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球時報記者 紀雙城 木子西 陶短房 青木 張旺 白雲怡】英國為何突然間針對中國的小動作不斷?這可能是近來很多關注時政的人心中的一個疑問。封禁中國國際電視台(CGTN),BBC大肆編造涉新疆的假新聞,拉印度、澳大利亞等搞所謂“民主10國”……有人甚至稱英國取代美國扛起了“反華大旗”。其實,有着相似舉動的還有兩國——澳大利亞與加拿大。澳大利亞自不必説,其“反華急先鋒”作為使得中澳關係跌至冰點,如今澳領導人雖稱希望改善關係,卻不見實際行動。加拿大則在15日宣佈一個所謂反對“任意拘押”的宣言,加政客還拿“新疆問題”説事,煽動抵制2022年北京冬奧會,並喊話美國帶頭。有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的學者表示,在美國新政府上台的背景下,同屬“五眼聯盟”的英澳加明顯有借美國“勢”的考慮,當然它們近期的表現背後還有更多盤算。
“排華”後座議員挾持約翰遜政府?
2月17日,英國《泰晤士報》刊登倫敦智庫“英國外交政策集團”進行的一項民調結果,顯示約40%的受訪英國人將中國視為“嚴重威脅”,而去年該數字為30%。這份民調還聲稱,過去的18個月,英中關係發生戲劇性轉變,部分原因是“人們對安全漏洞的認識不斷提高”以及“對中國國內的人權紀錄等越來越感到震驚”等。
圍繞新冠病毒起源、華為以及所謂香港和新疆等問題,中英雙邊關係在去冬今春急轉直下,政治關係不睦也直接影響到民間交往。但不少英國商界人士談到眼下的中英關係時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其實英國民眾的對華態度並沒有一些媒體渲染的那麼糟。一名從事國際教育產業的英國資深商界代表認為,部分媒體最近總是在香港、新疆等問題上大肆渲染、做文章,引述的觀點也多半是政界一些“排華派”議員的聲音。這位與中國往來近30年的人士對現狀感到惋惜,認為英國政壇“排華派”勢力上升,對多數沒有去過中國的英國人的影響越來越大。
在英國政壇,“排華”聲音最高的當屬部分議員組建的“中國研究小組”。這些被稱為後座議員的保守黨人包括該黨前黨魁鄧肯·史密斯、現任議會外交事務委員會主席圖根哈特。和過去十年相比,這批人數在30人左右的後座議員,在抵制中國方面動作更加積極。僅在近期,他們就高調提出要在國際貿易法案中增加“種族滅絕”問題修正案,要求司法部門對於英中貿易合作有更多裁定權。
“反華情緒正在英國穩步累積。”英國知名學者馬丁·雅克近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時,將此比作一場“針對中國的十字軍東征”。他也提到在其中扮演重要角色的“中國研究小組”——主要由極右派人士組成,但又不限於此,還囊括了亨利·傑克遜協會等智庫和組織,“不幸的是,工黨也在其中”。此外,BBC和《衞報》等媒體也扮演了顯著角色。
這些人的力量真的很大嗎?真的能操控約翰遜政府的對華政策嗎?有保守黨人士對《環球時報》記者透露,對於約翰遜政府來説,這些後座議員代表的黨內力量始終不容忽視,現實中的政治生態要求約翰遜與這些議員保持良好合作關係,確保保守黨能在2024年的大選中獲勝。這些對華強硬派議員也在影響一些原先立場中立的同僚,早前有關“種族滅絕”議題的修正案在議會以微弱票數差距被否決,就是一個例證,因為即便是鄧肯·史密斯這樣的資深議員,在投票前也坦言自己提出的議案或許只能獲得少數人支持。
英國在2016年脱歐公投後,曾高調錶示要與中國在內的非歐盟經濟體深化合作,實現“全球化英國”的夢想。但此後不久,英國政壇就有另外一種思路認為,“全球化英國”的舞台不應該只限於國際貿易。不少從政人士雖然對當時的美國特朗普政府感到不快,但始終堅信英美合作是英國在國際政治舞台上立足的基礎。而眼下拜登新政府上台即將滿月,英國政界似乎更加堅信這一點。作為七國集團(G7)輪值主席國,英國也在籌謀拉攏印度、韓國等,擴大自己的亞洲盟友網絡。加上與日本簽訂雙邊自貿協定,一些政界人士認為,依靠這樣的盟國網絡,忽略或放棄部分中國市場,也沒有什麼遺憾了。
