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是大風,想和你一起越來越瘦,越來越有錢。
“頭,有點痛。”
“要我幫你揉揉?”
“嗯。”
“行咧,你睡好,我給你揉一會兒。”
他在一旁看書,偶爾抬頭看看前方,這一看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前方的人正在一片白茫茫之中忘我地締造着手中星辰,他耳朵上夾着鉛筆,脖頸上掛着捲尺,手中握着粉筆,正在完善着禮服的腰線。
是他啊!那個自己念想了億萬遍,曾想到肝腸寸斷,想到絕望了又輪迴着不斷絕望的人。
那背影、那側臉、那眉眼,不管凝神、動作還是低頭、仰首,那個人的每一顰每一笑,於他而言都彌足珍貴。
而此刻,那道身影站在那夢幻一般的背景中,更像是一場隨時會消失的夢,教他不得不竭力看得真切一點,再真切一點。
是缺失的歲月太漫長了嗎,怎麼每每一眼便又痴了、眷戀了、迷醉了?
電話鈴聲驚擾了二人世界。
魏嬰抬頭,一轉身便對上那雙琉璃眼眸,剎那之間星眸璀璨,光芒四射,驚豔了時光,敗退了寂寞。
這張臉本來就一臉笑相,一笑起來就更令人動容了。
曾經有人問他為何那麼愛笑,他的回答令人啼笑皆非,他説:“反正笑一下不值錢也不掉錢,又沒什麼苦大深仇,何必一臉披麻戴孝?多不吉利啊。”
只是他不知道,不管前世還是今生,他都註定要被那張“披麻戴孝”的臉龐俘虜,毫無迴旋餘地。
魏嬰放下手上的工具,跑過去接電話。
是温晁。
往窗外一看才發現原來天已黑,他忙得都差點兒把晚上的約會給忘掉了。
掛了電話,他撩下脖子上的捲尺,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興奮地説:“ 藍湛 ,快收拾收拾,咱們吃飯去,温晁過來了,你還沒忘掉他吧,他見到你肯定要樂開花的。”
藍湛沉吟了一下:“他來了?”
“嗯,其實是衝着肖恩才過來的,我們三人研究生時期都在一塊,還有 江澄 。”
説起那段青葱歲月,魏嬰就忍不住笑了起來滔滔不絕:“這兩人當時真是一對冤家,簡直水火不容,很長一段時間一見面就開打,怎麼拉都拉不住,鬧得整個校區雞犬不寧,差點沒被勒令退學。想不到後來打着打着居然打出感情來了,變得惺惺相惜起來,江澄還整天調侃他們是不打不相識。”
藍湛輕輕地替他拂去襯衫上的粉筆灰塵,明知故問道:“他們二人當初為何要如此對立?”
魏嬰瞄了他一眼,撓着後腦勺有點難為情地説:“那個,其實……呃,你或許也發現了,肖恩在取向上有點特殊,就是……”他咬了一下指甲,思量着如何一筆帶過,“就是稍稍偏向於同性一點兒,所以……所以那時候纏了我一陣子,也實在是纏人,你知道温晁那性子野得很,一個看不慣便與他槓上了。”
他自然不是大嘴巴,但平日若説起這件事情來也是大方得很的,絲毫不覺得需要遮掩些什麼,畢竟這種事情在西方其實挺正常的,那邊確實也挺多這種關係。
可此刻不知道為什麼,魏嬰竟然覺得如此難以啓齒,説完還要偷偷瞄一下對方的神色,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顧慮些什麼。
藍湛抬眼看他,須臾才開口道:“你與他……”
魏嬰當即狂甩頭兼搖手,急道:“啊哈,放心,你放心,我當然沒有那種傾向,我……我正常得很,一直只把他當兄弟哥們,就跟咱們一樣,一樣的,你放心,呵呵。”
手捏了扶手一把,藍湛凝望着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重複道:“跟咱們一樣?”
魏嬰舉起三根手指頭,鏗鏘有力地發誓:“嗯,天地良心,我保證,絕對一樣!”
