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時間11月5日晚間，美國國會通過了萬億美元基礎設施投資法案，總統拜登簽署後即生效成法律。美國國會大廈資料圖。圖/新華社
當地時間11月5日晚間，美國眾議院以228票對206票的微弱優勢，通過了高達1.2萬億美元的基礎設施法案，使美國政府在未來幾年升級美國道路、橋樑、水管、港口等公共設施成為可能。
作為拜登就任總統後的一項重要政策，該法案的通過無異於一針施政強心劑，挽救了其搖搖欲墜的內政議程，也讓拜登找回些許難得的自信。
法案獲通過，拜登得以暫時解脱
2021年4月28日，拜登總統到國會發表演講，大力宣傳新的大規模經濟刺激方案，即通過加大政府投資來促進經濟發展的全面規劃。
拜登認為，美國僅僅恢復大流行前的水平是不夠的，需要建設一個不讓任何人掉隊的更強大的經濟——“重建得更好”。新的大規模刺激方案致力於讓美國家庭更容易進入中產階級，也更容易留在中產階級。
因此，拜登提出美國就業計劃和美國家庭計劃，計劃未來4年在公共基礎設施、清潔能源領域，計劃將分別投入1.3萬億美元和1.7萬億美元。
曾任克林頓政府財政部長、奧巴馬首席經濟顧問的經濟學家拉里·薩默斯，也曾將拜登雄心勃勃的財政支出計劃稱為“近40年來我們最不負責任的財政宏觀經濟政策”。
憑藉民主黨在參議院的微弱優勢地位，基礎設施法案在8月初就在參議院獲得通過，卻在民主黨掌握更多優勢的眾議院不斷遭遇挫折。反對派議員認為，該法案的支出過於激進龐大，不但會進一步推高通貨膨脹，而且很可能會導致浪費和腐敗。
根據報道，在11月5日深夜的票決中，共13名共和黨人支持該法案，6名民主黨人投票反對。換句話説，民主黨內部同樣對該法案存在懷疑，如果沒有共和黨人的跑票，該法案根本無法通關。
正是從這個角度來看，法案在共和黨人支持下通過，似乎是拜登恢復了在兩黨間的領袖魅力，使其能夠從不斷下降的支持率壓力中暫時解脱出來。
高通貨膨脹，是另一個嚴重問題
基礎設施法案的通過，卻又使另外一個嚴重問題浮出水面：高企的通貨膨脹。
2010年至2020年年初，美國的通貨膨脹一直低於美聯儲的目標，在一定程度上呈現出通貨緊縮狀態，其實也是美國次貸危機之後政府“縮表”的結果。
但是，因為新冠肺炎疫情的影響，美國政府在2020年大規模推動紓困計劃，通貨膨脹迅速上升。拜登上台之初，美國通貨膨脹率低於2%，但現在已經達到5.4%。
早在9月美聯儲議息會議後，美聯儲主席鮑威爾就透露，可能最快在下一次會議上宣佈縮債計劃。11月4日，美聯儲正式宣佈將每月資產購買規模減少150億美元。
根據2019年美國政府財政收支情況，美國政府支出約4.7萬億美元，其中税收總收入為3.5萬億美元，新增債務總額1.2萬億美元。
而拜登的龐大支出計劃需要在此基礎上繼續增加一大筆財政支出，不可能全部依靠對富人的增税來實現，事實上只能繼續通過美聯儲增加債務的方式，開動美元印鈔機大規模“放水”來實現。
但是，這就可能會使得目前已經高漲的通貨膨脹繼續雪上加霜。也因此，11月5日通過的基礎設施法案，和前一天美聯儲的縮債行動形成了鮮明對比，釋放出更加混亂的信號。這也再次引發外界對於拜登政府執政能力的懷疑。
特朗普下台，拜登失去制勝魔咒
毫無疑問，拜登是美國曆史上獲得最多普選票的總統，也是首位贏得超過8000萬張選票的美國總統候選人。這本應使他成為最受歡迎的總統。而且，無論拜登本人還是民主黨都會宣稱，這是拜登及其所代表的民主黨政治理念的獲勝。
但是，為何才短短半年多的時間，其政治理念的魔力就消退了呢？
根據538民意調查網站數據，拜登的支持率在7月曾高達59%，但到8月底降到五五開，最近的數據則顯示49.2%的受訪者對拜登執政表示不滿，僅有44.5%表示滿意。特拉法加集團的調查則顯示更差，拜登目前的支持率為39.6%，在半年多時間裏暴跌了20個百分點。
今年8月，駐阿富汗美軍倉皇撤退時暴露出嚴重的外交、安全與政治問題，讓人懷疑拜登是否真的幹過8年副總統。不斷下滑的支持率，也讓一些人不由得想起去年大選時特朗普攻擊拜登的那句話：“如果拜登知道如何治理美國，他為什麼當初不告訴奧巴馬？”
因此，另外一種解釋拜登大選成功的觀點開始流行，即拜登的獲勝不是因為喜歡他的人多，而是因為討厭特朗普的人多。
而當特朗普下台後，拜登的制勝魔咒就當然不管用了。被壓抑的民主黨內部分歧也開始逐漸凸顯，激進左派所代表的“先進”理念不再是推動民主黨前進的動力，反而成為反噬和撕裂民主黨的“洪水猛獸”。
最近舉行的幾場投票，也已經清楚地表露出這種跡象和趨勢。
暫時勝利後，拜登執政路更艱難
在弗吉尼亞的選戰中，共和黨候選人格倫·揚金作為一個政治素人，擊敗民主黨候選人特里·麥考利夫，從執政12年的民主黨手中奪回弗吉尼亞州州長職位。
在參加福克斯新聞評論節目時，美國黑人保守派評論員坎迪斯·歐文斯指出，種族牌可能是民主黨內的一種思維繫統，他們變本加厲地玩這種遊戲，結果麥考利夫作為一個白人在競選中指責不支持他的人都是種族主義者。另外，麥考利夫在任期間否決了好幾項法案，結果導致孩子們可以在圖書館看到色情內容，這也使得家長們必須思考如何才能讓社會迴歸正常。
即使在“純藍”的新澤西州，州長菲爾·墨菲也僅僅是勉強保住了自己的職務，而強大的州參議院領袖史蒂夫·斯威尼則輸給了一名共和黨卡車司機，而後者的競選活動只用了不到1000美元的預算。
弗洛伊德案所引發的大規模羣眾抗議，也未能如民主黨支持者所願，促使其對警察制度進行徹底變革。就在11月2日，明尼蘇達州明尼阿波利斯市還公投否決了一項用新設公共安全部取代該市警察局的改革提案。
按照目前趨勢，儘管拜登暫時能夠在國會的勝利中獲得一些自信，但其執政道路必定更加艱難。畢竟，一個連民主黨都無法團結的總統，更不要説什麼團結美國社會了。
尤其是2022年中期選舉即將拉開序幕，作為對拜登的執政中期考核，前景實在是不容樂觀。許多跨越黨派界限的美國人，都對犯罪、邊境安全和通貨膨脹感到擔憂。民意調查顯示，許多無黨派人士認為，政府在處理國家問題時“做得太多了”。
對此，來自弗吉尼亞州的温和派民主黨人阿比蓋爾·斯潘伯格議員一言道破——在接受《紐約時報》採訪時，斯潘伯格指出：“沒有人選他（拜登）當羅斯福，他們選他是為了讓美國恢復正常、停止混亂。”
新京報特約撰稿人 | 梁亞濱（中央黨校國際戰略研究院副教授）
編輯 | 何睿
校對 | 吳興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