楠木軒

非洲之光盧旺達,用實力證明黑人也能治理好國家

由 敖學農 發佈於 綜合

觀古今看世界
近些年來,關於黑人的問題甚囂塵上,尤其是6月份美國弗洛伊德事件以來,將黑人問題推上了一個高潮。在歐美,“黑命貴”成了不容辯駁的政治走向另一個極端,而在國內,很多人看到美國的黑人過不好,非洲的黑人國家貧窮落後,就認為黑人這個種族不行,給他們貼上懶惰、愚蠢、貪婪等惡意標籤。
但我要説的是,黑人問題如此尖鋭,很大程度上是社會問題,是歷史問題,而不是種族問題,只要解決了歷史遺毒和社會亂象,黑人也能治理好自己的國家,非洲國家盧旺達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
千丘之國盧旺達
盧旺達位於非洲中東部,處在東非高原和維多利亞湖流域,這裏氣候宜人,是炎熱的非洲大陸上難得的人類理想棲息地。
公元前3000年前,特瓦人的祖先來到這裏,成為最早定居者。公元前7世紀到15世紀,胡圖人從西部和中部非洲來到盧旺達,由於時間較晚,胡圖人來時已經進入了半農半牧的社會形態。15世紀後,以牧牛放羊為生的圖西人從尼羅河上游放牧之此,水草豐美的盧旺達吸引圖西人在此定居。至此,盧旺達的三個主要族羣開始形成。
雖然來到盧旺達的人越來越多,但這片土地就是這麼富饒,特瓦、胡圖、圖西三個族羣逐漸形成了18個羣體混居的部落。由於長期的混居,原先用來表示族羣的圖西、胡圖、特瓦演化成不同階級的代名詞,圖西人指富有的貴族,胡圖人則是農夫,特瓦人是獵人。到18世紀,富有的圖西人取得統治地位,相繼征服其他部落建立起圖西王朝,進入了自己的封建時代。
在盧旺達,有一個關於王族起源的傳説:盧旺達由基格瓦(類似於上帝的神祗)統治,他有三個兒子,分別叫加特瓦、加胡圖和加圖西。為了挑選繼承人,基格瓦決定讓每個兒子保管一罐牛奶作為考驗。等到了第二天,基格瓦發現加特瓦喝掉了牛奶,加胡圖睡覺時打翻了牛奶,只有加圖西一整晚守着牛奶,於是基格瓦選加圖西為繼承人,加胡圖為奴隸,加特瓦為賤民。
從這個傳説中我們可以發現,在盧旺達的歷史上,特瓦、胡圖和圖西都是基格瓦的兒子,是一個民族,只是因為一次“考驗”而被基格瓦安排了不同的職位,三者之間的矛盾是階級矛盾而不是民族矛盾,可這一切卻隨着歐洲殖民者的到來而發生轉變。
惡魔的種子
提起盧旺達,有些閲歷的人立馬會想到1994年發生的盧旺達大屠殺,這是盧旺達這個國家永遠無法忘記的傷痛回憶。
據盧旺達議會發布的報告,在這場無人關心的百日大屠殺中,有107萬人死於非命。不同於納粹集中營,盧旺達大屠殺最恐怖的是兩個種族平民之間的殺戮,殺死一百萬人的不是槍炮,而是最普通的棍棒、錘子和砍刀。究其根源,是盧旺達近百年民族矛盾所結出的惡果,而種下惡魔種子的就是歐洲的白人老爺。
19世紀中葉,英國、德國和比利時殖民者相繼侵入盧旺達。1884年,西方列強召開了旨在瓜分非洲柏林會議,比利時搶到了盧旺達的殖民權。
不同於英法這樣的傳統殖民強國,比利時雖搶到了盧旺達,但國力有限只能通過扶持代理人的方式維持殖民統治,圖西人作為“富有的貴族”成為比利時殖民者最好的選擇。
為了分化盧旺達人,比利時殖民者實行種族隔離政策,按照身高、體重、鼻寬等生理指標,將盧旺達人分為圖西族、胡圖族和特瓦族三大民族,要求每一個人都必須在自己的身份信息上註明民族屬性。但現實是,盧旺達人在千百年的融合中,已經沒有了明顯的種族區分,即便是比利時人也有高矮胖瘦,單憑生理指標顯然不能作為種族劃分的依據。
沒多久,比利時人也發現了這裏面的問題,他們又想了一個新招。劃分種族的目的是為了拉一派打一派,方便殖民統治,既然如此,那按照財富水平劃分不就好了。於是,比利時殖民者規定,凡是擁有十頭牛以上的盧旺達人就是圖西族,反之則是胡圖族和特瓦族。
