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長安街知事】;
1月16日晚,電視專題片《零容忍》第二集《打虎拍蠅》播出,貴州省政協原黨組書記、主席王富玉出鏡懺悔自己的罪行。
面對鏡頭,王富玉後悔莫及地説:“你(指他自己)要錢幹什麼,埋你啊!我現在知道我瘋狂的貪慾登峯造極,但我不知道要錢為了什麼。”
上世紀90年代開始斂財
被留置前幾天還在收錢
專題片中,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第十監督檢查室副主任王衡披露,王富玉違紀違法、收錢斂財是從上世紀90年代開始的,一直到他被留置前幾天,還在收私營企業主所送的錢財,延續的時間很長,隱藏得也非常深。
專案組發現了多套涉案房產,有的是王富玉直接收受,有的是違紀違法所得購買,還有的是老闆買下長期供他使用。王富玉在貴陽長期使用的一套豪華別墅,是由關係密切的老闆出資進行了高檔裝修,電影廳、健身房一應俱全,陳設細節無不講究。
王富玉別墅牆上掛的文字
有意思的是,別墅客廳裏滿牆掛的文字,都在標榜自己心繫百姓、淡泊名利。中間掛的是康熙年間一位知縣的名言:“得一官不榮,失一官不辱,勿説一官無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飯,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兩側掛的是一名老闆送給王富玉的一副對聯:“做人好心潔如玉,為民精神富若仙”,煞費苦心地將“富玉”二字藏在對聯中,對王富玉奉承吹捧。牆上文字和豪華別墅的反差,恰是王富玉“兩面人”做派的生動寫照。
王衡指出,貪圖享樂、追求奢靡生活的問題,在王富玉身上表現得非常突出,他甚至想着冬天要住三亞,夏天要住貴陽,春天、秋天要住深圳,所以他安排老闆在三亞、深圳、貴陽給他買房,然後再裝修。
痴迷高爾夫球
從海南打到貴州、在職打到退休
王富玉的一套別墅緊鄰高爾夫球場,推開窗就是一望無際的綠茵,他愛打高爾夫,想打球了隨時就能下樓揮杆漫步。
上世紀90年代,王富玉開始接觸到高爾夫球,非常痴迷,從海南打到貴州,從在職打到退休,甚至要求私營企業主安排他乘坐私人飛機到全國各地打高爾夫球。也正是在球場上,他和不少老闆逐漸打得火熱。
在海南工作時,王富玉就開始收受大筆賄賂,而且從一開始就產生了在境外留後路的想法,1995年就違規為本人和妻子女兒辦理了移民手續,直到2009年他擔心影響自己的前程才取消。
1994年到1998年,王富玉在當時的海南瓊山市,市委書記、市長一肩挑,首次嚐到了“一把手”的滋味,思想上就對自己放鬆了,就讓老闆拿錢買房子了。作為交換,買房的老闆得以承包了當時瓊山的重點項目海瑞大橋的部分工程。
“海瑞是瓊山人,是反腐敗中國歷史上的老祖宗,我以他的名字命名了一個橋,但是我拿了人家的好處。”王富玉如此回憶自己的荒唐往事。
此後,王富玉陸續安排多名私營企業主在多地購買了多套房產,放在親屬名下;收受的大量錢款也由弟弟王富保管。
王富玉又安排王富用假名“陳鑫”在河南辦理了虛假身份證,自己則用假名“陳克孝”在河北辦理了虛假身份證,用虛假身份證開設多個銀行賬户,累計存入上億元錢款。
王富玉自認為隱藏周密,沒人會發現;又位高權重,沒人能監督,逐漸敬畏之心全無,乃至到了黨的十八大甚至十九大之後,仍然不收斂不收手。
王衡指出,王富玉涉嫌受賄的金額,黨的十八大之後佔比高達70%以上,黨的十九大之後佔比超過30%。
