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8.9分,奧斯卡遺珠,美到窒息,震撼人心!

由 司馬盼香 發佈於 綜合

今天要説的這部紀錄片,在2020年的奧斯卡金像獎中,它獲得了最佳紀錄長片和最佳國際影片兩項提名。

但最終,最佳紀錄長片惜敗《美國工廠》,最佳國際影片被《寄生蟲》收入囊中。和許多獲獎大熱門相比,它從提名到落敗都顯得默默無聞,然而在我心裏,它是紀錄片中的無冕之王。

兩位導演,塔瑪拉·科特夫卡,斯盧博·斯特法諾夫,都是新人導演,這是他們的處女作。

剛開始,他們只是想拍一部河流改道,村莊變遷的故事。後來他們認識了本片的主人公哈提茲,被她所打動,兩位導演便臨時決定以她為拍攝對象。

拍到6個月的時候,一家遊牧人家搬來,村落沸騰了,製作組一拍即合,當即決定一直拍下去。

這一拍就是3年,3年的時間裏,哈提茲和遊牧人家都習慣了鏡頭的存在,對製作組完全信任,把自己最真實最自然的一面展現在了鏡頭面前。

3年的時間,製作組積累了兩千多個小時的素材並最終出了這部時長85分鐘的紀錄片。

雖然是紀錄片,但影片大膽打破了紀錄片和劇情片的分界,沒有采訪,也沒有任何外在人員的介入。

出來的效果和一部劇情片幾乎沒有差別,可看性特別強。

有趣的是,因為製作組不懂當地語言,完全是按照默片的方式進行剪輯,遵從事件發展,而沒有去過多關注語言對白。

直到成片出來,他們才發現這其中原來有着許多充滿詩意的對白。

哈提茲想把母親抱出去曬曬太陽,母親説:

我現在就像一棵樹。

母親去世的那個冬天,她和哈提茲關於“春天”的那段對白,樸素生活中的詩意,實在是太美了。

有春天嗎?當然有。有太多冬天已經過去了。

很多人用“美”來形容這部紀錄片,但思來想去,我還是覺得不太貼切。

自然光下的油畫質感,質樸生活中的温柔與詩意,美的讓人肅然起敬,但因為這“美”根植的土壤太貧瘠,又覺得用“美”來形容太輕飄。

整體來説,看完這部電影之後,我的內心五味雜陳,有震撼,有感動,也有悲憫——

《蜂蜜之地》

0 1

距離北馬其頓首都斯科普里50多公里外的一個偏遠山村,這裏是荒漠地區,缺水,少電,人煙稀少。

我們的主人公哈提茲,一個普普通通的養蜂人。

55歲的她一生未嫁,與80多歲的半盲母親相依為命,靠養蜂來維持生計。

母親年邁多病,眼睛不太好用了,腿腳也不太方便,每天都在牀上度過,衣食住行都需要哈提茲來照料。

歲月和貧窮在哈提茲的身上留下了難以消除的痕跡,皮膚黝黑,遍佈皺紋,一雙手乾癟又粗糙。

任誰看,哈提茲的生活都充滿了苦難,然而,哈提茲卻把這樣的生活過成了詩一般。

她走過荒漠爬上高山,揹着行囊穿梭在懸崖峭壁之間,憑藉敏鋭的直覺和豐富的經驗尋找蜂巢的所在地。

每當採蜂蜜的時候,她都會對蜜蜂們説:“一半給我,一半給你”。這個習慣,她已經保持了很多年。

對她來説,蜂蜜是上天的饋贈,自己拿走一半已經是恩賜,剩下的一半要留給蜜蜂們來享用。

這是她和蜜蜂們的約定,是這對大自然的敬畏,也是世世代代養蜂人對大自然的古老信仰。

夕陽的餘暉下,她穿着黃色的襯衫進行着採蜜的工作,成羣的蜜蜂在她周圍嗡嗡嗡的飛着,觸目都是金黃色,一派祥和。

那一刻,這片貧瘠的土地迸發出了勃勃生機,寧靜美好。

充滿儀式感的約定給貧瘠的生活蒙上了一層輕柔的紗,然而揭開這層紗,生活依舊殘酷。

每次採集裝罐後,哈蒂茲都會背上行囊徒步四個小時,去最近的城市出售。城市中高樓大廈,車水馬龍。這個時候大家才會發現,原來哈提茲和現代文明的距離如此之近。

她在商販面前兜售自己的蜂蜜,用賣蜂蜜的錢買自己想要的東西。

在城市裏,她好像和大家並沒有太大區別,但離開人羣回到家,屬於她的只有空無人煙的小村,一眼看到頭的生活。

同一片土地,兩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0 2

如果不是一户遊牧人家搬進了村落,哈提茲的生活很有可能就這樣繼續下去——

採集蜂蜜、照顧母親、逗逗小貓小狗……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我們可能覺得這日子太辛苦,太心酸,但對哈提茲來説甜蜜總比苦難多。她的臉上幾乎看不到對貧窮生活的抱怨和忍耐,她總是很從容的生活着,把一根香蕉、一杯牛奶的香甜都記在心裏。