作為“優等民族”,比利時殖民者給予圖西人種種特權,而對胡圖族極盡欺壓剝削之事。這樣一來,不僅加劇了原先的階級對立,而且將財富分配上的不公引入到種族矛盾中來,享受特權又被胡圖人仇視的圖西人,自然就擁護比利時的殖民統治。可被歧視和壓榨的胡圖人,心中的怒火終有一天會爆發,惡魔的種子就此種下。
魔鬼的盛宴
二戰後,民族解放運動在亞非拉興起,戰後的比利時自然沒有能力和也意願繼續殖民盧旺達,不過在離開之前,他們還有一件事要做。由於納粹集中營的曝光,歐洲人對之前的唯種族論出現廣泛質疑,“良心發現”的歐洲人開始大搞種族平等和反獨裁統治活動,尤以天主教會最為活躍。
比利時天主教會就在盧旺達傳播胡圖人受到的不公正待遇,鼓勵胡圖人發動社會革命,推翻圖西人的獨裁統治。1957年,格魯戈瓦·卡伊班達等9名胡圖知識分子發表《胡圖宣言》,呼籲胡圖人“雙重解放”,既要擺脱白人的殖民統治,也要推翻圖西人的種族壓迫,明確指出胡圖人現在的艱難處境,來自於圖西人對社會、政治和經濟的壟斷。
1959年,盧旺達國王在出訪布隆迪時暴斃,圖西人認定是胡圖人謀害所致,引發了盧旺達歷史上第一次種族屠殺,圖西王族和平民死傷數千人,數萬人逃亡出國。1962年,胡圖人完成社會革命,建立盧旺達共和國,並開始了針對圖西人的瘋狂報復。
1963年,流亡國外的圖西人,武裝反攻盧旺達,胡圖政府授意地方勢力屠殺圖西人,5000-8000圖西人被殺。1965年,總統卡伊班達處死圖西温和派和反對黨議員20人,組織境外屠殺,3萬圖西人喪生。1973年,朱偉納爾·哈比亞利馬發動軍事政變,建立盧旺達第二共和國,對圖西人較温和的近千名南方胡圖人高官和軍人遇害。長期積累的民族衝突,終於在1990年集中爆發。圖西人和受壓迫的南方胡圖人發動武裝反抗,盧旺達內戰爆發。胡圖極端派成立《喚醒報》和千丘自由廣播電視台,在全國宣揚民族仇恨,傳播暴力文化,公開號召胡圖人殺掉圖西人和胡圖叛徒,盧旺達的民族矛盾達到頂峯。
1994年4月6日,盧旺達總統和布隆迪總統乘坐的飛機被飛彈擊毀,民族和解的最後嘗試以失敗告終。幾分鐘後,巴格索拉上校宣佈接管國家政權,並立下令,要求士兵和胡圖青年團在首都基加利的大街小巷設卡,只要發現圖西人,格殺勿論。在血腥恐怖的氛圍中,積壓了近百年的民族仇恨在這一刻徹底爆發。
男人們拿起砍刀、木棒追殺老少婦孺,昔日的鄰居、同事自相殘害,就連夫妻,只要不是一個民族也都會刀槍相向。1994年7月,保羅·卡加梅領導的愛國陣線攻入基加利,巴格索拉政府倒台,大屠殺隨之終止。在這場持續了一百天的大屠殺中,平均每天有1萬人被殺,每小時100人,每分鐘6人。
浴火重生的盧旺達
卡加梅出生於1957年的一個圖西貴族家庭,因胡圖人的報復一家人不得不逃亡烏干達。1987年,卡加梅和其他圖西難民在烏干達創建了愛國陣線,開始與盧旺達當局展開武裝鬥爭。
1994年7月,經過艱苦鬥爭,卡加梅領導的愛國陣線推翻了胡圖極端派的統治,建立第三共和國。為了緩解大屠殺帶來的民族矛盾,卡加梅主動推舉胡圖温和派領導人擔任總統,自己則退居二線,積極推動民族和解和經濟建設,盧旺達逐漸走出陰霾步入快速發展之路。
為了根治自1933年以來形成的民族分裂,愛國陣線發起大規模的再教育活動,要求大屠殺的刑滿釋放人員和容易衝動的高中學生進入團結營等機構,學習盧旺達殖民歷史和族羣問題的由來,強化民族團結,接受盧旺達人的統一身份,從人們的腦子裏去除民族對立的思想。
除了再教育,愛國陣線還廢除身份制度,將民族團結寫進國家憲法,確立去族羣化思想。要求全力打擊種族滅絕思想及其所有表現,根除族羣、地區和任何形式的分化,強調共同的語言、文化和歷史對盧旺達人的國家認同。
