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2809次關門,司機明白。”這是D2809列車司機楊勇生前與列車長最後一次通話,6月4日上午10時01分,楊勇回覆列車長。10時20分許,列車遇突發泥石流侵入線路,司機楊勇為拯救乘客性命而殉職。
6月5日,楊勇生前的戰友、同事來到靈鼎山殯儀館,為楊勇守夜。6月7日凌晨4時,數十名工作人員趕至現場。6月7日上午,遵義市靈鼎山殯儀館9號廳人頭攢動。九派新聞看到,約有上百名市民來此送別D2809列車司機楊勇,不少人感動落淚。
楊勇生前生活照。受訪者提供
【1】現場百餘名羣眾送別
6月7日上午8時30分,數十名工作人員在現場等待,他們告訴記者:“凌晨4點就過來了,趕着送英雄最後一程。”
據北京青年報報道,1976年1月出生的楊勇是遵義市桐梓縣松坎鎮人,其初中同學黎翔回憶,“他很愛運動,愛打籃球,和同學們相處得好。”
1993年,高中畢業的楊勇參軍入伍,服役於原武警海南省總隊海口市支隊第二中隊。據戰友彭林波回憶,初入軍營的楊勇性格內斂不張揚,遇到髒活累活也不抱怨,課餘時間喜歡看書寫日記。
據中國青年報報道,楊勇從一名普通的鐵路工人做起,先後擔任代務副司機、工長、火車司機、指導司機、地勤司機等職,最終成長為和諧號動車司機,一直跑川黔線。
楊勇還是西南交通大學網絡教育鐵道機車車輛專業2009級專科學生,於2018年11月25日——12月26日在西南交通大學學習。6月5日,西南交大發文悼念D2809列車殉職司機楊勇:“倍感悲痛,犧牲時僅46歲,在校優異表現給老師留下深刻印象。”
上午9時,伴隨着低沉的哀樂,鐵路禮兵捧着楊勇的遺像、肩抗載有楊勇遺體的黃色棺槨緩緩前行,繞行園區一週。禮兵徐徐前行,其後是楊勇親屬、同事及相關市民組成的百米長的隊伍。路旁羣眾向其默哀、鞠躬致敬。
隊伍後方的幾位男士舉着寫有“某某小學”的橫幅。其告訴記者,楊勇妻子是一名語文教師,他們是學生的家長,特地趕來送別。
9時30分,楊勇遺體進入三號告別廳。告別廳內,眾多親友環繞棺槨,陪伴楊勇走完最後一程。他的姐姐因傷心過度險些暈厥,在場不少羣眾落淚。現場工作人員稱,楊勇同志的告別儀式結束後,遺體將送往火化車間。
6月7日遵義靈鼎山殯儀館現場,人們送別英雄楊勇。圖/九派新聞 馬驍
【2】民眾迎接英雄回家
6月4日的列車脱線事故中,列車撞上突發坍塌侵入線路的泥石流,正是司機楊勇在5秒鐘內採取緊急制動措施,致使列車滑行900多米後停在榕江站。楊勇挽救了車上140餘名乘客的生命,自己卻不幸殉職。
九派新聞在榕江站看到,列車停下的位置距小堡村僅百餘米。“怕!現在想起來都怕!”小堡村一位村民告訴記者,“車站北面有幾户人家,西邊有村莊、河流。要不是司機及時剎車,恐怕會出現更嚴重的事故。”
6月5日上午8時起,事發地榕江縣城城區部分道路封控,載有楊勇遺體的殯儀車駛離榕江縣城,當日下午抵達遵義市靈鼎山殯儀館。殯儀館工作人員回憶,殯儀車徐徐駛過山路,路旁的鐵路職工及警務人員敬禮致意,自發前來的羣眾揮手注目,共同迎接楊勇回家。
“我們昨天(5日)就在這,給他守夜。”周師傅是楊勇來到鐵路系統工作後的第一位師傅,他告訴記者,“我帶了他五年,我們是最好的師徒,也是最好的朋友。”
聽聞噩耗,楊勇生前的一位戰友凌晨4點在微信上寫道,“多好的戰友,一瞬間就沒了。”他告訴記者,兩人家住得近,相隔只有幾公里。楊勇有時釣了魚,想到自己家有兩個孩子正備戰中、高考,就會打電話,“説,過來拿魚。”
追悼會佈置現場,同為動車司機的一位同志説,“我是楊勇同事,聽到這件事的時候,眼淚止不住地流。他做的(採取緊急制動措施)是動車司機的本能反應,我們經歷過無數次訓練,會做出相同的決定。”
作為楊勇戰友的張先生聽聞相關訊息,立即從重慶驅車200多公里趕赴遵義,當晚,他與其餘戰友一直忙着搬運花圈、打理禮廳現場。
6月6日晚間,九派新聞在靈鼎山殯儀館看到,9號廳門前擺滿當地政府、楊勇生前同事、戰友獻上的花圈,直至深夜,仍有花圈不斷送來。
6月6日晚,靈鼎山殯儀館9號廳。圖/九派新聞 馬驍
【3】從普通工人成長為動車司機
“我們總隊每年有幾百上千人退伍,楊勇是我印象中,唯一同時拿到貨車和動車駕駛證的。”時任部隊班長田先生説,正是由於楊勇軍事素質較高,才在部隊中得到駕駛培訓的機會。
1996年,退役的楊勇被分配到鐵路貴陽機務段工作,服役期間2次被評為優秀士兵,3次獲得嘉獎。
田先生介紹,楊勇與父親兩代從軍,同為從部隊轉業至鐵路系統,其父親還拿過二等功。
據報道,楊勇的父親楊順仲(已去世)退伍後,成為黔北婁山關腳下一座四等小站——松坎站上唯一的鐵路警察。楊勇雙親於多年前去世,現在,他的妻子是一名教師,孩子正在讀高中。
楊勇(後排右二)在部隊時的合影。圖/受訪者
成熟是戰友陳先生對楊勇的第一印象。1993年,兩人一同進入新兵連,訓練時大家在沙場上匍匐前進,手撐在身體下,沙子磨破了皮膚,胳膊血流不止。“我們都是十八九歲,從城鎮小青年到大部隊,訓練辛苦,心態其實很難轉變。”“但他很成熟,休息時就會教我們怎麼適應部隊生活。”
陳先生認為,這和楊勇父親也是軍人有着很大關係,楊父對他的教導,使楊勇意志力與作風優於常人。“那時我年紀小,剛到新環境,願意和一些比較積極的人交往。”
在部隊時,楊勇與班長做軍事動作躍起側倒。圖/受訪者
回到遵義後,兩人會不時小聚。得知楊勇要備考高鐵駕駛證時,陳先生説,“我們這麼大年紀了,還能行嗎?”楊勇回應,不試試怎麼知道呢?
陳先生先生説,高中畢業的楊勇文化基礎不算好,但他分配到貴陽機務段後,依靠自學考取火車貨車駕駛員和動車駕駛員資格證。
陳先生和楊勇的家人一起去釣過魚,楊勇的愛人得知他殉職的消息,“她連話都説不出來了,論誰都受不了。”
九派新聞記者 馬驍 徐鳴
【來源:九派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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