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俄羅斯一場意外的地方選舉中，清潔女工擊敗強權，竟當上了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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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鄭卜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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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羅斯首都莫斯科向東約 400 公里，有個叫波瓦利基諾的小鎮。五年來，瑪麗娜 · 烏德高斯卡婭（Марины Удгодской）作為一名清潔工，仔細擦拭過鎮裏行政樓的每一個地方。
讓她沒想到的是，打掃衞生五年後，她成為了這裏的領導者。而這一切，都要從那一場令所有人感到意外的選舉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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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什麼也沒做 "
兩個多月前，當有人找到瑪麗娜，要她參加鎮長競選時，瑪麗娜震驚了。
不過，那位鎮政府官員，瑪麗娜認識，過去在工作中也經常見到他。他悄悄告訴瑪麗娜，" 這是鎮長尼古拉 · 洛克捷夫（Николай Локтев）的請求。"
在瑪麗娜和很多村民的印象中，尼古拉鎮長雖然也生活在他們村裏，但總是感覺這位鎮長不苟言笑，不是很願意和人交談。
" 我非常尊重尼古拉 · 洛克捷夫，他是我的領導，接到要求我參選的請求時，我覺得這也是一項工作，我應邀參加了競選。" 瑪麗娜説。
這場小鎮選舉實際上發生在今年 9 月，當時，尼古拉的幾位競爭者紛紛退出了選舉，按照選舉流程，尼古拉需要一位 " 對手 "，才能讓選舉正常進行。為了這一目的，他想到了每天在行政政樓裏拿着掃帚工作的瑪麗娜。
瑪麗娜和尼古拉都生活在一個小村落裏，這個村落是波瓦利基諾鎮最大的一個，但人口也只有 242 人。除了他們所生活的村落，波瓦利基諾鎮名義上還管轄着其他 28 個村。但媒體調查發現，那剩下的 28 個村有 20 個都幾乎無人居住，總人口也只有 300 多人。
也就是説，在波瓦利基諾鎮裏，有約 600 位村民需要鎮長的領導。
瑪麗娜和尼古拉將要在選舉中 " 對決 " 的消息在小鎮裏迅速傳開。不過，沒有到選舉日的那一天，瑪麗娜都堅信自己不過是一個奉令出現的道具。
但不久後的選舉結果顛覆了她的想象—— 35 歲的她獲得了 62% 的選票，擊敗了執政經驗豐富、已經 58 歲的鎮長尼古拉，他的得票率是 34%。
當女清潔工打敗鎮長，弱者戰勝強者的故事立即在全國甚至全世界的範圍引起了關注。此前無人關注的小鎮波瓦利基諾也前所未有地被曝光在公眾視野中。
" 我本以為人們不會投票給我，我真的什麼也沒做！" 瑪麗娜震驚中還有一絲膽怯地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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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壇明星
波瓦利基諾鎮的人們很少見到這麼多外來人。
瑪麗娜成為鎮長後，來鎮上採訪的媒體便絡繹不絕。一位村民甚至清晰記得，10 月 8 日那天，一架載有電視台工作人員的直升機像外星飛船一樣，降落在村莊鋸木廠旁邊的空曠草地上。一位著名的主持人從直升機中走了出來，村民們睜大眼睛圍觀着閃閃發光的主持人和拍攝機器。
旁邊，轟鳴的伐木車穿過村莊，路上的坑窪中濺出一灘灘泥水。
