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入住“掬水軒”,至今二十年了。進進出出,上上下下,同樓的鄰居們基本不認識。我不擅交際,甚至混個臉熟的,都付諸闕如。
而今封控了,2號樓有了微信“樓羣”,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離,鄰里之間熟悉了,親近了,上下之聲相聞,抗疫凝聚了大家的情感。
我開始認識了一張張戴着口罩的鄰居的臉。
他們是夜色中的“一道光”為居民生活物資供應忙碌着 楊建正 攝
樓長不年輕了,卻是樓裏最為辛勞的人。救災物資發了一次又一次,要拎着從一樓到八樓,放到一家家門口,搬運工是何等令人感激與敬佩。
不僅有兩葷八素,還有蓮花清瘟,還有抗原試劑,還有芳鄰的零星饋贈,只有她可以穿着大白的防衞服出入樓門,上下樓梯,於是一趟趟派送到一家家門口的“光榮”任務,也就非她莫屬了。
夜半微信響,通知明天早上六點半做核酸,她還得告知眾鄉親,對睡慣懶覺的年輕人她不放心,叮嚀復叮嚀。到時候,她站守門口,指揮入定,頗有點樓長揮手我前進的味道,同樓同試管,真乃生死與共。
眾人按規矩“足不出户”,倒garbage就成了樓長每天的功課,任勞任怨最能體現一個人的修為與心性,許多細節讓我認識了我們的“樓領導”。
她姓田。偶爾一次,聊了幾句,想不到我們還竟然同是山陰路上的老土地。
再説一位網名叫“米蘭”的鄰居。兩年前我與她有過一次交道。第一次核酸,她穿着大白服維持秩序。有人叫她“毛老師”。我想她大概是黨員志願者。
一天,她在羣裏招呼我:“老先生,我可以幫你去開藥,你把社保卡放到門口。”我每月要分別到三甲醫院、兩個地段醫院去配好多種常用藥。現在好鄰居主動相幫,救急於燃眉,紓困於目前,真是阿彌陀佛的善舉。
那天正是氣温突然升高的日子,她穿着厚厚的防護服,跑了兩趟醫院,下午還在醫生跟前與我通話問清情況,認真負責,細心周到可鑑。
她看到樓長把垃圾拎下來拎出去的辛勞,她主動出手,説“田阿姨,你休息,我來倒垃圾。”我彷彿看到戰爭年代那種“你先撤,這裏有我”的英雄情誼。
樓裏有個帥哥,大家稱他“大強”。當人們擔心食品緊缺的時候,他發揮了他的職業優勢,給小區拉來了一車“自嗨鍋”。這種時候,解決燃眉之急總歸是一件大事。想方設法,就是一種擔當。
大強還給樓裏各户送了一包蔬菜。正當不法商人昧着良心賣高價菜發國難財的時候,大強送菜,我想不僅僅是可以用“禮輕情意重”來評價的。
還有一位自稱“懶洋洋”的芳鄰,其實她太不懶了。她一身而幾任焉。聯絡員,她要與外界的羣打交道;組團員,她要組織本樓的團購;信息員,她要及時傳達外界的食物採購情況;登記員,她把樓裏某户要團什麼食品的種類數量清楚地記下來;出納員,她要在樓羣裏收錢而後再付出去;……我不知道我説周全了沒有。
就是這樣一位為大家付出很多的朋友,一天説因別人的好心而感動,要給每户送點蔬菜。
我寫不盡許多。樓裏的好人好事,在封控中靜悄悄地生髮着。抱團紓困,人們的心更加柔軟了,人們的情更加淳樸了,人們的思緒更加高潔了。
過去常説,一滴水可以反映太陽的光輝,現在,一棟樓可以反映疫情中上海的精神風貌。可以期待,當我們2號樓的居民走到清朗世界中的時候,一棟樓的子民會更加投緣,更加融洽。(貝新禎)
組稿:殷健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