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保奪回老山的絕對把握,原昆明軍區領導根據中央軍委“殺雞要用牛刀”的指示,對四十師又加強了炮兵第四師、十四軍炮兵團、四十一師炮兵團、步兵第一二二團、昆明軍區通訊團、軍區工兵第七團、汽車第二十二團、軍區敵後偵察大隊、四十二師偵察大隊和麻栗坡縣民兵團。同時,原昆明軍區為了在戰略上麻痹越軍,採取隱真示假的手段,調動了五百部各種型號電台,並配以少量佯動部隊,造成我企圖向越南橫連山省進攻的假象,成功迫使越軍調動其主力三一六A師、三一一師向西移動,以加強其西線防禦。 在臨戰訓練期間,我參戰各部隊針對老山戰區的地理特點和越軍防禦特點,組織部隊熟悉地形、強化訓練、研究戰法、模擬演練,並對作戰武器和器材進行了大量的技術革新。至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五日止,我軍完成了進攻老山的一切準備。 戰後,“老山主攻團”湧現出四個一級戰鬥英雄,分別是:史光柱、陳洪遠、張大權、尹光中;八個二級英雄;還有一大批英模集體。全團榮立集體三等功。 步兵五連是二營的尖刀連,九班是五連的尖刀班,主要任務是沿連隊的攻擊線路為全連開闢通路。 什麼叫開闢通路呢?通俗地講,就是在部隊發起攻擊前,派人將敵人防禦前沿的障礙物拆除,為攻擊部隊疏通道路。在老山地區,越軍為了阻止我軍進攻,在其陣地前沿埋設了寬正面、大縱深的防步兵雷常在雷場內,主要有兩種類型,一種是壓發雷,只要是有一定壓力,它就爆炸。另一種是絆發雷,就是用頭髮絲粗細的銅、鐵絲將地雷單個或串聯起來掛在樹枝上、草叢裏或人行小道兩側,只要有人絆住鐵絲,馬上就會引起連鎖爆炸。這兩種地雷一般體積都不大,最大的像饅頭,一般都像核桃、李子,草綠色,佈雷時間一長,和山裏的野果子一模一樣,極難辨認。 步兵五連的進攻由遊副營長帶隊。第一個進攻目標是二十一號高地,爾後順二十二號、四十五號、五十號高地向主峯發起進攻。 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八日凌晨一點三十分,九班韓班長帶着全班悄悄摸到二十一號高地前沿展開,開始秘密排雷。當時霧大天黑,伸手不見五指,再加上排雷不能出現任何聲響,以免暴露企圖,所以,排雷效率相當低,一小時只能前進二十米。 凌晨六時左右,我炮兵開始向敵實施火力急襲。趁此機會,九班採用導爆索開闢通路,但由於草深林密,三十米長的導爆索無法伸展開,連續三次發射都不成功。這時候,我軍的炮火已經開始延伸射擊,按戰前部署,這預示着離發起攻擊的時間僅剩二十五分鐘。軍令如山,如果在最後時刻仍不能按時開通道路,將會大大增加即將發起衝鋒的連隊戰友的傷亡。 團指在急切地詢問五連的位置,營指在不斷催促五連採取措施加快進度,副營長和連長在焦急地等待着九班破障的消息,全連的戰友都在為九班捏着一把汗。 這時的韓班長,心中非常清楚殆誤戰機將會產生的嚴重後果,更清楚在這種地形上破障開路的難度。時間在一秒一秒地過去,死神在一步一步地向連隊逼近。韓班長思慮再三,將全班召集在一起,堅決而果斷地説:“時間已經不多了,現在我命令:全班編成四個小組,組與組之間距離十五米,用人體依次開闢通道。”話音一落,他就帶着第一組的另外兩名戰士走向了雷區。
在這關鍵時刻,四班長史光柱大聲喊道:“全排注意,我是四班長,排長負傷了,現在全排聽我指揮:四班的輕重武器一齊開火,壓制敵人火力,掩護五班、六班撤退。”全排撤到安全地帶後,史光柱將全排人員重新進行了編組,把輕重火器也進行了調配。爾後,用八六一指揮機向連長報告,請求繼續向五十號高地進行攻擊。 當史光柱帶領全排衝到距敵人陣地前沿只有五米時,他踩響了一顆地雷。在地雷爆炸的一瞬間,他只覺得兩眼一黑,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史光柱用手拍拍腦袋,正常;用手一擦臉上的泥土,摸到了一團血糊糊的肉,原來是他的左眼球被彈片削出了眼眶,只剩一些肉絲粘連着,掛在臉上。史光柱又揉揉右眼,右眼球也被彈片帶動的熱力嚴重燒傷。戰友們要給他包紮一下,他一把將掉出眼眶的眼球扯掉,大喝一聲:“快去拿下高地,向連長報告火速增援我們。”