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是人世間最美的一道風景,讓人沉醉,讓人歡喜,讓人生動,讓人美好。倘若這世間再無愛情的存在,那此間即將淪為最恐怖的地獄。人間,無愛不值得。因為有愛,因為有前世今生的約定,才有了我們生生世世的輪迴,或苦痛,或悽美,或難忘,或訣別,在這人間的旋轉木馬之上,有相遇,有重逢,有陪伴,亦有錯過。
今天,我就將輕輕描摹兩段我最欣賞的愛情,李健與其妻子,王小波與李銀河。他們正用生命詮釋了,愛情最美的模樣。只因人羣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沒能忘掉你的容顏。愛你,就像愛生命!
有一種花兒,大而美麗,花型極為豐滿,或紅或藍,美如彩蝶。它的名字,叫做繡球。而繡球的花語是,無論分開多久,都會相聚在一起。人生也彷彿就是這句花語,兜兜轉轉,只為與你重逢。
那是1984年的夏天,那一年,奧運會在美國洛杉磯舉行。那一年,文萊脱離了英國開始獨立。那一年,奧斯卡的最佳影片給了《莫扎特傳》。那一年,NBA選秀上,邁克爾喬丹才剛剛出現。那一年,我還沒有出生。那一年,十歲的李健遇到了她,那個人羣中他多看了一眼的姑娘,那個未來相伴他一生的女子。
前世多少次的擦肩,才換來今生的一次相遇。相遇難,且珍惜。就在毗鄰俄羅斯的哈爾濱,他遇見了那個小他五歲的女孩兒,水亮的眼睛,依靠在母親的懷中,也看了他一眼。然後,她笑了。他的臉,紅了。夏天的烈日照在兩個孩子的身上,他們還不知道,未來的他們會如何。
時光匆匆,一次相遇之後,便是短暫的別離。直到,七年以後。男孩兒已讀高中,女孩兒也已漸漸懂事。他們再一次相遇,在一次長輩的婚宴上。那一天熱鬧的賓客歡笑着,暢聊着。而年少的李健卻在樓梯處第一眼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他定定地站在樓梯上向下看,而她,也正抬眸向上看,四目相對,時光靜止。
然後,他們熟絡了起來。擦肩的人何其多,卻未必會為彼此停留,而那些願意駐足的人兒,真的是來赴前世今生的約定。只因有你,我才會來。人間不值得,有你才是好光景。
時光再一次一點一點溜走,李健讀大學了。女孩兒也準備考進同一所學校,清華大學。於是,開始頻繁地請教李健數學題。然後,他們相愛了。她叫孟小蓓,多年來李健一直親切地叫她小貝殼。如水時光,很多事情不同了,比如,你已成為我的妻子,而我已經是你的丈夫,不再是當年錯過的小男孩兒和小女孩兒。
但也有一些事情,卻始終沒有改變過。比如,我對你深深的愛戀,還有,那聲“小貝殼”。
就像李健在《貝加爾湖畔》中唱道的,幾許深情,連一生都不夠。輪迴了太久,只為那一世又一世的重逢。
多少年以後,如雲般遊走。
那變幻的腳步,讓我們難牽手。
這一生一世,有多少你我。
被吞沒在月光如水的夜裏。
多想某一天,往日又重現。
我們流連忘返,在貝加爾湖畔。
多少年以後,往事隨雲走。
那紛飛的冰雪容不下那温柔。
這一生一世,這時間太少。
不夠證明融化冰雪的深情。
就在某一天,你忽然出現。
你清澈又神秘,像貝加爾湖畔。
想你時,你在天邊。想你時,你在眼前。想你時,你在腦海。想你時,你就在,心田。因為心心念念,才會再次相見。是心念,是執念,是念念不忘,才帶來了久別的,迴響。
1977年,李銀河大學畢業,在《光明日報》社做編輯。長得不那麼好看的姑娘李銀河,遇見了長得更不那麼好看的小青年王小波。他説,“你好啊,你有朋友沒有?”“你看我怎麼樣?”現在的男孩子真應該跟王小波學學,搭訕找對象,就得直接點,尤其是長得不那麼好看的,更得發揮自己的臉皮或口才,總歸還是有一線希望的。
倘若你既不表達,又長得實在是平平無奇,還經常跟小波似的,沉默是金,那可真是糟糕透了。你説你得多為難姑娘啊,要從你不好看的皮囊中,瞥見你高貴的靈魂?你多説兩句,能死嘛!主動點主動點哈!
年輕的李銀河聽到王小波的話,很是震驚,也同樣被他的率性率真所打動。於是,他們開始了通信和交往。你看!那時候的愛情多純粹啊,一生只愛一個人,一生只給這一個人寫不一樣的信,現在都叫,情書。
“你好哇,李銀河!”王小波每每給李銀河致信都是這樣開頭,永遠都像是最天真的孩子。
他説:今天我感到非常煩悶
我想念你
我想起夜幕降臨的時候
和你踏着星光走去
想起燈光照着樹葉的時候
踏着婆娑的燈影走去
想起了欲言又塞的時候
和你在一起
你是我的戰友
因此我想念你
當我跨過沉淪的一切
向着永恆開戰的時候
你是我的軍旗
他説,你是我的軍旗。軍旗即是嚮導,即是導航,即是啓明星,即是不讓人感到孤獨的暖黃的燈光,即是向庸俗開戰的吶喊,即是生命的原動力。所以,他説,愛你,就像是愛生命!
無法想象沒有你的生活,我會將如何。於是他殘忍地先行離開了,也許他們前世有約,只相伴一段路。也許他知道,李銀河在他離開的日子裏,要比他更堅強。倘若事實輪轉,離開的人是她,你們説,小波會如何?會像三毛一樣,追隨愛人而去嗎?
他曾對李銀河説:我不要孤獨,孤獨是醜的,令人作嘔的,灰色的。一米八四的黑臉大漢,像個孩子一樣,説着:在見不到你的日子裏,我難受得像害了牙疼,像旗杆上吊死的貓。
他説,恨不得一天49小時跟她在一起。
他們的媒人,叫《綠毛水怪》,那是小波的一本書。1997年,王小波送李銀河去英國,機場分別時,他像往常一樣擁抱了她的肩膀一下,原以為只是一次短暫的離別,卻沒有想到,竟成了永別。
我在前面幾篇中寫到過一篇,假如明天,你就會死,今天你要做些什麼!那麼,為什麼還不去做!是啊,人生的多少次離別,我們都以為只是暫時的再見,每一次寫信,都以為還有下一封,每一次微笑,都以為還能再有下一次。卻不曾想,那封信成了絕筆,那個人,也就從此再也不曾見過面。
珍重吧,珍重啊,惟願,且行且珍惜!
她後來,寫道:今天我去給他掃墓。他的生命就像刻着他名字的那塊巍峨的巨石,默默無語。既然生命是如此的脆弱和短暫,上帝為什麼要讓它存在?既然再美好的花兒也會枯萎,再美好的愛情也會湮滅,那上帝又為什麼要讓它存在?沒有人能夠給我一個答案,也許根本就沒有答案。
《心經》説:諸法空相。《金剛經》説: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昨天,今天,明天,還是去年,今年,明年,上一秒,現在,下一秒,每分每秒啊,都是夢,還都是,不一樣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