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憂心忡忡，這也不順心，那也不如意，就去咖啡館！ 如果她不能履約前來，無論理由多麼充分，去咖啡館！ 你的靴子壞了，去咖啡館！……”
這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才華橫溢的奧地利作家彼得·阿爾滕貝格（Peter Altenberg）在他的《咖啡館之歌》中寫下的詩句。這位為咖啡館痴迷的奧地利詩人應該不會想到，100多年之後，一位同樣來自奧地利，恰巧也名叫彼得的年輕人，來到幾千公里之外的中國山東，續寫着奧地利人對咖啡的執着與熱愛。
35歲的彼得·克林格（Peter Klinger）如今是濟南一家烘焙店的咖啡師，雖然在中國的事業剛起步，但在咖啡領域，他已然是位“老師傅”了。13年前踏入咖啡行業，彼得迄今已在30個國家從事過與咖啡相關的工作，並與70多個國家開展過合作。從咖啡產品和概念開發、服務及運營培訓，到咖啡店結構的整體規劃，每一項與咖啡相關的工作，他都會全力以赴。“不過説到底，我就是一名咖啡師，我喜歡研究咖啡烘焙、不同的沖泡系統，還會教授咖啡課程，讓更多的人愛上咖啡。”彼得這樣總結自己的工作。
01
奧地利人與咖啡
談起奧地利人與咖啡的緣分，還要追溯到17世紀晚期。那時，顯赫一時的奧斯曼帝國疆域面積達到最大，而喪失疆土也從這一時期開始。1683年9月12日，奧斯曼帝國軍隊在圍困維也納兩個月之後，發起了大規模的戰爭，奧地利軍隊最終在波蘭軍隊的大力幫助下贏得了勝利。被擊潰的土耳其人倉皇逃離維也納，留下了很多東西，包括十幾袋生咖啡豆。從此，土耳其人留下的咖啡深深佔據了奧地利人的心。
在奧地利首都維也納，散佈着很多古老而美麗的咖啡館，比如於1876年開業的中央咖啡館（Cafe Central），貝多芬、莫扎特、舒伯特，甚至弗洛伊德都曾是這裏的座上嘉賓。1880年開始營業的斯班咖啡館（Cafe Sperl），如果你看過那部浪漫的電影《愛在黎明破曉前》，一定可以發現它的身影。還有1873年開業的蘭德曼咖啡館（Cafe Landtmann），《茜茜公主》的女主角扮演者羅密·施奈德也曾到那裏體驗皇家傳統的氛圍。如果翻開一張古老的奧地利咖啡菜單，你會發現上面的咖啡種類有52種之多。
“奧地利位於歐洲的中部，與歐洲多個國家接壤，所以算是北歐、南歐、東歐和西歐的綜合體。我們對待工作像北歐人一樣嚴謹，但也知道像西歐人一樣享受生活以及平衡工作與生活的重要性。”談到奧地利人與咖啡的關係，彼得似乎有説不完的話題。“對於奧地利人來説，喝咖啡就是日常生活中的休憩時刻。我們早上起牀會喝咖啡，開會時會喝咖啡，和朋友相聚會喝咖啡……總之，不管什麼時候，喝杯咖啡總沒錯。奧地利的咖啡店可以説是整個社會的中心，這裏的老百姓非常享受在咖啡店裏與他人交流的時刻。”彼得打趣道：“在咖啡館裏，清潔工可以和公司的首席執行官坐在同一張桌子旁，共同聊彼此的故事，一起侃大山。沒有人在意你的收入和社會地位，在咖啡館我們都是平等的。”
02
與咖啡結緣
“從事咖啡工作之前，我甚至沒怎麼喝過咖啡。”談起自己接觸咖啡的最初，彼得講了一個故事，“大概十幾年前，我出了一次車禍。手術之後需要長時間的物理治療，所以我那段時間一直處於失業狀態。恢復之後，我需要一份工作，但那時找工作並不那麼容易。”一次偶然的機會，一家咖啡廳正在尋找可以包裝咖啡豆的員工，於是彼得就去應聘了。這不是一份高薪的工作，年輕人很少有人願意去做，但彼得卻因得到這份工作而感到幸運。就這樣，彼得第一次開始正式接觸咖啡。
