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田在中國開疆拓土,似乎自主選擇了瓶頸。
兩年前的那個春季,豐田章男——這位全球最大車企領袖來到中國,把海外大學演講首秀獻給了清華,並通過坐地鐵、騎共享單車、發自拍、發微博,與年輕人打成一片,承諾將他無數次提到的“中國最重要”口號付諸行動。
正是這一年,豐田在中國市場戰勝本田,奪回2016年丟掉的日系車大哥地位,同時中國取代日本,成為豐田第二大單一市場。2020年,雖有新冠疫情的突襲,豐田依舊乘風破浪跑贏大盤,同比增長10.9%,將在華銷量推到了前所未有的179.7萬輛。
2021年後疫情時代,在分析師紛紛預測日系何時超德系,豐田能否與大眾一戰時,出人意料的,豐田在華兩家合資公司(一汽豐田、廣汽豐田)均跌出銷量前十。
乘聯會數據顯示,今年3月份,一汽豐田、廣汽豐田車企銷量排行第11、12名,落後於東風日產、廣汽本田和東風本田。
如果説2020疫情期間,豐田品牌獨領風騷,那麼後疫情時代,終端市場的風頭,已完全被長安、長城、五菱代表的自主品牌搶走了。今年一季度乘用車累計批發500.4萬輛,大盤同比增長77.2%,長安、長城等車企領頭暴漲124.9%和138.0%。
本應在中國一路披荊斬棘的豐田汽車,為何顯得後勁不足呢?
左右手之博
1+1,真得≥2嗎?
在龐大市場的誘惑下,多家跨國車企玩起了雙車戰略,即將相同底盤、動力系統、內外設計、定位的姊妹車,交由兩家合資公司分別投產,也就是所謂的“一車兩賣“。2012年大眾品牌率先啓用這一玩法,豐田迅速跟隨,在國內導入全新威馳和 YARiS L致炫、卡羅拉和雷凌等等。
沒有任何一家車企,像豐田一樣,將雙車戰略發揮到極致。亞洲龍和凱美瑞、卡羅拉和雷凌、威馳和致炫,RAV4榮放和威蘭達、CH-R和奕澤、埃爾法和威爾法、漢蘭達和陸放,以及最新推出的亞洲獅和凌尚,在能夠想到的所有細分市場,豐田力求實現從B+級到A0級SUV、轎車、MPV的無縫雙層覆蓋。
強悍如豐田的品牌力,完備如豐田的產品佈局,放眼全球也只有大眾能夠與之匹敵。遺憾的是,豐田在華深耕細作二十餘年,在中國市場的地位仍然無法與其全球影響力相匹配,在剛剛過去的2020年,一汽豐田、廣汽豐田銷量只有77.9萬輛和76.5萬輛,而上汽大眾和一汽大眾的大眾品牌銷量高達138.0萬輛和125.5萬輛。
同樣的品牌力和產品線佈局,為何豐田銷量只有大眾的一半?