記者們發現，他們生活的地方實在沒有什麼：200 多人的村子，只有一個用來辦文化娛樂活動的小房子；兩個小商鋪；一所小學，只有八名學生和一名老師；鎮政府行政樓也已經非常老舊，沒有中央供暖；不只行政樓，村裏所有房子都靠生爐子取暖；整個鎮裏也沒有醫院，只有幾個流動護理人員。
而侷促又有些尷尬地接待媒體採訪的瑪麗娜，經歷也非常簡單：她接受過中等職業教育，但沒有找到相關工作，一直以來，瑪麗娜靠做農活和當清潔工維持生計。
瑪麗娜的家離鎮上行政樓只有幾百米，她把記者們帶到家裏的院子，介紹自己養了兩隻鵝、15 只兔子、5 只貓、2 只狗、2 只烏龜，還有一羣母雞……
成為政壇明星前，瑪麗娜的生活就是打掃行政大樓，照顧兩個十幾歲的孩子，以及餵養這些家裏的動物們，還有和當地人聊八卦，" 這是一個每個人都相互認識，且很少有秘密的地方 "，她説。
雖然瑪麗娜不只一次表示，" 我不懂政治，我最感興趣的是農活和家務活。" 但當她參選時，她依舊獲得了非常高的支持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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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知道出路在哪裏
鄉村商鋪的店員塔蒂亞娜 · 穆爾齊納説，" 瑪麗娜之所以能成為鎮長，就是因為我們這很小，人們都認識她，而且都喜歡她。"
現年 62 歲的退休卡車司機弗拉基米爾 · 葉爾佐夫也告訴記者，" 我投票支持了瑪麗娜，但我也很擔心她，她知道村民想要什麼，但沒有錢，她什麼也做不了，鎮裏的預算永遠不夠修路。"
在弗拉基米爾 · 葉爾佐夫看來，前鎮長尼古拉實際上在修理水管方面做得很好，但尼古拉內向，不愛與人交談。弗拉基米爾 · 葉爾佐夫説，" 他沒有表現出對大家的關心。"
尼古拉 · 洛克捷夫也接受了來到村莊裏的媒體的採訪。58 歲的他看起來有些不知所措，他努力去理解自己為何失敗，迷茫地對着鏡頭表示，" 我已經完成了所有必要的工作，我覺得自己沒有犯下什麼錯誤。"
不過最後，他嘆嘆氣説，" 我明白，人們是希望改變。"
不過，瑪麗娜成為鎮長後，這裏真能改變嗎？
村民米哈伊爾 · 巴拉戈夫抱怨説，" 我們這裏既沒有遊樂場，也沒有水庫，公交車幾乎不會行駛。"" 當然，你也沒有錢做事，因為我們都失業了。"
" 失業率是百分之百 "，米哈伊爾 · 巴拉戈夫諷刺地説。
不過，官方數據統計，波瓦利基諾鎮有 10% 的人在工作，大多數是女性。在這裏，可供就業的只剩下一間鋸木廠、一所小學、兩間商店。
而男性，很多都像瑪麗娜的丈夫一樣，平時到莫斯科去打工，或者乾點木材工作的兼職。這裏的幼兒園已經關閉，孩子們無處可去，大多時候待在家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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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瞭解當地的問題
瑪麗娜一直打掃行政樓直到 10 月 1 日正式上任鎮長的那一天。她的新工作的月收入為 29000 盧布（約合 2476 元人民幣），是之前清潔工工資（約合 1195 元人民幣）的兩倍。
不過，對於瑪麗娜來説，這份新工作所帶來的忐忑多過興奮。
當天，默默收拾東西離開辦公室的尼古拉 · 洛克捷夫堅持説，" 我不難過，人們投票贊成她，我認為她領導過去負責打掃的地方沒什麼不好，這意味着她知道出路在哪。"
尼古拉表示，自己願意在瑪麗娜今後的工作中提供幫助。
11 月 6 日，俄羅斯中央選舉委員會主席埃拉 · 帕姆菲洛娃向總統普京彙報了關於瑪麗娜 · 烏德高斯卡婭獲勝的情況，以及引發的媒體轟動。
對此，普京説，重要的是，當選人 " 瞭解當地的問題。"
從清潔工到成為鎮長已有一個月的時間，期間，瑪麗娜參加了退休人員養老金的會議，她也在計劃着如何能夠讓鎮裏豎起路燈，" 這是人們長期以來就希望的 "，瑪麗娜説。
大多數當地人對鎮裏的變化感到滿意，" 她年輕、美麗、開朗，經驗會隨着時間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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