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阿富汗的女性很難受到正規教育,所以一想到我的微末工作能幫助教育和培養阿富汗的下一代,我就感到非常開心。
無論如何我都愛我的國家,我也不會放棄,只要有可能,我就會繼續留在阿富汗教書。
2021年7月11日,兩個小孩在阿富汗喀布爾練習輪滑。馬哈布·阿齊茲(Mahab Aziz) 攝
塔利班進入喀布爾之後
8月15日,塔利班到達喀布爾的那一天,我正在學校裏工作。
我和其他幾名同事坐在一起批改學生們的試卷。這時候,校長急急忙忙跑進辦公室,告訴我們塔利班到達了喀布爾,讓我們放下手頭上的工作,趕緊回家去。
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許多和我一樣驚慌的民眾,他們正急匆匆地趕回家。當時的喀布爾十分混亂。
事實上,沒人能料到塔利班會來得這麼快。此前,阿富汗總統加尼還在電視上聲嘶力竭地喊着,不會拋棄阿富汗人民,隨後他就不知所蹤。
我的房東原本住在外地,看到塔利班佔領各大省會城市,以為塔利班暫時不會到達喀布爾,催我趕快搬走,他好回到喀布爾生活,可沒想到這麼快,塔利班也抵達了喀布爾。
局勢為何變得這麼快,阿富汗政府至今欠我們一個回答。我認為,阿富汗政府的表現,就好像他們在每一個城市都歡迎塔利班的到來。加尼離開後,喀布爾幾乎沒有抵抗,塔利班便佔領了這裏。
當天晚上,塔利班發言人在阿富汗電視台上發表講話,告訴民眾不要擔心,“沒有人會受到傷害”。
不過,他的講話沒起到多少安撫作用。還是有數以千計的喀布爾民眾跑到機場去,想要搭上一班飛機離開喀布爾,甚至有人攀爬機身,結果從飛機上墜落。
我和家人也處於慌張和恐懼的狀態,我們對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一無所知。我在家中存有一些食物,用電用水也暫時沒有問題,我們儘量避免出門。
意外禮貌的塔利班
塔利班剛進入喀布爾的時候,部分物資的價格也上漲了,例如麪粉漲到了1600阿富汗尼(約120元人民幣),塔利班想要控制物價,要求店主把價格降到1000阿富汗尼左右,可能既是出於成本考慮,也是出於安全考慮,商店老闆們關閉了喀布爾街頭的大部分店面。
隨後的幾天裏,塔利班到處巡邏,尋找罪犯和搶劫犯。我本以為,民眾會受到嚴厲的對待,但塔利班目前在喀布爾似乎對待民眾還算有禮貌,這令我感到非常意外。
商店也都陸陸續續開門,部分學校也開始復課,但仍有家長擔心學生的安全,暫時沒讓他們回去上學。
8月17日,塔利班舉行了首場新聞發佈會,宣佈實施大赦,其中還談到了女性權利和組建政府等問題。即便看到塔利班如此表態,我還是很難確信他們是否誠實。需要通過他們接下來的行動,才能瞭解和判斷他們的真實意圖。
不過,相比過去,塔利班的確有明顯改變,他們現在似乎很在意聲譽,想修復自己在國際上的負面形象。而過去,他們並不關心國際社會的看法。
希望國家的下一代能有光明的未來
我並不是喀布爾本地人,我來自昆都士省,最近才搬到喀布爾工作。
阿富汗是個飽受戰爭之苦的國家,在長達40多年的時間裏,它都陷入了無窮盡的戰爭中,它的經濟狀況也不景氣,貧富差距過大。
就拿喀布爾來説,確實比其他城市更發達,也更多元化。但喀布爾的民眾似乎過着兩種截然不同的生活,政府區域附近有漂亮的房子和別墅,而生活在貧困地區的人們,只能住在泥砌的屋子裏。
雖然阿富汗貧窮,但我們國家的民眾都很善良,他們已經證明自己有能力給阿富汗帶來繁榮和發展,現在我們需要的是耐心和團結,希望這個國家的下一代能有一個光明和美好的未來。
我一直認為,我的工作能夠為幫助培養阿富汗的下一代出一份力。
今年已經是我搬到喀布爾的第四個年頭了,每一天的教書工作都對我意義非凡。
作為一名女性,在成長的過程中,我看到了這個社會對於女性教育的抵制,我知道在阿富汗,女孩子上學有多難。我的父母都沒有受過正規的教育,所以他們非常重視我的教育問題,希望我不會重蹈他們的覆轍。
因此,教書對我來説,不僅僅是一份工作,還關係到阿富汗同胞的教育問題。
無論如何我都愛我的國家,我也不會放棄,只要有可能,我就會繼續留在阿富汗教書。
新京報記者 欒若曦
編輯 林野 張磊 校對 楊許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