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看過二戰紀錄片,或者以戰爭為題材的影視作品,在和平為主旋律的年代,戰爭彷彿在人們的腦補中被鍍上了一層光環,不少網友在提起戰爭時,想到的是激烈燃燒的歲月,是建功立業,是拋頭顱灑熱血。
當然,這首先得感謝我們生長的環境,網上曾流傳一句話,叫做我們不是出生在和平的年代,而是和平的國家。因為這個世界上,總有我們看不到的角落,正在經歷着我們所不知道的戰爭,譬如敍利亞。
電影《戰狼》、《紅海行動》中,都為觀眾們展現過前線一角,那些抱頭鼠竄、灰頭土臉,在戰爭折磨下失去生命光彩的人們,並不是憑空捏造,他們真實存在着,也許就在我們閲讀、書寫、工作的時候,前線戰場上,正有無數人死去。
從2011年持續至今的敍利亞內戰,拖垮了這個國家大部分百姓的生活,他們日常擠在不同規模的難民營中,艱難度日。
人類社會是一個大型的生產鏈,從生產到消費的每一個環節,都需要人力物力做基礎,而難民營因為缺少了正常的生產,人力的不穩定和物資的極度匱乏,造成了難民營日常供不應求的矛盾,弱肉強食因此而產生。
在文明社會,在秩序和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排除過於懸殊的體力因素,女性可以與男性在智力和能力方面一較高下,但在混亂的難民營,暴力和野蠻佔據大多數的環境下,女性想要憑藉自身實現突圍,是一件相當艱難的事情。
敍利亞甚至還形成了專門針對女性而開設的黑市,在這個黑市中,所有的女性都不再具備人的本質,她們變成了可供買賣交換的貨物,甚至按照這些女性的外貌、身材和年齡,分出了三六九等,並制定不同的價格,只要給錢,就能帶走她們。
“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在這裏得到了淋漓盡致地展現,人性醜惡的一面在這條黑市上盡顯。賣兒鬻女,原本就是在極度窮困環境下衍生的手段。
慾望一旦開了一條口子,就很難合上,當疲憊絕望的人們嚐到以此換取的短暫甜頭後,就很難再回頭。
在難民營,為了換取物資,很多家庭將母親、妻子、幼女盡數送往黑市。年齡已經完全不構成限制,上至古稀老人,下至幾歲的幼童,只要性別為女,都有可能被帶去換取任何東西。
而這些女性的下場,似乎很難以想象,又似乎明晃晃近在眼前。
電影《颶風營救》中,男主人公被綁架的女兒,就與一羣在黑市上被買來的女性關在一起,她們會按照樣貌身材劃分,一個個被送到地下交易市場,在富人的拍賣會上進行拍賣,成為上等人的遊戲,過後則棄如敝履,生死難明。
這是一條不歸路,然而卻有很多人被迫走到這條路上來,在和平環境生長下的我們,聽來彷彿天方夜譚,它是那樣的殘忍而難以置信,卻又是那麼的無可奈何。
《奇葩大會》的一期節目中,有一位來自曾在聯合國任職的女嘉賓,她曾經自願受訓去往前線,經歷了常人所無法想象的經歷,去過戰爭駐地,住過難民營,當她決定回到正常生活時,她站到鏡頭前,分享給觀眾三個故事。
第一個故事發生在非洲的難民營,當時聯合國在當地籌建了很多學校,希望當地的男生和女生能夠一起來上課,完成九年義務教育。
然而,隨後他們卻發現,進入到這些學校後,女生的退學率非常高,即便是經過勸説能夠回來上學的,一段時間後她們依舊會選擇退學。
説到這裏,這個女嘉賓環顧全場,問“有誰知道為什麼?”
高曉松沉思過後試着問:“是因為性侵麼?”
