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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決定一分現金都不帶,在北京過一個月。
之所以做出這個決定,是來自於一句嘲諷。
那本來是一個正常的酒局,正常地點菜,正常地敬酒,正常地喝高,正常地説一些肝膽相照的話,最後,正常地搶着買單。
原本一切應該這樣正常地結束。
可就在我從錢包裏抽出一沓錢做奮勇狀時,卻沒有收穫應有的尊重。同行者已經安靜地掃碼、付款、確認,一切都無比流暢而安靜,最後,他看着我,説,“現在誰還用現金啊?”
那一刻,他看着我,好像阿爾法狗(二代),看着一個圍棋初學者一樣。那一刻,我感受到了《三體》中所描述的,高維對低維的降維打擊。
中新社記者 張浪 攝
如同所有的“無現金主義者”一樣,這個“高尚”的靈魂開始喋喋不休地告訴我“不帶錢”的好處。
他説,第一,你出門不用再帶個死沉的錢包;第二,你不用再擔心假幣;第三,如果都不用現金,政府可以大大降低紙幣的流通和保管成本……
他説,金融界早在數十年前就預言,數字化貨幣將是貨幣更高級的存在方式。
他説,去年,中國移動支付規模是38萬億元人民幣,38萬億,這幾個字他是咬着牙説的,就好像那些錢都是他自己的一樣。
他説,這規模,是美國的50倍,50倍,這幾個字也是他咬着牙説的,就好像和美國人有仇似的。
他説,再過10年,中國就是全球第一個“無現金社會”,就好像他是從10年後穿越來的一樣。
……
兩個小時後,當我同意後面一個月不用現金後,他終於閉嘴了。
最開始,一切出乎意料地順利。
上下班地鐵、公交可以刷卡,吃飯、買東西全部都可以用微信、支付寶以及刷銀行卡來完成。
我還發現了一個以前被我忽略的事實,幾乎所有的小商販都可以用移動支付完成交易,不管他是賣雞蛋灌餅還是煎餅果子,不管他是手機貼膜還是賣西瓜的,都會把微信和支付寶兩個二維碼印得清晰而醒目。
唯一的不順利是在大街上,有人向我乞討,是一位老人。
我理直氣壯甚至有些得意地説,我沒錢,一分現金都沒有。
而他,從兜子裏掏出了一個二維碼……
第一個坎坷是因為公交卡沒有錢了。
聽説北京有的地方可以用移動支付充值,我去窗口看了一下,發現最近的一個站點也離我很遠。
索性這是一個可以用打車軟件解決的問題。
而第二個坎坷則讓我有點頭疼。
後面出行基本用開車解決,結果習慣性地走了高速,到了收費站才想起沒有現金。最後,用車上的滅火器抵押才放行。
中新社發 仲雁銘 攝
第三個坎坷還是與車有關,而且是同一天。
我把車停進了一個停車場,這個寫字樓看起來有些年頭。在樓上,同客户的會議開得很順利,氣氛愉快到我竟然在臨走的時候扯起了閒話:“你們這個停車場是可以微信支付的吧?”
所謂心有靈犀,不過如此。
客户當時反應過來,“不能微信支付,我給你點兒現金。不到兩個小時,20塊應該夠了。”
我説,“你還是給我25吧,我還有一滅火器在高速收費站押着……”
出了門,同行的同事是個剛畢業的女孩,天真地問我:“這算是受賄嗎?”
我説,“擦,這頂多算是潛規則。”
而從下一個目的地出來時,這個姑娘貼心地準備好了停車費,天真地問我:“領導,這算是潛規則嗎?”
我説,“擦,這頂多算是受賄。”
小結:我發現了一個規律。
凡是直接把你的錢收到自己錢包裏的,都可以用移動支付,不管他是賣雞蛋灌餅還是煎餅果子,不管他是手機貼膜還是賣西瓜的,甚至是乞討者。
並不是他們的意識比地鐵、高速公路和停車場更加先進,而是他們想賺到你這一筆錢的慾望更加強烈,所有能讓交易變得順暢的努力,他們都會去嘗試。
僅此而已。
第四個坎坷是老婆要評職稱,我説乾脆去廟裏燒香。
中新社發 胡慶明 攝
結果到了廟裏發現,不知道佛祖的微信號,旁邊倒是貼着一個二維碼,掃進去發現是讓我給一個名叫“傲嘚釹Renら”的人轉賬。
我看不像是佛祖的小號,就算了。
第五個坎坷是週末和“無現金主義者”鬥地主,結果去了之後發現他從兜裏掏出一把零錢。我對他提出質疑,他説鬥地主必須用現金,這樣才有“質感”。
我為了“質感”借了500塊錢,全輸了。
小結:又發現一個規律。
凡是錢的去向和用途可疑的,都不能用移動支付。這些“灰色地帶”往往忌諱線索,因為線索往往意味着可追溯。
因此,“無現金”需要跨越的最後一個障礙很可能就是實名與隱私,即那些人們不想留下記錄的消費。
你懂的。
在十年前,我就職於一個小網站,是一個媒體人自己開設的公司。為了避税,公司每個月工資都發現金。雖然不多,但卻能感覺到“現金”的重量。
使用現金的習慣保持了很久。所以,我至今都沒有一張信用卡。我想,這是因為我當年的消費場景並不適用於信用卡。
雞蛋灌餅、沙縣小吃之類的小買賣,很難有動力裝一個刷信用卡的POS機。而我,在吃完粥免費的香河肉餅之後,掏出信用卡説,老闆,刷我的visa……
這怎麼想都是一個欠揍的場景。
但換做移動支付,就顯得很自然。這是為什麼呢?
有專家説,無現金支付是支付領域的革命。
第一個階段是銀行信用卡消費,第二個階段是移動支付,可以手機掃碼付款;第三個階段是人臉識別、指紋識別、虹膜識別支付等,也就是不需要手機之類的移動設備,只要識別人體特徵就能夠在任何商場、銀行取錢或消費。
“中國在信用卡支付沒有完全普及的狀況下,反而一躍進入了移動支付時代,超過了不少歐美國家的普及速度,這有點類似彎道超車的感覺。”山東財經大學區域經濟研究院院長、山東經濟學會常務理事董彥嶺説。
他説的就是我的經歷。也是許許多多雞蛋灌餅、香河肉餅的經歷。
或者換一個説法會更好理解,如果説中國的信用卡消費是由PRADA、GUCCI帶領的,那麼移動支付則是由雞蛋灌餅們作為基礎的。
更多生活化的消費場景,被更便利地使用,這才讓中國邁過了信用卡消費時代,直接進入了移動支付。
小結:我在這個無現金的時空中生活了一個月。遇到了5個坎坷,欠了別人525塊錢,經歷了“潛規則”和“受賄”,無現金的時代,真是一個豐富多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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