通過2020年銷量數據對比發現,銷量30萬輛的大眾車型有朗逸、寶來和速騰三款,而豐田只有卡羅拉一款,銷量超10萬輛的大眾車型還有邁騰、探嶽、探歌、帕薩特、途觀L、途嶽、桑塔納,而豐田只有RAV4榮放、亞洲龍、雷凌和凱美瑞。
豐田雙車戰略誕生的姊妹車,並沒有像大眾品牌那樣形成“雙響炮“效果,卡羅拉、凱美瑞、RAV4榮放、漢蘭達確實都很強,但與之對應的雷凌、亞洲龍、威蘭達就顯得相對弱勢。
原本想要1+1≥2的雙車戰略,在豐田這裏玩不通了。究其原因,兩家合資公司的產品定位、定價、配置搭配、消費人羣幾乎完全重疊,相互搶佔對方市場,惡性競爭必然帶來左右互搏。廣汽豐田4S店銷售在接受牛車網採訪時透漏,“一汽豐田版漢蘭達上市後,我們漢蘭達再想加價銷售恐怕就難了,漢蘭達將不再是獨一無二。“
豐田樂見其成的,不只是雙車間的博弈,還有兩家合資公司的爭鬥。通過一汽豐田和廣汽豐田的博弈,獲利者的豐田自然能夠謀求更多的話語權。
最典型的例子之一,就是兩家公司在車型名稱的打壓和怒懟。2014年,一汽豐田先引進卡羅拉,以名正言順的“卡羅拉”命名,打壓後來者廣汽豐田的“雷凌”,藉助“我,就是卡羅拉”口號宣揚,時至今日,卡羅拉一直壓雷凌一頭。
四年之後,豐田似乎有意偏袒,將“C-HR”使用權給到了廣汽豐田,而一汽豐田只好取了中文名字“奕澤”,廣汽豐田抓住機會,打出“國際版C-HR只在廣汽豐田”的宣傳語。
對於兩家合資公司的“掐架”,豐田汽車並沒有出面制止,反而有某種程度上的默許。豐田玩轉平衡術,兩家合資車企卻有苦難言。
遲到的新能源
在電動車成為中國國策的場景下,豐田正在為遲到的電動車戰略付出代價。
中國新能源市場可能以超越多數人想象的速度增長,剛剛過去的3月份,新能源乘用車零售銷量達到18.5萬輛,大幅增長239.6%滲透率達到10.5%,2020年這個數據還只有5.8%。但就是在這18.5萬的銷量中,豐田品牌所佔份額,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眾所周知,豐田押寶混動和氫能源汽車,在其多年苦心經營準備收穫之時,全球政策風向悄然改變,資本市場也在瘋狂鼓吹純電動汽車,儒雅謙卑如豐田章男,也忍不住在公開場合對電動車發起猛烈炮轟,關己則亂,竹籃打水一場空,換誰都得急。
其實,豐田有明確的“2025計劃”,即截至2025年,混合動力、插電式混合動力、純電動車和燃料電池車的年銷量達550萬輛,其中,純電動車和燃料電池車銷量超100萬輛。
但遠水解不了近渴,豐田的燃眉之急只能靠“油改電”來過渡。2020年,被成為豐田的“EV元年”,在中國一次性投放3款純電動車,分別是CH-R EV/奕澤E進擎和雷克薩斯UX300e。
市場是最好的試金石, 以上三款“油改電”電動車型,在中國品牌和造車新勢力的強烈攻勢下,地位尷尬。CH-R EV和奕澤E進擎兩款純電SUV的2020全年銷量只有1000輛出頭,幾乎被市場遺忘。
同樣讓豐田章男焦慮的是,大眾集團的新能源步伐相當快捷。大眾加強與一汽、上汽、江淮汽車的合作,立志實現2025年新能源汽車在中國銷量150萬輛的目標。產品方面,基於全新MEB平台打造的ID.4X和ID.4CROZZ已經開始交付,市場反響相當積極。而另一款全新純電產品上汽大眾ID.6 X和一汽-大眾ID.6 CROZZ即將在中國首發。
行業專家在接受牛車網採訪時表示:“豐田汽車對電動發展出現誤判後,還拿不出一款真正的電動車,豐田入局中國市場純電動汽車領域的迫切可想而知。”
一邊是新能源產品不給力,一邊是排放標準越來越嚴苛。CAFC咖啡法則以及雙積分制度的大背景下,豐田無奈做出了冒險的選擇——三缸機。
要知道,三缸機在國內代表着“原罪”,三缸卡羅拉/雷凌的推出,讓兩家豐田合資公司經銷商壓力山大。
4S店銷售人員告訴牛車網:“我們並不看好3缸機,車根本賣不動,新車上市初期,廠家要求我們對雷凌/卡羅拉4缸版本優惠收口,彰顯3缸版本價格優勢,但是這根本不足以改變消費者對於3缸的接受度。我覺得3缸版雷凌/卡羅拉,會比思域的3缸版還要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