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春節,一場突如其來的疫情蔓延全國。受疫情影響,我所在欄目新聞稿源匱乏。我和3名小夥伴們主動出擊,策劃了一場長線採訪,計劃以脱貧攻堅為主題,在一個月的時間裏去往十餘個省市採訪拍攝。作為一名新兵,我從事軍事新聞工作的時間不長,對這次出差也是充滿期待。在5月16日,我們背起行囊,興高采烈地出發了。誰成想,這個差,一出就是三個月。
在青島,我們看到了北部戰區海軍對黃嶺村的整村幫扶;在於都、井岡山,我們感受到了革命老區人民脱貧致富的決心;在雅安,我們體會到了八一學校的兵老師和小朋友們的深情厚誼。一路走來,湖南湘西的蘭花洞村給我留下了最為深刻的印象。
這個村曾經是深度貧困村,在部隊幫扶之前,幾乎沒有村集體收入。吉首軍分區在這裏開展扶貧之後,幫助村裏修通了公路,發展了特色農產品種植,村民們的腰包才逐漸鼓了起來。在採訪過程中,官兵們帶我走了一條路,村民們告訴我,部隊來修路之前,這是他們進出大山的一條必經之路。我心想,那可能是一條崎嶇的山路吧,可當我走過一個山洞的時候,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這是一條長三十多米的懸崖路,靠着山的一邊是水渠,另一邊靠着懸崖的所謂的路只有十幾公分寬,稍有不慎就會掉下懸崖。我很難想象,在修路之前村民們都是怎麼從這條“死亡之路”上走過的。
2020年5月,湖南省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蘭花洞村,吉首軍分區幫助貧困户架橋修路,使村民結束了走“懸崖路”的歷史。圖為範葉然在現場採訪。
為了向觀眾展示這條路的艱險程度,突出修路的前後對比,我給自己做了一會兒心理建設,毅然決定走一下這條路。
踏上這條路的第一步,我的腿就開始止不住的發抖,眼睛老想往懸崖那邊看。我告訴自己,不要想,不要想,大步走過去就行了。就這樣,我在懸崖路上反覆走了五六遍,拍好了一段出鏡。拍完之後,軍分區的駐村幹部告訴我,你真的很勇敢,我第一次帶幹部走這條路的時候,他們不敢走,都是爬過去的。聽了這話,我心裏也算是有點安慰,覺得這個鏡,沒白出!
在甘孜特殊教育學校的採訪,則是收穫了我最多眼淚的地方。作為武警甘孜支隊定點幫扶的學校,這裏招收的學生都是特殊兒童。雖然他們身體殘缺,但心靈美好。每位小朋友都特別的單純、善良。見到我們和武警叔叔來看他們,都非常熱情地和我們打招呼。有一位視障班的同學對播音主持特別感興趣,但是州里沒有專門教授這門課的老師,他就自己自學。通過聽聲音來摸索着操作手機,每天聽新聞聯播。我自己就是學這個專業的,就在採訪現場教了他一點專業知識。看他學的這麼認真,我心裏卻特別難受。這麼認真、努力的孩子,卻看不見這個美好的世界,一想到這裏,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流。好在武警叔叔們給孩子們送了助聽器、助視器,還經常來看他們。這對他們來説,也是一種陪伴吧。
2020年6月,在四川省甘孜藏族自治州磨西鎮,武警甘孜支隊在高強度、高難度、高海拔的環境下開展魔鬼周訓練。記者全程跟蹤記錄官兵們的一天。圖為範葉然在現場採訪。
不知不覺,扶貧採訪已經度過了一個多月,原本決定回去的我們看到南方嚴峻的汛情,又火速趕往安徽報道。我們兵分兩路,在一週的時間內轉戰三地,追趕着洪水報道。在當塗縣的裕溪河,水位已經超過了路面。官兵們在這裏晝夜奮戰加固堤壩,跳入齊腰的水中填埋沙袋。為了瞭解水中作業的情況,我也穿上救生衣,栓了一根繩子,就跳到了水裏。由於水位高、水流大,我的雨鞋裏很快就灌滿了水,褲子也淹到了大腿。水裏還有很多帶刺的枝條,把我的腿、腳都劃破了。我在水裏採訪完就可以上岸,但是戰士們還要繼續在佈滿荊棘的水中作業,我心中對他們肅然起敬。
2020年7月,安徽省馬鞍山市裕溪河,水位超過警告水位,範葉然同官兵一起下到水中瞭解抗洪作業情況。
在從事軍事新聞工作之前,我對軍人的印象僅僅停留在保家衞國這類抽象的字眼上。等我自己穿上這身文職人員服裝,下到基層採訪之後,才真正體會到了部隊官兵的辛苦和不容易。今後如果有機會,我還想去更多偏遠的地方,採訪更多的官兵,在他們的身上感受更多軍人的力量。軍事新聞,我一直在路上。(作者系解放軍新聞傳播中心廣播電視部二級播音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