《環球時報》記者從多方角度研判英國主流社會對下一階段英中關係的看法,發現商界、教育界不少人士都流露出保守甚至悲觀的態度。尤其是商界一直在遊説政府,希望避免兩國政冷經也冷的局面出現。此外,英國輿論對於英中民間合作抗疫的報道寥寥無幾,也是違背事實的體現。整體看,約翰遜政府不願看到與中國的關係進一步惡化,但在僵持的各項議題上卻不願做出讓步。轉向與亞洲其他國家以及歐美國家緊密合作,以此彌補英中關係惡化帶來的損失,或許是未來一個階段英國政府的臨時性策略。
澳大利亞對華喊話的“套路”
2017年播出的澳大利亞電視劇《烏托邦》(第三季)中有一個經典片段:主角拿出一份預算達4000億澳元的國防白皮書,讓在座官員講講“(花這筆錢)是為了和哪個敵人對抗”。眾人支支吾吾不給出具體答案,主角只好用“我説,你們點頭”的方式將“中國”亮了出來。最終,一個很有諷刺性的結論出爐:澳大利亞每年花將近300億澳元,來保護與中國的貿易,以免受到中國威脅。
中澳在經貿領域關係緊密,但過去幾年澳政府卻屢屢站到反華前線。從去年上半年開始,澳大利亞的表現更為突出,比如有針對性地帶頭要求對新冠疫情源頭進行“獨立調查”,就香港、南海等問題對華髮難。去年底,澳總理竟因一名中國青年畫手的漫畫作品而大動干戈。也正是因為澳甘當“反華急先鋒”,中國開始對其進行反制。“澳被自己的對華政策弄得焦頭爛額。”有媒體總結道。
2月19日,G7將召開線上會議,線下峯會則計劃於6月舉行,英國首相約翰遜邀請韓國、印度和澳大利亞作為嘉賓參與,試圖建立一個所謂“民主10國”(D10)聯盟。據報道,正是因為澳大利亞在中國問題上“表現突出”,出於對澳更深入地參與G7會被視為對中國挑釁的擔心,有關提議在集團內部引來反對。
據《環球時報》記者在澳觀察,雖然同中國的摩擦導致國內爭議四起,一些行業抱怨不斷,澳政府的對華策略仍沒發生變化。澳對華問題分幾個層次:在軍事安全情報方面,和美國深度合作,可以説唯美國馬首是瞻;在經貿方面,澳大利亞和美國尤其是前特朗普政府不一致,澳支持自由貿易;在地緣政治方面,澳對中國在南太地區的影響力上升保持警惕,這方面和美國利益一致。
如果美國把軍事安全威脅列為重大議題,澳大利亞會跟進,反對中國的聲量也會加大;但貿易衝突上,澳大利亞不會跟進。人權問題也會跟進,這是基於盟友關係和所謂共同的價值觀。澳總理莫里森説過,“美國是朋友,中國是客户”,他一直按此界定來處理對華和對美關係。像特朗普時期,美國把軍事安全甚至貿易逆差都列入衝突清單,澳大利亞就很難在中美之間尋求平衡。
去年以來,中國對澳大利亞實施了反制,但2020年澳對華出口仍為歷史第二高,這還是在疫情影響下。因此,不少分析認為,莫里森政府不會調整對華政策,不大可能“認慫”,尤其是澳今年可能舉行大選。最近,莫里森還説有可能在3月份取消維州和中國籤的“一帶一路”協議。鑑於此,在軍事安全以及地緣競爭方面,澳大利亞未來還是會對中國有諸多批評和指責。當然,中美關係如果緩和,澳對華尖鋭聲量會小一些。
實際上,澳大利亞以什麼方式對中國發聲,是有講究的。它可以以外交途徑表達關切,在媒體和公眾面前使用外交辭令;也可以採取“麥克風外交”,即不和中國溝通,通過媒體喊話。過去幾年,澳採取的是後一種方式,之前更多是前者,而後者的作用只是製造話題,影響選民。比如,澳大利亞在貿易問題上一直説希望和中方對話,卻並不考慮中國的關切,而是説貿易的歸貿易、政治的歸政治——明知中方不會接受這一點。同時,他們一直強調中國不接電話,實際是對澳民眾甩鍋給中國。如果美國繼續和中國對抗,澳大利亞在很多問題上還會繼續玩這一套。
“澳大利亞對華政策是特朗普的遺留,既是澳對美國前政府的追隨,也是自身地區霸權和既得利益使然。”山東聊城大學太平洋島國研究中心首席研究員於鐳對《環球時報》記者表示,澳大利亞一直視南太、亞太地區為其地區霸權區域,因此對美國“亞太轉向”“亞太再平衡”“南海自由航行”“印太戰略”等表現得最為支持。一年來,中澳貿易出現波折,但由於鐵礦石價格大漲,兩國貿易額下降並不明顯,這可能是澳政府無動於衷的最主要原因。
迎合?借勢?還是配合?
