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書生在沙灘上撿到一塊破石頭,原來竟是胡人的國寶——寶母

洛陽書生魏升,祖父、父母都是朝中的大官,又與皇族有姻親,有萬貫家財。安史之亂以後,祖父、父親相繼去世,他也辭去了朝廷中的職務,在家裏飲酒賞花,讀書賦詩。

魏升性情豪爽,喜歡結交,有數不清的朋友。朋友中有的可以與他肝膽相照,但也不乏只知吃喝玩樂的市井無賴。魏家的錢財常常被這些市井無賴騙去揮霍,魏升仗着財產豐裕,也不在乎。

朋友中有個叫宋逢的,粗短的身材,白白胖胖,兩隻細眼睛透着精明。他精通交際,經常在高宅大院中來往,也能寫幾句詩,自稱是詩人宋之問的侄孫。

魏升的書房、客廳裏自然少不了他的身影。他最會察言觀色,討魏升喜歡。魏升家的珍玩字畫,佈置擺設,他讚不絕口。魏升每作一首詩,他都大聲讚歎,佩服得五體投地。他整日裏與魏升無話不談,魏升也把他當作知己,家裏的事情、財寶從不瞞他。

九月裏的一天下午,宋逢讓家懂挑來了一擔酒食,説是魏府花園裏的菊花盛開了,要與魏升飲酒賞菊,賦詩遣興。

魏升很高興,客氣道:“我們兄弟賞菊,賢弟過來就行了,怎麼還破費錢財置辦酒菜?”一邊説着,一邊又安排家裏傭人殺雞宰鵝,把酒席辦得更豐盛。

窮書生在沙灘上撿到一塊破石頭,原來竟是胡人的國寶——寶母

酒席就擺在後花園的亭子裏。兩人杯來盞往,喝得好不暢快。只見滿園菊花,黃的、紫的、白的、青的,開得一片燦爛。

宋逢勸魏升連飲了幾大杯,説:“仁兄高才,不可辜負了這一園好花,何不對花賦詩,一抒情懷。”

魏升正在興頭上,也不推辭,轉身呼喚家懂準備紙筆,就在亭子間,以《秋菊》為題,揮筆寫了四首詠菊詩。

宋逢拍手讚美道;“字好,詩更好。好像滿園的秋色都匯聚在仁兄的詩裏了。我敢説滿洛陽的詠菊詩,沒有能比得上老兄這神來之筆的!”説着,斟滿了四杯酒,放到魏升面前:“仁兄大作一揮而就,真讓小弟佩服,這四杯酒,是小弟敬賀仁兄的。”

“好!好!我喝!”魏升連連舉杯,頃刻間,四杯酒灌到肚裏。

宋逢又説:“今天我們兄弟玩得高興,小弟借這四首詩的精神,再陪仁兄飲四杯!”魏升一邊説着:“我醉了!我醉了!”又喝了四杯。

看看魏升的酒意沒有十分,也有八九分了,宋逢又安排魏府的家僕道:“今天天氣好,你家老爺又高興,你就置辦些酒菜,請你家主母、公子、小姐多飲幾杯,你們幾個下人忙了一天了,也到廚間喝酒去吧!”

僕人高興得連連作揖,感謝宋逢的關心:“就聽宋爺的吩咐,我這就去安排。”

這天晚上,魏府裏的人,都喝得東倒西歪,宋逢也好像不勝酒力,就睡在魏升的書房裏,沒有回家。只有魏夫人沒大喝酒,稍微清醒些。她看大家都醉了,也就笑笑,關門睡覺了。

誰知半夜裏,來了幾個蒙面強盜,殺了兩個看門的僕人。把魏府的人都用繩索綁上,強盜們像是對魏府很熟悉,將珠寶珍玩、金銀首飾、錢莊銀票以及細軟衣物,統統搶走了。可憐魏升萬貫家產,一夜間只剩個四壁空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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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瞭,大家想辦法互相鬆了綁,看着洗劫過的房間,一個個面面相覷,説不出一句話來。魏夫人先是流淚,後來連淚也沒有了,眼神直直的,像是瘋了一樣。

停了半天,宋逢對魏升説:“都是小弟不好,昨天來找仁兄飲酒,害得仁兄家產盡失。”説着,眼皮擠了擠,流下淚來。

魏升遲緩地擺擺手,説:“都是強盜作惡,哪裏能怪賢弟!”

自此以後,魏升家的生活一落千丈。他只好辭退了大部分傭人,變賣僅有的一點家產,維持生活。親朋舊友開始時還來看望看望,接濟接濟他入不敷出的生活,但俗話説:“有錢路人是親朋,無錢親朋是路人。”到後來,也就漸漸斷絕了來往。

據説宋逢原來家境潦倒,現在卻富起來了,他給魏升送了幾次糧食,不到三個月,就再也見不到他的影子了。

在洛陽生活不下去了,魏升就帶着妻兒老小到嶺南投靠父親的舊友,謀了一個小官,過了幾年温飽的日子。但是,南方雖好,一家人總是忘不了故土,況且父親的那位舊友也已年邁,很難再庇護他繼續做官。他與家裏人商量,還是回洛陽吧。

這年夏天,他們乘船北上。船行到虔州時,天下起了暴雨,船不好行走,只得停筒靠岸。暴雨一直下了幾個時辰,待到風停雨止,天色已近傍晚。河水猛漲,水流湍急,夜間行船太危險,只好停泊不行,等明天再走。魏升他們趁機登岸,觀看岸上風景。

