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眼前的大屏幕和響鈴不斷的電台,王禕坐在他們中間,精神高度集中。她要在嘈雜的指揮室裏“聽着這邊傳來的上級指令,以及那邊傳來的現場報告,一心多用”,大腦也要飛速運轉。
她是北京市公安局東城分局東花市派出所綜合指揮室的民警,也擔任着“中樞指揮員”的角色。
在嘈雜的指揮室裏一心多用
在綜合指揮室裏呆的久了,王禕落下了一身職業病。長時間久坐讓她的腰間盤突出愈發嚴重,而神經衰弱也讓她即便聽到一絲動靜都能從睡眠中醒來。她與丈夫都是警察,對她而言,兩人之間有着更多的理解與包容。
王禕覺得更多的警察往往都是深入羣眾,解決他們的瑣碎日常。“我雖然是110接警平台中平凡的一員,卻代表的是北京市人民警察的形象,接出警工作直接關係着人民羣眾的生活財產安全,因此要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做好每一件小事”。
時間來到2015年,王禕21歲,彼時的她從中國人民公安大學畢業,經過公務員考試的筆試、面試後,她最終被分配到東花市派出所。
作為一個剛入門的新警,王禕難免會對工作感到陌生。也就在這時,派出所裏的綜合指揮室給她留下了深刻印象,望着那些盯着屏幕、電台不離手,卻仍能保持從容冷靜的“姐姐們”,王禕心生敬佩。
“所裏大大小小的事情,指揮室的人都知道,甚至上級有什麼要求,她們也能對答如流”,而她或許還不知道,2年後,她即將來到這裏,開啓一段全新的職業經歷。
2017年7月,王禕受所裏調派,來到了綜合指揮室。曾經憧憬的地方就在她眼前,而令她沒想到的是,這份工作讓她一時間“手忙腳亂”。
綜合指揮室不僅要接收上級下達的通知,還要及時將通知分發到管理這件事的派出所領導,並將反饋及時回信給上級。此外,轄區內所有的報警電話、110指揮中心的警情通知等都會第一時間傳達到這裏。桌面上的四個電台,以及面前的監控屏幕,都需要她熟練操作。
王禕忘不了第一次邁進指揮室的感覺,“所有的電台,電話都在響,電腦上的系統在響,而一些出警的民警也在通過電台向指揮室裏報告現場情況,只記得當天一直在不停的記記記”。
初入職時因經驗不足,王禕擔心自己難以勝任這份工作,壓力巨大。但實際上,同事們都很照顧她。她回憶,剛開始她不會接電話——不知道該怎麼問,“對方報警,只會説喂,您好,接着就不知道該問什麼了”。
而電腦上的各種操作平台也多的數不勝數,她接到警情後第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處理。王禕就到處詢問,輔警、其他輪班的民警都成了她的“師傅”,耐心告訴她如何操作。
直到現在,王禕已經能夠獨當一面。上班時,王禕必須要坐在所有的電台、屏幕中間,“聽着這邊傳來的上級指令,以及那邊傳來的現場報告,一心多用”,大腦也要飛速運轉。
從接班開始,王禕會在自己面前準備一張A4紙,將接到的警情以及上級下達的通知統統記錄在上面,每解決一件事就在後面打勾。等到值班結束,A4紙往往被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對勾填滿。
團隊配合處理案情
指揮室裏接到的警情五花八門。若有人問上户口該怎麼上,王禕就要告知對方去聯繫所裏的户籍電話。有人稱自己被家暴了,“但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互相推了一下,兩口子吵的不可開交”,王禕就要通知巡邏民警過去調節一下。
實際上,有很多責任劃分已經不屬於派出所,“但老百姓還不知道,畢竟有事找警察的口號已經深入人心,有很多事情需要和他們解釋,比如有些事情屬於勞動仲裁,有些屬於合同糾紛,這些東西需要找法院解決”。
