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譯 / 朱 琳編輯 / 張霖鬱設計 / 趙昊然來源 / New York Times，作者：Jack Ewing
加里·吉爾平（Gary Gilpin）從加利福尼亞的一家經銷商那裏租了一輛斯巴魯傲虎，大約6個月後，屏幕出現了白屏現象，而且無法再次開啓。吉爾平把車開到經銷商那裏尋求售後服務，他以為這只是一次快速重置就能解決的問題。
沒想到，“整整一個月後我才拿回我的車”，吉爾平説。
面對這樣的事情，有些人可能只是發火，但吉爾平選擇了提起訴訟。
像吉爾平這樣的人很多。在原告律師的鼓勵下，數以千計的車主加入了集體訴訟，指控車企出售的汽車在娛樂及相關係統方面存在問題。吉爾平是其中之一。
他們的投訴多如牛毛：屏幕凍結、閃爍或變暗；聲音被切斷或意外爆音；倒車攝像頭失效。這些問題往往涉及硬件與軟件的互動方式，如蘋果的CarPlay或谷歌的Android Auto，這些軟件讓司機能夠使用他們的手機進行導航、通信，或聽音樂和播客節目。
失靈的汽車軟件可能看起來只是帶來了不便，但原告已經成功辯稱，儀表盤顯示屏的故障會導致司機嚴重分心，存在潛在的安全隱患。
這些訴訟是汽車製造商向數字時代艱難過渡的表現，也是他們努力將最新技術整合到汽車中的表現，汽車必須滿足安全要求，而智能手機和其他電子產品則不需要。
由於更加重視軟件，特斯拉等造車新勢力正把傳統車企甩在身後。傳統車企的做法是，在他們自己的汽車中，將更多權力移交給主導數字世界的蘋果和谷歌。
到目前為止，車企必須支付的和解金相對較少。2020年，斯巴魯公司就吉爾平和其他人提起的訴訟進行了和解：該公司大約花費了800萬美元，包括律師費和額外兩年的保修服務。
斯巴魯解決了吉爾平和其他人提起的訴訟，大約花費了800萬美元，包括律師費 ▼
據原告律師稱，2021年12月，本田美國公司及其子公司謳歌公司同意以大約3000萬美元的價格解決類似的集體訴訟，包括對買家投訴的有缺陷系統延長保修期。
斯巴魯和本田都沒有承認任何不當行為。本田公司拒絕發表評論，斯巴魯公司也沒有對評論請求作出回應。
這一案件的先例是由福特汽車用户帶來的，他們投訴MyFord Touch系統存在缺陷。福特公司在2019年以1700萬美元的價格解決了該訴訟，但沒有承認任何不當行為。
因安全氣囊故障導致乘客受傷，豐田等汽車製造商曾支付數億美元，大眾汽車公司也曾因“排放門”事件，向車主支付數十億美元的賠償，與之相比，上述這些因娛樂系統問題訴訟支付的金額，對汽車製造商來説可以説是微不足道。
但是，這帶給汽車製造商的風險卻遠遠超出了訴訟的成本。
這些訴訟是汽車製造商向數字時代艱難過渡的表現，也是他們努力將最新技術整合到汽車中的表現。
“遊戲規則已改變”
正如這些訴訟所表明的，傳統汽車製造商一直在努力開發導航系統和其他服務，使其與蘋果和谷歌設備中的服務一樣好用。他們也遠遠落後於特斯拉，特斯拉在其汽車的大型互動屏幕上加載了自己開發的軟件，不支持CarPlay或Android Auto。
傳統車企被迫將寶貴的儀表盤空間拱手相讓於硅谷，同時在出問題時仍然是消費者憤怒的目標，以及集體訴訟的被告。
在大型科技公司入侵汽車內飾領域之前，汽車製造商是這一領域的主宰，他們可以對供應商發號施令。但是現在，蘋果和谷歌掌握着財政資源和軟件專業知識，即使是汽車巨頭也無法比擬。
汽車通過手機與谷歌的Android Auto軟件連接 ▼
“遊戲規則已經完全改變了。”埃森哲高級董事總經理阿克塞爾·施密特（Axel Schmidt）説。他負責管理這家諮詢公司的汽車部門。他説，大型汽車製造商“不習慣與比自己強得多、大得多的合作伙伴打交道”。
隨着車輛納入越來越多的駕駛輔助系統和其他數字技術，軟件製造商對汽車行業的影響力只會越來越大。
