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集中了全年級最差學生、成績年級倒數第一名的班級,因為一位即將退休的52歲女教師的愛心與包容,一個學期後躍居9個平行班中的第三名,並且在4月3日破天荒獲得了區優秀班集體稱號。這不是偶然的事件,它的背後是18年把全部心思放在教育“壞孩子”身上的感人故事,而這個有着化腐朽為神奇力量的老師名叫鄒顯惠。
4月6日,在武侯區武侯實驗中學,記者第三次採訪了這位18年來把千名差生變成優生,在當地以“轉化”後進生而聞名的鄒老師。鬈鬈的頭髮,笑起來有着很好看的魚尾紋,她現在是初二六班的班主任,這是她教的第18個差班,她“轉化”後進生的辦法,充滿愛心又不失嚴厲,她一共有46個“孩子”,每個都是她的寶貝,用她自己的話來説就是:“我喜歡這些孩子,看到他們因為有一點進步而抱住我不放的時候,我真的體會到了一位教育工作者的幸福。”
神奇
一個月不到,“差生班”捧回第一張獎狀
接手初二六班是上學期的事。“開教師大會時,校長突然宣佈要我去帶這個班,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回憶起去年臨危受命的事情,鄒顯惠記憶猶新。而這個初二六班,在全校師生中是“鼎鼎大名”的“差生班”,將近一半的學生屬於單親家庭,打架、抽煙、曠課……
“剛一進教室,我就被亂七八糟的場面鎮住了,學生在打鬧,桌椅橫七豎八地擺着,根本沒有人注意到我。”一點名,班長沒到,想找清潔委員組織同學做衞生,沒想到其中一名學生居然站起來揚長而去……
然而,鄒顯惠沒有被這些“小霸王”嚇住,她有一個觀點就是——先教做人,再教知識。於是從制定一切行為規範做起:坐姿、站姿、着裝,連怎麼削鉛筆這樣的小事,她都要親自過問。“每天到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檢查他們的着裝,看看耳朵洗乾淨了沒有,指甲剪了沒有……”
對於即將來到的全校素質比賽,鄒顯惠又對這羣孩子下達了任務:“我不求大家獲得什麼名次,但是一定要贏得所有人的掌聲!”接下來兩個星期的魔鬼訓練,鄒顯惠讓這些不受約束的孩子吃足了苦頭。“怎麼站隊列,怎麼抬腿、立正,我都手把手地教他們,他們做什麼我做什麼。”碰到幾個偷懶躲進廁所的孩子,鄒顯惠居然自己用表測算從廁所到操場所用的時間後規定他們:“5分鐘。我給他們5分鐘,3分鐘上廁所,2分鐘讓他們在路上磨蹭。”
9月27日,這個煥然一新的集體出現在全校師生面前時,所有人驚呆了,這些長期被忽視的孩子第一次聽到了雷鳴般的掌聲。當孩子們捧回第一張班級榮譽獎狀時,這些外表堅強的孩子眼眶濕潤了,“讓我摸摸看!讓我摸摸看!一張獎狀就這樣小心翼翼地被每個人摸了一遍,我當時就偷偷流淚了。”
措施
“你可以不愛他,但不可以不尊重他”
跟差生交流是一門藝術,新教育理論的倡導者、該校校長李鎮西這樣説:“有這種人(後進生)是一回事,怎麼善待他又是一回事。對後進生,你可以不愛他,但不可以不尊重他。”鄒顯惠跟差生交流有一種特殊的方式——書信。在鄒顯惠的記憶中,有一個男孩子她一輩子都忘不了。“這個男生帥氣、聰明,但是身世很可憐。”因為這樣,鄒顯惠經常稱劉波(化名)為“兒子”。
劉波4個月大時就被外出打工的爸爸媽媽送到了外婆家,14年後才見到自己的父母。因為缺乏父愛、母愛,小小年紀的他性格非常叛逆。他不肯與人交流,還經常在班上鬧事。