女嘉賓搖搖頭,説出了答案:“是因為沒有衞生巾。”
在場人恍然大悟。很多女學生因為沒有能夠用來解決日常生理需要的物資,導致她們必須待在家裏,羞於與男生一起上課學習。
試想,聯合國來建立學校,是考慮到難民們的需求,來幫助大家解決生活困難,連他們都無法想到當地女性有可能缺乏衞生巾這類基本物質,而造成她們與男性節奏不一致,又能誰能夠切實解決這個問題呢?
這位女嘉賓隨後説,當他們意識到當地人嚴重缺乏物質時,曾經問過他們,需要些什麼。在我們看來,救命的物資無非是水和食物,但當地女性的回答,卻再一次震驚了這位女嘉賓。
一個非洲女性對她説,想要一件胸衣。
在物質完全無法保證自己生存的時刻,她只想要一件胸衣,因為那是她覺得唯一能讓她獲得尊嚴的辦法。
她們也許經歷着和敍利亞難民營中女性一樣的困境,被買賣,被殺害,身不由己,但即便不被當做人來看待,人類所與生俱來的尊嚴感,依舊在這個時刻讓外界感到震撼,這個故事也深深影響了聽到這個故事的觀眾們。
難民營,顧名思義,是將所有難民聚集在一起,由世界各國或者無政府組織,給他們固定的物資維持生活。無論男女,其實他們的生活是一樣困難的。
這位女嘉賓曾經見過一位放牧的馬賽人,清晨他們見面時,這個馬賽人還是四肢健全的,而傍晚回來,馬賽人已經沒有了一條胳膊。
女嘉賓驚奇地問他“你的胳膊呢?”這個馬賽人無所謂地回答:“斷掉了,不過沒關係,我還有一條啊!”
可見,身處不受控的環境中,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都是非常難以確定的事情,生命在戰爭前簡直不值一提。
第三個故事,女嘉賓分享了一個讓她感到最受觸動的事。
當時她仍然在難民營,走在一條污水橫流,動物屍體遍地、滿天蒼蠅的小道上,這條小道上擠滿了人,大家都衣衫襤褸的聚集在一起,很多人都蹲在地上處理着噁心的動物屍體,那是他們的食物。
對於將要看到這張照片的人來説,這不過是難民營中的一張實拍,裏面的人也都是素昧平生的人,但對於當地的難民們來説,他們不願意自己如此狼狽的一面,被傳遞到全世界,認為這是一件非常有辱尊嚴的事情。
他們舉着鮮血淋漓的刀具,衝着女嘉賓怒吼,還砸碎了她的所有東西,包括那台相機。
正當女嘉賓不知所措時,她的身邊走過了一個提着破爛音響,放着當地舞曲的人,她靈機一動,隨着這個人音響的節奏,開始跳起舞來。這一來,原本衝她怒吼的當地人愣住了,看着舞動的女嘉賓,慢慢地,竟然放下手中的刀具,再慢慢地,他們跟着女嘉賓一起跳起舞來。
女嘉賓説,當時她看到一個蹲在路邊殺魚的男人,他原本呆滯的、毫無光彩的眼睛裏,因為人羣中的這一幕,開始有了鬆動,慢慢地開始有了眼神,表情逐漸生動起來。
她説人與人之間需要一種聯結,那些飽受戰亂侵擾的人們,也有着困難環境中,無法被戰勝的生命力。
敍利亞難民營是世界上無數難民營的一處,在它那裏發生的無數慘劇,其實並不能證明當地人本質如此,女性被賤賣也好,人性被踐踏也罷,在這個朝不保夕的地方,沒有人能夠真正獨善其身。
大詩人會想到“輪台九月風怒吼,一川碎石大如鬥,隨風滿地石亂走”,充滿幻想的小孩子,會想到課本上高舉長刀的拿破崙形象,會想到在草原上屹立的霍去病雕像。
如何真正拯救那些可憐的女性?如何真正去將她們帶出苦海?也許,除了和平,我們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