汽車製造商正處於一個艱難的境地。他們運作的時間表與數字技術發展的速度不同步。一輛新車通常需要四年的時間來開發，其中包括耗時費力的安全測試。車主們通常駕駛同一輛車超過十年，這在科技界是永恆的。
諮詢公司艾睿鉑的汽車及工業業務聯合負責人馬克·韋克菲爾德（Mark Wakefield）説：“開發汽車並將硬件放入車輛的時間窗口與手機完全不同。當一輛車完成後，它就完成了。而軟件永遠不會真正完成。”
蘋果公司大約每年推出一次新的iPhone，並更頻繁地發佈其操作系統的新版本，谷歌也是如此。汽車製造商所面臨的是一項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他們設計出的娛樂系統要能與尚未開發的軟件和設備完美匹配。
汽車通過手機與蘋果的CarPlay軟件連接 ▼
“每次更新後，我們都會收到關於CarPlay無法使用的投訴。”瑟哈特·科特（Serhat Kurt）説。他經營着一個名為macReports的網站，為修復蘋果設備的問題提供建議。
科特對汽車製造商和蘋果公司都有所不滿：汽車製造商“對軟件不是很在行”，而蘋果公司沒有做到足夠的工作來確保軟件更新適用於舊車。
“遊戲規則已經完全改變了。”埃森哲公司的汽車部門負責人説，大型汽車製造商“不習慣與比自己強得多、大得多的合作伙伴打交道”。
軟件公司並不能免責
到目前為止，訴訟案都是在指責汽車製造商，而不是蘋果或谷歌。肖恩·馬特（Sean Matt）律師説，他“可以理解汽車製造商在設計系統時面臨的工程挑戰”，這些系統需要與不斷變化的智能手機軟件完美匹配。馬特所在的哈根斯·柏曼（Hagens Berman）律師事務所代表車主起訴本田公司，他是該事務所在西雅圖的合夥人。
但馬特補充説：“他們給你一個產品，説它能用，而最終責任都在他們身上。”
這並不意味着蘋果和谷歌可以免責。本傑明·約翰斯（Benjamin Johns）説，如果斯巴魯的訴訟沒有得到解決，“他們（指蘋果和谷歌）就真的有可能被牽扯進來”。約翰斯是賓夕法尼亞州一家公司的合夥人，該公司在訴訟中代表斯巴魯車主。
谷歌發言人索菲亞·阿布迪利扎克（Sofia Abdirizak）在一封電子郵件中説：“我們的一般做法是，在重大更新之前向製造商提供足夠的通知。”她拒絕進一步評論。
蘋果公司在全面發佈iPhone更新前，會向汽車製造商和其他軟件開發商提供測試版。蘋果公司拒絕就此事發表評論。
特斯拉使用的是自己開發的軟件，但也存在問題 ▼
這種訴訟不僅僅是傳統汽車製造商的問題。特斯拉從硅谷興起，其軟件被認為比底特律巨頭的軟件要先進得多。但2021年，在美國國家公路交通安全管理局（NHTSA）的壓力下，特斯拉召回了超過10萬輛2018年之前生產的Model S和Model X，因為它們的觸摸屏可能會出現故障。針對這一缺陷也有一項集體訴訟正在進行，特斯拉正在對此提出異議。
特斯拉能夠通過手機連接向其汽車發送軟件更新，定期增加功能，即使是已經在路上行駛多年的汽車也同樣可以獲得更新。而絕大多數由傳統汽車製造商製造的汽車無法以同樣的方式進行遠程更新。
隨着傳統汽車製造商在汽車中加入越來越多的技術，缺陷軟件可能會繼續產生更多訴訟。約翰斯説，他的公司正在處理兩起基於車主投訴的潛在案件，儘管這些訴訟還尚未提交。他拒絕透露這些汽車製造商的名字，但該公司的網站廣告顯示，他們將為那些儀表盤屏幕出現問題的馬自達或沃爾沃車主提供幫助。
約翰斯説，汽車製造商“在技術方面越來越好，但技術還在繼續發展。”
隨着傳統汽車製造商在汽車中加入越來越多的技術，缺陷軟件可能會繼續產生更多訴訟。這並不意味着蘋果和谷歌可以免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