恨鐵不成鋼的劉波父親曾經有一次站在門口對剛回家的劉波説:“把鑰匙交出來,這個家你不要回了。”還有一次,當父親回家看到兒子正在看電視時,不由分説把他攆了出去。“這個孩子自尊心很強,立刻就離家出走了。”得知情況後,鄒顯惠立即把父子倆叫到學校,對雙方各打五十大板。在鄒顯惠的堅持下,當爸爸的當面向兒子道歉,兒子也向父親承認了錯誤。
進入了孩子的內心,這是第一步,但是怎麼讓門門功課得0分的他愛上學習呢?鄒老師想了個絕招。“劉波很聰明,小學時底子好,考0分是他故意不想學習。”鄒顯惠開始從跟他交往的人身上動腦筋。“我知道他交女朋友,不過沒有點破,而是從跟他關係好的女生裏挑選成績好的跟他一起坐。”我規定成績好的女生要幫助他,如果成績沒有好轉就不準兩人坐在一起。
不僅這樣,每天放學後,鄒老師還單獨把劉波留下來,陪他做作業。就這樣,通過短短一年的衝刺,初三畢業時,這個曾經門門功課得0分的後進生考上了禮儀職中。
對話
沒評上高級職稱,“有這羣孩子我就滿足了”
問:為什麼選擇在這個地方教書?有機會會到更好的地方去嗎?
答:的確有,不過我對這個地方產生了感情,覺得這裏的人特別樸實,其實“差生”很重感情,我捨不得他們。
問:一直教差班,心裏有怨言嗎?
答:剛開始的時候的確有,教好班花的精力比差班要少很多,剛開始是領導安排的,後來教出點成績了,每次遇到差班,領導就把任務交給了我。不過,漸漸就習慣了,我很喜歡這些孩子。
問:聽説您這次沒有評上高級教師,難過嗎?
答:説挫折這就是我遇到的挫折,不過,沒評上高級就沒評上唄,我也不強求,有這羣孩子我就滿足了!
旁證
學生:班主任很偉大
第二次採訪鄒顯惠老師,當走進她所教的班級——初二六班時,記者揹着鄒老師做了一個小小的民意測驗。“喜歡鄒老師的舉手!”——幾乎沒有人;“不喜歡的人舉手!”——也寥寥無幾;“那麼,吃過鄒老師糖的人請舉手!”——終於,有很多人起鬨了:“都吃過啦!”“為什麼呢?”“因為我們得了區先進班級體!”“以前得過嗎?”“沒有!以前我們是全年級倒數第一!”
在孩子們的日記中,記者發現不少類似的文字:“我們有一個偉大的班主任,我相信沒有她的到來我們班將不會有如此之大的進步,而是狼狽不堪。在她的帶領下我們享受到了集體感、榮譽感,我們的進步離不開這個。”
同事:她把學生當朋友
校長李鎮西:以前我雖然知道鄒老師很優秀,但今天知道鄒老師的了不起遠遠超出了我的想象!鄒老師對學生的愛和尊重是從心裏流淌出來的,她把學生當朋友來尊重,而不是當敵人來征服。她像年輕人一樣赤誠地對待自己的工作,以一顆純真的心對待學生一顆顆童心!
劉朝升(老師):和鄒老師搭班,感到很輕鬆,也很高興。她經常把科任老師該操的心都操了。每天看到她早出晚歸,深感慚愧——我這個年輕老師的敬業精神還不如這位可敬的老教師啊!看到他們班可喜的變化,有時迷惑不解——鄒老師用什麼法寶讓這個曾經令人頭痛的班級進步如此之大呢?我就這個問題請教過鄒老師幾次。除了她幾十年積累的教育智慧外,更多的是她幾十年如一日的付出。
孫煜平(老師):我教全年級16個班的課,所以我最瞭解哪些班級發生的變化和動態,現在的初二六班真是今非昔比,原來我最怕上六班的課,現在我最愛上六班的課,謝謝鄒老師,她真的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