藍湛拉下他那隻高舉起來的手,垂下眼簾暗暗調整一下思緒,抬起頭,在他的腰身上輕輕拍了兩下,説道:“天黑了,你趕緊過去吧。”
魏嬰一聽,連忙從桌上跳下來,叫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嗎?”
心想,糟了,這種破事情果然不能在藍湛面前提,他一身雅正端莊,怎聽得下這種風/流軼事?
藍湛雙手扶在他的腰上穩住他,抬頭看他一臉焦急,遂一隻手繞到他後腰上輕輕安撫,説道:“我待會兒還要往總部去一趟。”
就着那手勁,魏嬰順勢往前一小步,渾然不知此時自己已完全納入別人的臂彎之內,他疑惑道:“這個時候去總部?”
魏嬰那噘得老高的嘴又不小心泄露了一絲稚氣,他腰身一扭,皺起眉頭説:“你定是不高興我剛才跟你説的才不去。”
他這麼一扭,扭得藍湛心跳亂了兩拍,忍着將他一把摟下來的衝動,低頭深吸一口氣,雙手扣緊他,不讓他亂動,才抬起頭看着他説:“不會,的確是總部有事。”
“一整天也沒聽你提過今晚要過去。”
“突發之事。”
“什麼事?”
二人沉默地僵持了一陣,魏嬰後退一步,卻被藍湛一把用力扣了回來,手臂順勢環了上去。
魏嬰下意識雙手扶在他的肩膀上,那黑色襯衫幾近貼上人家的臉。也許是剛才的對話太沖,也許是踉蹌了一下,也許是空氣太悶,也許是天已黑……所以他的心/跳得稍微凌亂,儘管本來就跳得不怎麼整齊。
他一邊猶豫着怎樣撤回手才不至於顯得太過刻意,一邊不甘心地説:“我知道,又是機密對吧,不説就不説。”有什麼了不起的。
藍湛嘆了口氣,手貼着那完美的線條緩緩遊走起來,似是安撫,又似是試探。他閉上眼睛,聲音輕得像是在喃喃自語:“乖,晚一點我過去接你回家。”
魏嬰低頭狐疑地看他,問:“真的?”
藍湛稍微放開他,抬頭對上他的眼眸,應道:“嗯。”
“那……沒有不高興?”
“沒有。”哪怕有,也被你給化沒了。
藍湛輕笑,暗暗無奈,一直在撒嬌又耍性子的到底是誰?
“那好吧,你去吧。”
這話風轉得也沒誰了,到底誰才是‘妻管嚴’?
“正事”談妥,魏嬰重獲自由,又是一隻歡脱的兔兒,他一邊保存設計修改圖,一邊囑咐道:“今晚可別搞得太晚咯。”
“好。”
儲存好文件,把平板一扔,他撿起手機就要走人:“那我去啦。”
“魏嬰。”
藍湛一把拉住他的手臂,他回頭問:“怎麼了?”
“出去務必注意禮節,不得……”
“不得勾肩搭背,不得交往過密,不得肆意放縱,對吧?”魏嬰搶他話,努努嘴説:“還説你沒有不高興。”
見藍湛垂眼不説話,於是伸出爪子拍拍他的臉頰,笑道:“行啦,都聽你的,來,給哥笑一個看看?”
藍湛本不想笑,卻被他逗得情不自禁彎起嘴角。
“真乖!”
魏嬰笑嘻嘻地靠近他的臉龐嗅了嗅,彷彿那微微一笑瀰漫着香氣一樣,完了便説一句:“走啦”。
藍湛放開他,讓他歡樂地蹦離自己的手掌心,看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聽他在外面與秘書輕挑道別,聽他的電梯“叮”一聲到達,聽那載着他的電梯門關閉……
不是他要退縮,更不是因為懷桑秘籍《降龍十八招》上那第三招“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而是他知道此時自己若去了會出現什麼情況。
不想令那個人有一絲為難與苦惱,那張燦爛明媚的臉,不應該蒙上陰霾。
雖然是遲早的事情,但至少,他不希望是在這個時候。
今天就先到這兒了,咱們待續吧。
陳情令之忘羨心動66|魏嬰哄藍湛入睡,卻把自己給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