走着走着,魏升忽然看見不遠處的沙灘上,有一股地氣往上升騰,有幾十丈高。他從來沒有見過這種景象,心裏暗暗稱奇,便大步趕了過去。

走到近前,原來那股地氣是從採石工挖的一個石坑中冒出來的。坑裏有水,魏升捲起褲腿,赤腳到坑中撈摸,結果撈出了一塊大如手掌、顏色青赤相間、狀如甕片的石頭,坑中的地氣隨即就消失了。他覺得很好玩,就把石片擦乾淨,帶回船上,收到了書箱裏。

這事魏升很快丟到了腦後。不久之後,他回到了故鄉。原來居住的宅院已經倒塌,傢俱也都不見了。為了餬口,魏升只好變賣宅基上的破磚爛石。

窮書生在沙灘上撿到一塊破石頭,原來竟是胡人的國寶——寶母

在一些講義氣的朋友中,有幾個是做生意的胡人,見他這麼窮困,都紛紛掏錢幫助他,幫他建了幾間草房,勉強度日。

那幾個胡人朋友,與洛陽的有錢人,組織了一個“閲寶會”。他們覺得,做了一年生意,大家一定賺了不少錢,都會買些寶物,因而到年終便夥同當地有財寶的人,聚在一起,每人都把自己最好的寶物擺出來展示一番。

誰的寶物價值最高,就給他戴上一頂漂亮的帽子,請他坐首位,以下座次皆按寶物價值排定。

朋友們知道魏升窮困,沒有寶物,但還是邀請他前來觀看賽寶,只是沒有他的正式座位。魏升忽然想起了他路上撿的那塊石頭,在書箱裏翻了半天,找出來揣在懷裏,他並沒有把它當寶物,只是覺得它與別的石頭不同,想拿來讓朋友們瞧瞧。

賽寶開始了,大家紛紛拿出了自己的寶物。宋逢也帶着寶物趕來了,好像沒有看見魏升一樣,魏升也不覺得怎麼奇怪,照樣朝他拱拱手。

比賽結果,宋逢的四顆明珠,每顆直徑有一寸多,被胡人評為第一。宋逢洋洋得意,坐在了首席。其他人也都憑寶得到了名次。

有一位胡人朋友跟魏升開玩笑,問:“魏兄帶沒帶寶貝來?沒有寶貝可不能入席飲酒。”

魏升看到別人的寶物那麼值錢,本不好意思把自己的石頭拿出來,這時被朋友一激,心想:不管石頭是好是壞,拿出來讓大家看看,總比沒有強一點。

魏升鼓足勇氣答道:“帶了。”説完,掏出了石片,遞給大家傳看。別人還沒動聲色,他自己先自嘲地笑了。

誰知幾個胡人見了石片,都站了起來,脖子伸得老長,眼睛睜得老大,一邊看,一邊走上前,恭恭敬敬地把魏升扶起來,請他坐在首位上去,一齊向他拱手行禮。

魏升以為這些朋友和他開玩笑,戲耍他,不覺滿面通紅,擺着手從首位上逃下來。誰知胡人朋友堅決不讓他離座,誠心誠意地推舉他,絕沒有開玩笑的意思。這倒讓他吃驚了。

正當他驚疑不定的時候,只見一位年長的胡人眼裏流着淚,代表眾胡人請求魏升把這件寶貝賣給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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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升見胡人這麼看重這塊石頭,知道它不同尋常,便開了個一萬兩銀子的高價。

誰知這句話還沒有説完,就激怒了眾胡人,他們生氣地説:“開這麼低的價,簡直是對這件寶貝的侮辱!也瞧不起我們族人!”

魏升心想,我漫天要價,他們卻嫌價低,從來都是賣的嫌價低,買的嫌價高,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真讓人摸不着頭腦。

他咬了咬牙,狠了狠心,叉開十根手指,兩隻手又交叉了一下,對那些胡人説:“一百萬兩銀子怎麼樣?”

幾個胡人交換了一下眼色,年長的胡人説:“就是這個價,魏兄可不能反悔。”

“不悔!不悔!”魏升一連聲地説。

一塊石頭賣了百萬兩銀子,魏升覺得不可理解,悄聲問一個與他交情密切的胡人:“這石片到底有什麼好處值這麼多錢?”

那個胡人説:“要説值錢,恐怕一百萬兩也不算多。因為這塊玉石是我們的國寶,三十年前,在戰亂中丟失。我們的國王曾經佈告全國:誰能找到我們的國寶,就讓他做宰相,還要重賞!它不是數百萬兩銀子就可以買到的東西啊!”

魏升又問:“它有什麼用,值得這麼珍重,做你們的國寶?”

“它是個寶母,國王帶着它到大海岸邊,建起祭壇,把它放在壇上祭祀,到了晚上,海中的明珠寶物就會自動聚在壇邊。所以,我們叫它寶母。”

魏升聽了,驚奇得説不出話來。大家擁他坐了首席,猜拳行令,大醉而歸。那個宋逢,從首席挪到了次席,自己覺得沒趣,喝了幾杯酒,一聲不吭地回家了。

後來魏升成了洛陽最富有的人,年年賽寶會上坐在首位。

參考資料《豔異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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