退休前更加瘋狂斂財
大搞“期權式腐敗”
2012年起,王富玉先後任貴州省政協副主席、主席,他感到這是退休前最後一站了,收錢斂財的行為更加瘋狂。黨的十八大之後,黨中央強力反腐,各地都有省部級高官不斷落馬,連王富玉的弟弟王富都勸他考慮收手,他卻仍然膽大妄為。
茅台酒是貴州獨有的稀缺資源,王富玉自然也不會放過利用這個資源的機會。他利用權力為兒子王斌獲取茅台專賣店經營資格,又違規獲取大量茅台精品酒指標,賺取鉅額利潤。2014年,茅台集團在三亞投資開發一家度假酒店,商人沈某請託王富玉幫忙承攬項目建設,王富玉安排弟弟王富出面,與沈某以“合作”為名在前台辦事,自己藏身幕後運作。
按照王富玉的指示,王富前往海南,陪同沈某請茅台集團項目負責人吃了頓飯,席間給王富玉撥了個電話。
茅台集團原黨委委員、副總經理高守洪回憶這個電話説:“(電話)通了就叫我,‘老高老高,你來接一下電話。’接電話聽到領導的聲音了,‘還好吧,小高,祝你工作順利,你一切順利,弟弟在那邊也會照顧你,有什麼事兒就説,不要客氣。’我説‘感謝領導關心’,就那麼幾句話。後來電話一撂,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弟弟就直接跟我説了,這是大哥的意思,請高總關照。我説沒問題,是老大的意思,我就執行指令。”
隨後沈某順利中標,王富以“合作方”名義坐收45%的利潤分成。2015到2020年之間,沈某按照約定陸續將錢轉給王富。
王富玉還通過兒子王斌收受鉅額賄賂,也是打着王斌與人“合作”做生意的幌子。浙江一家從事園林綠化的私營企業就以這種方式向王斌輸送利益6000多萬,王富玉則幫助他承攬了一系列大型項目。
涉案商人姚幸福説:“跟王斌是合作辦企業,但是你反過來想,他如果沒有一個省委副書記的父親,你能跟他合作嗎?不認識王斌的話,像這種項目,我們這種小公司肯定是接不到的。”
在持續的反腐敗高壓態勢下,王富玉又採取了一種規避監督的手段,先幫老闆辦事,等退休後再收錢,堪稱“期權式腐敗”典型。
王衡披露:“老闆對他(王富玉)有承諾,説你現在在位不方便,退休之後我給你什麼樣的一些保障。退休之後,他一度認為自己已經安全着陸了,主動打電話提醒這些商人老闆,這個承諾你該兑現了。”
王富如此描述王富玉“最後的瘋狂”:“退休後更猛一些,他不顧忌,好多轉賬就過來了,過去還用現金,還得躲一躲。退休後,直接的轉賬就來了。退休以後,他感覺脱離了官場了,可能就沒他的事兒了。”
2021年11月30日,天津市第一中級人民法院一審公開開庭審理了王富玉一案。王富玉被起訴指控:1995年至2021年利用職務上的便利,以及職權地位形成的便利條件,為有關單位和個人在企業經營、規劃審批、職務調整等事項上謀取利益,直接或通過他人非法收受財物摺合人民幣4.34億元。2019至2020年離職後還利用影響力收受財物摺合人民幣1735萬餘元。王富玉當庭表示認罪悔罪,法庭將擇期宣判。
“我不知道要錢幹什麼,我吃喝不愁啊。你要錢幹什麼,埋你啊!我現在知道我瘋狂的貪慾登峯造極,但我不知道要錢為了什麼。”此時,王富玉悔之晚矣。
王富玉嚴重錯估了黨中央反腐敗的決心和意志,正部級級別不是護身符,退休也不等於上了安全島。違紀違法問題無論隱藏得多久、積累得多深,都有暴露的那一天,而且要付出的代價會越沉重。
來源: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