“無論是英國、澳大利亞還是加拿大,這三國近期的表現都有借美國勢的考慮。”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研究所所長崔洪建18日接受《環球時報》記者採訪時説,在特朗普時期,它們要分一部分精力應對特朗普,而拜登上台後,它們一方面尋找能跟美國對華有所協調和配合的東西,另一方面藉此化解同美國的矛盾,避免回到特朗普時期。與此同時,它們也尋求新的政策平衡,不願意在中美之間煎熬,想找到新的比較有利的定位。
在於鐳看來,英澳加均是美國的親密盟國,它們藉助美國保護既得利益,充當地區大國,“但由於地緣因素,澳大利亞在亞太地區對中國崛起更為敏感。這是澳大利亞表現得遠比英國和加拿大積極的原因”。馬丁·雅克則提到,英國的反華情緒和動作從2016年逐漸開始,自脱歐公投後,英國政治重心日漸向右翼偏移,而這個進程還在繼續。在離開歐盟後,英國將更加依賴和美國的關係。
相比英澳,加拿大有些特殊,因為加中摩擦的源頭就是美國。15日,加拿大夥同其他50多個國家簽署所謂《反對在國與國關係中任意拘押宣言》,德國新聞電視台就此評論稱,這是加拿大與世界第二大經濟體關係更加緊張的又一標誌,“中加關係進入冰河期”。報道稱,導致中加關係緊張的事件是加拿大逮捕華為高管孟晚舟,同時指責中國逮捕兩名加拿大公民。就在拜登上台前,國際社會還曾預期中加兩國或許會達成“秘密協議”。而要解決加拿大和中國的問題,鑰匙掌握在美國政府手中。
加拿大連續性的對華動作也需在加美關係背景下看。加拿大和美國擁有全球最長的共同陸地邊界,在新冠疫情暴發前,兩國民眾來往頻繁,加拿大貿易比重中加美貿易佔比最多時達到過八九成,而該國近年來的經濟命脈——石油出口,也只有美國市場可以大規模消化。雖然對過分依賴美國時時表示不安,在諸如北極主權、北美自貿協定等方面齟齬不斷,最終往往以加方妥協退讓了事。在特朗普執政期間,面對“美國優先”政策,加總理特魯多更是不得不忍氣吞聲。
雖然經常鬧彆扭,大多數加拿大人對“加美親密夥伴關係”很在意,畢竟對美依賴太深。拜登上任後第一個正式外交電話打給了特魯多,但實質性“讓利”幾乎沒有,這令加拿大人普遍感到不安。近日幾場線上研討會上,有加拿大學者擔心拜登團隊延續奧巴馬風格,只給加拿大“畫大餅”,甚至擔心拜登團隊“既想恢復奧巴馬時代的盟友主導者地位,又想保留特朗普時代撈到的單邊好處”。
眼下,美國新政府開打“人權牌”,要以所謂民主價值觀等重振同盟體系,加拿大等國在這方面批評中國、迎合美國的做法很明顯。崔洪建認為,打“民主牌”的做法實際上很無賴。過去4年,特朗普政府把美國和其他發達國家間的矛盾暴露得很充分,現在它們要借美國的“勢”,但找不到現成的抓手,所以找了共同價值觀、“民主”的帽子。換句話説,這是把“民主”當工具,而所謂“民主聯盟”並無實質內容。“除了迎合美國,也不排除它們和美國有分工協調,因為拜登已就美中關係定位做了表態,有些時候美國出面不合適。”
“這是西方版的政治掛帥。其實,現在的世界不具備出現非常明確、對抗性很強的意識形態陣營的條件。”崔洪建説,但也不能低估這麼做的害處,他們是在找一個道義制高點,不僅要內部搞團結,還要對外擴大政治影響力。“我們不能被他們拖進非常狹窄的價值觀陷阱裏。他們要刻意營造西方跟中國的對立,我們就要接受這種對立?我們要談共同的東西,而不是矛盾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