在愛國陣線的努力下,盧旺達完成了民族重構,“盧旺達人”取代圖西、胡圖成為國民的統一標識。在2015年盧旺達族羣和解委員會的調查中,97.3%受訪者表示以自己的盧旺達人身份為榮;97.4%的受訪者表示願意盡最大努力保護國家和同胞。完成了民族和解後的盧旺達,實現了國內政局的長期穩定,而在這一過程中,經濟建設也在同步推進。
2000年,卡加梅出任總統,從幕後走到台前,逐漸形成以其為核心的政治體制,集中力量建設一個嶄新盧旺達。
卡加梅的上任的第一步就是整治官員隊伍。卡加梅認為“腐敗是非洲很多問題的根源,如果不反腐就不會有所成就”。為了解決腐敗問題,卡加梅帶頭申報財產,要求全國所有公職人員公開收入,接受人民監督;對於侵佔財產,以權謀私的官員絕不姑息,輕則開除公籍,重則判刑乃至處決。
雷霆手段之下,盧旺達成為非洲最廉潔的國家之一。根據透明國際發佈的《2016年廉潔指數排名》,盧旺達政府的廉潔指數排名非洲第三。廉潔穩定高效的政府為盧旺達營造了良好的營商環境,根據世界銀行發佈的《2018年全球營商環境報告》,盧旺達的營商環境位列非洲第二。
把家打掃乾淨後,下一步就是請客人的問題。卡加梅上任之初就定下了2020發展願景,旨在通過20年的時間,將盧旺達變成一箇中等收入國家。但盧旺達是一個小國,沒有石油天然氣,沒有鑽石黃金,甚至連出海口都沒有;經濟上以農牧業和採礦業等基礎產業為主,人均年收入僅有290美元,64%的國民生活在貧困線之下。現有條件下,單靠盧旺達自己的力量是很難取得快速發展的,尋求國際合作與投資是盧旺達崛起的關鍵,幸運的是,21世紀是中國崛起的世紀。
中國和盧旺達於1971年正式建交,不過由於盧旺達局勢動盪,兩國僅維持低水平的有限合作。1995年,卡加梅在內戰結束後立即出訪中國,打開了兩國友好合作的新篇章。中國的項目、資金、技術和人才陸續進入盧旺達,體育場、辦公樓、醫院、學校、工廠等一大批合作項目應聲而起。據統計,僅中國路橋一家公司在過去的40年裏修築公路1200公里,佔盧旺達現有公路的70%。
在盧旺達自身努力和中國等友好國家的互惠合作之下,盧旺達步入高速發展階段:2000年至2019年,年均經濟增速7.34%,人均GDP從2000年的290美元增至2019年801美元。經過十餘年的發展,盧旺達成為非洲最安全的國家,其首都基加利更是非洲第一個獲得聯合國人居獎的城市。
在打好了基礎後,盧旺達開始向數字經濟發力。2016年,完成鋪設7000公里的光纖,全國95%的地區實現4G覆蓋,併成為世界上第一個制定無人機商用條例的國家。2018年,盧旺達與阿里巴巴簽署非洲首個電子貿易平台項目,盧旺達駐華大使稱:“盧旺達正在建設數字經濟,發展智慧城市,邁向數字支付社會。”
誠然,我們不能否認,盧旺達現在依然是一個經濟欠發達的國家,但她所表現出來的朝氣蓬勃,讓我們看到了她的美好未來,也讓我們意識到,所謂黑人不能治理好國家,完全是種族主義者的謠傳。
黑人沒素質、沒文化、懶惰、貪婪等等負面的評價,並不是因為他們是黑人,而是社會、歷史和現實等因素共同影響的結果,就好像割裂的農村人和城裏人一樣,城裏人對農村人的偏見又何嘗不像白人對黑人的偏見?
百年前,我們也曾被視為東亞病夫,黃種人也曾被視為黃禍,我們今天發展了,日子好過了,難道也要學西方人那一套去鄙夷黑人兄弟?我沒有意願和能力改變所有人的看法,但若能引起大家的一點思考,那就不枉寫這篇文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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