生活的平靜,被遊牧人家的到來,而打破了。

遊牧人家,一家九口,一對夫妻,七個孩子。他們開着卡車,趕着牛羣,聲勢浩大的來到了這個小村,

最開始,孩子們和她一起唱歌、跳舞、盪鞦韆,一起用電線收聽電台,相處的很融洽。

孩子們的父親過來請教養蜂秘訣,她也慷慨傳授,還特意叮囑他“取一半,留一半”。

那時,她還不知道夢魘,從此開始。

哈提茲對物質的慾望,是很低的。

她採蜜只採一半,養蜂也從不多養,賣蜂蜜的錢維持在支撐自己的基本生活,當遊牧人問她養蜜蜂的收成時,她説“不管量有多少,對我們足夠了”。

她滿足於當下的生活,並不奢求太多。

遊牧人,則是完全不一樣的人。

他養了成羣的牛,又養了一箱又一箱的蜂,剛開始他還謹記着“取一半,留一半”的規則。但當有人成批量購買蜂蜜時,他便開始涸澤而漁。

報應,很快就來了。

剛開始,遊牧人的蜂羣攻擊了哈提茲的蜂,哈提茲的蜜蜂只剩下了5只。

後來,他自己的蜂也全死了。再後來,他為了儘快長出新草,燒了附近的枯草,為了找到蜂巢,把大樹攔腰砍斷。最後,他自己的牛也死了。

周圍被他搞得一派狼藉,哈提茲失去了蜜蜂,生活被他徹底毀壞,哈提茲傷心至極,但卻毫無辦法。

她哭着對母親説“如果你是個嬰兒,我就把你抱着離開這裏。”

隨着蜂羣的死亡,社會,人與自然的對立,到此達到了巔峯。

0 3

遊牧人,貪婪、粗暴、功利。

哈提茲,細膩深情、熱愛生活、富有童心。

她尊重生命,敬畏自然,感恩自己所擁有的一切。

相比較哈提茲內心世界的豐富充盈,一心追求物質生活的遊牧人,倒像是個野蠻人。

7個孩子,只管“養”,不管“教”。

每一個孩子都早早的投入到勞作之中,小小年紀被蜜蜂蟄,稍微大一點就被父親當做成人來使喚。

在這個家裏,錢是至尊,父親因為能掙錢就把自己置於所有人之上,遇到事情就指責妻子和孩子,認為自己辛辛苦苦養活一大家子,結果全家人個個無能,沒人能為自己分擔。

把村子搞得烏七八糟之後,遊牧一家走了,留下了一堆爛攤子。

貧窮的生活,高貴的靈魂,兩相對比,哈提茲實在可敬,她並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對哈提茲的悲憫,也並不是因為她生活中的苦難,而在於她生活的孤獨。

她的世界很小,除了母親幾乎沒什麼可以和她説話,但她的能量卻很充沛,對這個世界也很温柔。

她唱歌、跳舞、和孩子們待在一起時笑的眼睛都擠在一起,買來染髮劑把自己美美的打扮起來。

她毫不掩飾對母親的眷戀,鬥嘴之後互相親吻。她和小貓小狗説話,用葉子把掉在水裏的蜜蜂救出來。

她沒有出嫁過,但對於生兒育女的生活,她是嚮往的。

她曾對遊牧人家的兒子説:“如果我有一個像你一樣的兒子,我的生活可能會不一樣,但是我沒有”。

沒有兒子,沒有丈夫,母親就是她唯一的親人。

可是,在遊牧人家離開後的那個冬天,母親去世了。

之前,母親雖然躺在牀上,什麼也做不了,但至少可以和她説説話,但是現在,她連唯一説話的人也沒有了。

黑暗裏傳來了她的哭聲,她在雪天的墓地裏坐了好久好久,這個冬天,漫長的好像真的不會過去了。

最終,她還是站了起來。

曾經,她一個人外出採蜂蜜,母親在家裏等她。

後來,遊牧人家的兒子,曾陪着她外出採蜂蜜。

現在,只有一條狗陪着她了。

冥冥之中,她回到了最開始採蜂蜜的那個峭壁。

揭開石板,果然,裏邊還住着一羣生機勃勃的蜜蜂。

嗯,冬天來了,春天就不會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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