説完,劇烈的疼痛使他昏迷了過去。 戰鬥結束後,史光柱被送進了後方醫院。由於傷勢過重,他的左眼做了手術,右眼也處於失明的危險狀態。當時的軍委副主席楊尚昆同志得知這一情況後,指示總後由全軍乃至全國抽調最高明的眼科醫生,務求保住史光柱的右眼一線光明。但是,儘管軍內外的專家們盡了一切可能的努力,終因傷勢過重,而且由於沒有得到及時的治療,史光柱的右眼最終被摘掉了。 直到此時,越軍的指揮官才弄清我軍的戰術企圖。為了挽救敗局,他們用電台向其上級請求炮火支援??對整條穿插路線和沿線諸高地進行覆蓋射擊。 幾乎是同一時間,“老山主攻團”為了加快一營的戰鬥進程,以便儘快佔領一○七二高地、形成對主峯的圍攻之勢,也要求上級炮兵和本團炮兵對穿插路線上的各高地之敵實施炮火急襲。 起初,是越軍的炮火對我穿插路線進行轟擊;緊接着,就是我軍的炮火對穿插路線上各高地進行轟擊。到後來,是雙方的炮火在所有地段和高地輪番轟擊。整條穿插路線和諸高地轉眼間變成了光與火的世界。 陣地上到處都是彈皮撕破空氣的尖叫聲,到處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這令人膽寒的爆炸聲中,還有一個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情況??滿山遍野的原始次生林和高大的毛竹在空中就將各種彈藥引爆,這大大提高了彈片在空中的覆蓋面和殺傷範圍。敵我雙方的士兵在這排山倒海般的呼嘯聲中一片一片地倒下去。 “槍林彈雨”這個概念,是幾乎所有人所熟知的,書籍上有、課本上有、言語中有,但大多是順口説説,或在電影院裏順眼看看而已。而在這裏,在一九八四年四月二十八日的老山戰場,在一營的穿插路線上,這個抽象的概念得到了真實而準確的解釋。 七時四十分:步兵一連吳指導員被地雷炸傷頭部,肋骨被炸斷四根,重傷倒在了陣地上;跟隨一連的頓副營長也被炸成重傷;一連副連長遭敵重機槍射擊,中彈陣亡。 七時五十分:二連叢副連長帶領突擊排向四十八號高地發起衝鋒,遭敵重機槍射擊中彈陣亡;二連王連長在指揮戰鬥中遭敵炮火襲擊,重傷陣亡;二連高指導員遭敵炮火襲擊,被彈皮削斷左腿,重傷倒地。 七時五十五分:機槍一連陳連長與陳指導員在指揮作戰時雙雙中彈,幾乎同時陣亡;三連副連長在率隊攻擊中中彈陣亡;隨三連指揮作戰的張副營長(代理)遭敵炮火襲擊被炸成重傷,倒在了陣地上。 戰鬥打響後不到兩個小時,在穿插路線的各個高地上,已到處是傷兵和屍體。樹枝上、竹林裏、草堆裏、灌木叢中到處是橫飛的血肉和斷肢殘臂。有的屍體被彈片削去頭顱,頭斷之處在咕嘟咕嘟地冒着血泡;有的屍體被炸成幾截,五臟六腑被高掛在枝頭上,令人慘不忍睹。陣地上那嗆人的火藥味、刺鼻的屍體焦糊味和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相互交織到一起。戰場,被一種令人痙攣的窒息感充滿了。 小李見狀,立刻隱蔽在塹壕內的小貓耳洞裏,開槍擊斃一名越軍。接着,他又沿戰壕迅速轉移到一塊蓋溝水泥板的下面,突然出擊,又擊斃一名越軍。正當他悄悄地準備轉移到另外一條戰壕時,卻在戰壕的拐角處和一名悄悄包抄的越軍突然碰了頭。於是,戰場上出現了令人印象深刻的一幕。在極近距離內,敵我雙方士兵同時舉槍,同時射擊,同時倒下……,越軍頭部中彈登時斃命,而小李卻沒有死??越軍發射的子彈擊中了他的胸前子彈夾。
正當小李準備爬起來轉移時,他聽到又跑來一名越軍,嘴裏還嘰哩呱啦地亂叫,大概是説:“那個中國兵被打死了,走,過去看看。”此時,由於敵我雙方距離太近,小李已經來不及轉移了,於是,他就乾脆倒地不動裝死,手中緊緊握住衝鋒槍的扳機、眼睛的餘光則盯住越軍士兵的身影。等到越軍靠近、用腳踢他時,他突然躍起,一槍將其擊斃。 就這樣,小李在一○七二高地上東打一槍、西打一槍、上打一槍、下打一槍,攪得整個一○七二高地上的越軍亂了套,成為敵人的心腹之患。這為步兵一連最終奪取該高地做出了突出貢獻,戰後小李榮立了二等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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