢進行政策協調,維護西方國家的整體利益。然而近年來,與G7其他成員國之間日益嚴重的分歧,讓美國打起了對G7擴員的心思。
究竟是何種分歧?
其一,美國在G7內部進行政策協調的能力下降、難度加大。
在20世紀90年代前,由於冷戰原因,美國能夠對G7成員國之間的分歧進行有效協調,在能源、貨幣、糧食、天然氣管道、中導等問題上基本能夠化解成員國之間的內部矛盾。但冷戰結束後,G7成員國間的分歧逐漸凸顯,不僅在經濟政策協調方面矛盾重重,在貿易談判、貨幣匯率、高科技發展等方面進行激烈競爭,而且在政治安全領域也是齟齬不斷。以美國2003年入侵伊拉克為例,面對德法兩國與美英兩國存在嚴重分歧的現實,美國非但無意彌合,反而趁機將歐洲國家標註為“新歐洲、老歐洲”,有意製造分裂。這表明,隨着議題領域拓寬,美國整合G7國家的能力在降低,難度在加大。
其二,美國已經越來越難以容忍G7其他成員國的“不配合”。
特朗普上台提出“美國優先”論後,説其已經淪落為G7內部的“孤家寡人”實不為過。2017年的峯會上,美國在貿易和氣候變化問題上與G7其他國家明顯對立,要不是特朗普在最後關頭妥協,峯會差點連聯合公報都發不了。在2018年的峯會上,美國在5個會議既定主題上全部與G7其他成員國談崩。面對其他成員國的“集體圍攻”,特朗普提前離開走人。2019年的峯會上,特朗普乾脆缺席會議,峯會最後只好以一張不滿一頁紙的“領導人聲明”草草收場。因此,特朗普對G7的不滿是有跡可循的。另外,在過去三屆峯會中,美國的橫衝直撞遭到了以默克爾為首的其他成員國的有力回懟。對於默克爾,特朗普難免心有怨念——這恐怕也是今年在默克爾婉拒出席G7峯會後,特朗普終於發飆的原因之一。
分化中俄?邀請函擬增俄羅斯
仔細觀察被邀參加9月峯會的國家名單,就會發現這個名單並不簡單。
邀請俄羅斯,有特朗普本人對俄的態度因素,更有着眼大國競爭的考慮。
筆者認為,一方面,美俄之間存在戰略競爭,雙方在核導、北極、烏克蘭等問題上嚴重對立。另一方面,面對下一步即將進行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續約談判,將俄拉進G7峯或有利於迫使其做出實質性讓步,達成對美有利的談判結果。當然,起最大作用的恐怕還是着眼於分化中俄關系,避免使美國在大國關係中處於不利境地。
邀請韓國加入可謂益處多多。短期看,韓國在對抗新冠疫情方面有可借鑑的經驗和優良的檢測技術;重要的是,或可以減緩新冠疫情發生以來,中韓關係趨近之勢。從長期看,拉韓入夥將為東亞經濟一體化進程打入楔子,可能會起到減緩東亞經濟合作進程的作用。
邀請澳大利亞,一方面是將其作為對澳近期在對美關係上積極與美保持一致,甚至主動為美國出頭的獎賞。澳大利亞不僅在南海、台海問題上頻頻發聲,近期在新冠肺炎問題上更是積極替美國打頭陣,聯合國際社會其他國家要求對中國進行病源調查,這顯然正中美國下懷。另一方面,對於澳大利亞,由於其在中美間存在的搖擺傾向,拉澳入夥有利於鞏固美澳關係基本盤,並且提供一個新平台,讓其繼續以合乎美國利益的方式來行事,成為維護美國利益的新代表。
而之所以選定印度是因為,從克林頓到小布什,再到奧巴馬和特朗普,美國對印度的拉攏可謂盡人皆知。説到底,美國拉印度入夥,一方面是看重印度的發展潛力,認為其經濟發展後勁十足,在未來的國際舞台上的影響不可小覷。另一方面,也有推動印度在推進“印太戰略”過程中發揮作用,為美國發聲的企圖。
可見,美國邀請上述四國入夥主要的考慮並不是出於經濟原因,戰略上的考慮才是主因。
那麼G7擴員的影響與前景如何?筆者認為有兩個方面。
其一,這一大國協調機制將首次走出以歐美為中心,向歐亞平衡為特點的轉變。屆時它將不是一個單純由發達國家組成的機制,美國可以藉此加強對G7其他成員國的優勢,保持在其中的影響力。其二,美國或將強化對亞洲地區事務的干涉能力。
就G7擴員的前景看,現在的變量還很多,上述四國是否同意加入以及如何加入都會影響最終結果,同時,美國提出計劃是一回事,能否成功實現又是另一回事。畢竟,説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作者:崔榮偉(上海社會科學院國際問題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編輯:蘇展
責任編輯:蘇展
*文匯獨家稿件,轉載請註明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