在從事咖啡工作之前，彼得只喝過超市裏賣的速溶咖啡，直到現在他都不喜歡喝。到咖啡店工作後，彼得第一次接觸到高端咖啡豆，聞到它的香氣的那一刻，他就被折服了。“我從來沒有想到咖啡的味道會如此驚人，那種香氣讓人久久不能忘懷，所以我開始變得對咖啡感興趣，慢慢進入到這個領域。”回想起第一次聞到的咖啡香氣，彼得依舊難掩興奮。
咖啡是一種非常複雜的產品。例如，紅酒有250種不同的香氣，而咖啡根據不同的氣候、土壤條件，會有800多種不同香氣，咖啡豆還可以提煉出200多種精油。很多有創造力的人和藝術家們都沉迷於咖啡，因為咖啡不僅可以讓人們在品嚐時平靜心情，其特殊的香氣還可以帶來無窮的靈感。“當你正在品嚐一杯純淨的沖泡咖啡時，如同置身埃塞俄比亞的高原欣賞徐徐落日，又如同目睹火山噴發將地球深處的物質和能量帶入黑色的土地，為生物的興盛提供營養……”通過咖啡，把不同美好的經歷分享給每個人，也是彼得的目標。
03
讓山東人愛上咖啡
之前因為工作需要，彼得曾經到中國的幾個城市考察，去了北京、廣州、上海和濟南。“那是我第一次來到濟南，距離現在兩年半了。這次再回來，它的發展速度令人難以置信。”
彼得發現，濟南是一個很特別的城市，在這裏，傳統與現代的融合非常有趣。一方面，這裏的人們對新事物非常感興趣，但他們並不需要像上海或廣州那樣緊追潮流，對大城市的奔波生活也並不那麼感興趣。可以説濟南人，乃至幾乎所有的山東人都對當地的文化感到非常自豪，並深深紮根於此。另一方面，這裏城市發展迅速，經濟增長飛快，這裏的人們也非常努力地工作，每個人都在尋找屬於自己的平衡點。
剛到濟南的那段日子，彼得幾乎每天工作完就會到一個新的地方去走一走，聽新認識的朋友講講那裏的故事。走街串巷久了，彼得發現這裏擁有特別的“社區文化”。每個地區都有屬於自己的小社區，人們在社區中彼此瞭解，形成小小的圈子。比方説，在彼得生活的“小圈子”裏，有一家小餐廳，是他常常光顧的地方。“那家餐廳沒有菜單，也不能刷二維碼，我跟老闆甚至無法交流，但每次去，老闆都會為我準備幾個菜，我總是會微笑表示感謝。這種感覺很棒！”
如何在傳統與現代之間，以及在老年人與年輕人之間找到平衡，是彼得在濟南需要面對的問題。“在我看來，咖啡店不一定都要建在繁華的商業區中，那讓咖啡與人之間的距離變得遙不可及。我理想中的咖啡館，就是要存在於我們生活的一個個小圈子之中。每個人在咖啡館裏都有屬於自己的空間，無論與朋友見面分享彼此的故事，還是單純自己想安靜一下，都可以隨時到咖啡館裏喝杯咖啡，就像是找到一個隨時為靈魂充電的地方。”
機遇與困難總是並存的。喝咖啡是世界上許多人日常生活的一部分，但是在中國還沒有發展到如此程度。近幾年，咖啡文化慢慢開始流行起來，中國的咖啡市場如今每年增長率都在17%。面對各種挑戰，彼得充滿信心：“我會盡最大努力，讓咖啡融入中國老百姓的生活中，使人們有機會與這個奇妙的產品產生情感上的聯繫。咖啡是使人們保持良好溝通的交流工具，它在人們的心中總是與美好或積極的事物聯繫在一起。那麼，試着放輕鬆，坐下來，喝一杯咖啡吧！”
作者：楊曉璐
圖片：楊曉璐 何延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