可報警人往往只找警察解決,一旦出現解決不當就認定警察遇事推諉,王禕只能一遍又一遍解釋,內心即便再委屈轉換到語言上也是安撫再安撫。
每年幾個固定的“節點“,接到的警情也會隨之變化,特別是一到夏季的週五,會出現大量報警人反映有人喝醉倒在路邊。王禕在與對方核實地點後,第一時間通知巡邏民警趕赴現場,配合他們尋找其家屬或最近的聯繫人。
“有的時候媳婦兒知道丈夫喝多了都不想管,就讓他呆在那”,王禕就只能不斷解釋與溝通,現場的民警也要一直在那裏,有情況隨時彙報,“萬一身體出現異常,要及時呼叫120或999”。
很多居民報警時説不清楚自己的方位,王禕往往讓對方描繪出自己周圍的主要建築,通過他説的具體的位置,調取轄區的監控探頭,爭取鎖定到具體的警情位置,以免巡邏民警跑冤枉路,也讓出警更加及時。若遇到一些可疑分子,王禕在指揮室內還要時刻盯着眼前的監控屏幕,並隨時與現場民警溝通。
2021年疫情期間,王禕接到的警情也產生了微妙的變化,小區進出的糾紛明顯增多。“小區的物業對小區的保安員有培訓,而居民在實操的過程中,由於一些溝通原因,和小區志願者難免產生摩擦”。
而自己面對這些情況,只能不斷通過電台調度在外的巡邏民警趕赴現場。王禕雖然處於一個派出所的中樞位置,但她始終覺得,自己和巡邏民警是綁定的,往往從接警到調度指揮再到事件解決,二者缺一不可,也往往在這個過程中,讓她體會到團隊的重要性。
雙警家庭的“浪漫”
在綜合指揮室裏呆的久了,王禕落下了一身職業病。
因工作需要久坐,王禕腰間盤突出愈發嚴重。某次深夜值班,她疼痛難忍,便圍上了一個專治腰椎的腰帶,站立着處理工作,“當時處理警情也不覺得多難受了”。直到清晨,她拿下來腰帶後,頓時感覺腰部痠麻,癱坐回了椅子上。
而這樣的職業病也為她帶來了一絲樂趣。2019年年底,她與家人外出旅遊,由於路途較遠,飛機航行了13個小時還未到達目的地,機上的乘客受不了長時間坐立在機艙內來來回回走動,而看到此景的王禕卻覺得“這有什麼,我都坐過比這個時間還長的!”
王禕的丈夫也是一名警察,對她而言,兩人之間有着更多的理解與包容。每次值班結束,王禕回到家後的都不願意多説話。
一天的工作,已經讓她口乾舌燥,腦子裏不斷充斥着電台聲音和警情內容。此刻,她只想安安心心的睡一覺。而她的丈夫也會在她睡醒之後才回家,畢竟,進門時會產生聲響,而一絲小小的動靜都會將王禕吵醒。
除了理解和包容,還意味着雙方聚少離多的事實。從邁入警察行列的那天起,王禕就失去了節日的概念。對她而言,自己和丈夫能夠同時輪休已經能稱的上節日,在這小小的“節日”裏,她們二人會在家一邊煮火鍋一邊看電影,王禕會將自己心理的委屈和丈夫傾訴,丈夫也會及時為她排解。
大多數時候,兩個人很難能聚在一起,王禕甚至覺得,過節期間兩人值班很不錯,“這樣都有自己的工作忙反而不會想太多,過節時我輪休在家,他值班,我反而覺得孤獨”。
2021年除夕夜,王禕與丈夫又同時值班。二人趁工作閒暇之餘打開手機視頻通話了一會兒,他們二人各自穿上警服,並將視頻通話截圖保存發到朋友圈,以此紀念這個特殊又平常的除夕夜。
3月4日凌晨2點,王禕的丈夫執勤時路過了東花市派出所,而此時的王禕正坐在綜合指揮室裏盯着電台,隨時準備接警。正當她的精神高度緊張時,微信上傳來了叮咚的響聲,屏幕上傳來了丈夫的問候。
王禕覺得,電視上那樣“瀟灑帥氣”的警察形象很少,更多的警察往往都是深入羣眾,解決他們的瑣碎日常。“我雖然是110接警平台中平凡的一員,卻代表的是北京市人民警察的形象,接出警工作直接關係着人民羣眾的生活財產安全,因此要踏踏實實、認認真真做好每一件小事”。
文/北青-北京頭條記者 趙加琪
來源:北京頭條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