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沒有足夠的公共衞生資源,發展中國家應對新冠病毒大流行的能力令人懷疑。
雖然新興市場國家的人口約佔世界人口的一半,但其醫療保健支出在GDP總額中所佔比例僅為5%到6%左右——相比之下,發達經濟體的醫療保健支出在GDP總額中的佔比則高達14%。如果按人均計算,則新興市場國家的醫療保健支出則僅為富裕國家的5%。
控制新冠病毒在發展中國家的傳播正在受到人口密度高(特別是在貧民窟和非正式住區)、整體健康狀況較差和已存在疾病(如受污染的空氣引起的呼吸道疾病、結核病和艾滋病毒等)的阻礙。
由於缺乏適當的住房和乾淨的自來水,新興市場國家改善衞生狀況、進行隔離、以及採取社會距離和行動限制措施是不切實際的。因此,這些國家的很大一部分人口都將被感染,許多人將會喪生。
新興國家在公共衞生方面的失敗將會影響到發達國家,因為即使發達經濟體設法控制了病毒蔓延,通過在海外感染的旅行者傳播的風險也很可能需要繼續關閉邊境。只有在出現有效的疫苗並進行廣泛的接種,進行極高水平的檢測,以及對病毒接觸者進行嚴格追蹤的情況下,才能讓跨境人口流動恢復正常。
這場大流行將導致新興經濟體遭受重創。非正式經濟(如微型企業和貿易商等)在新興市場國家的經濟活動中佔了很大一部分,但這些經濟活動在封鎖之下無法正常運行,這將剝奪很大一部分人口的生計和收入。
全球貿易正在減速,預計今年最多將會下降30%,這將導致出口減少。旅遊業等依賴機動性的行業將會受到損害,而大宗商品價格的下跌——特別是石油和金屬價格的下跌——以及成交量的下降也將影響到許多國家。
GDP更低、債務更高和資本短缺
此外,在海外工作的國民每年向新興市場國家的匯款高達5000億美元左右,這對這些國家的GDP、儲蓄和融資國際收支平衡都作出了重大的貢獻。舉例來説,菲律賓每年通過這種方式獲得大約340億美元匯款,這能讓該國經常賬户赤字在GDP總額中所佔比例從10%下降至1.5%左右。這些匯款來自酒店業、家政工作和建築業的從業者,而隨着富裕國家採取裁員措施,這種匯款將會減少。
債務問題則將令新興市場國家面臨更大壓力。在過去的10年時間裏,30個最大的新興市場國家的官方債務總量增加到了70萬億美元以上,增幅高達168%。收入下降、利息成本上升和資本外逃——自危機開始以來,已經有近1000億美元的外國資本撤出——將使債務的償還和再融資變得困難。由於很大一部分債務是以外幣計價的,因此新興市場貨幣的貶值加劇了這個問題。
GDP放緩、國際收支惡化和資本流入不足,將制約新興市場國家對公共衞生機的反應和對其經濟的支持。
新興市場國家對全球經濟增長的貢獻率約為60%到70%,因此這些國家的經濟一旦表現疲弱,則將蔓延到發達經濟體。公共衞生危機將會中斷基本食品和原材料的供應,發達經濟體的製成品出口市場將會萎縮。富裕國家是新興市場國家的主要債權人,而隨着借款人重組債務或違約,富裕國家的投資者將會遭受收入和資本損失。
從長遠來看,從全球貿易轉向封閉經濟體將進一步減少新興市場的經濟活動,並將降低發達經濟體的生活水平,因為提高自給自足的能力會令國內生產成本增加。如果所有這一切導致發展中國家陷入社會動盪形勢,則有可能導致非法移民、販毒或恐怖主義活動增加等不良後果。
雖然從自身利益出發,發達經濟體必須要幫助新興市場國家,但到目前為止,醫療援助則一直都是有限的。舉例來説,歐盟正在限制醫療用品出口,而美國則利用威脅和緊急權力迫使重要物資被重新定向到美國。
發展中國家——特別是石油出口國和那些依賴旅遊業和匯款的國家——的資金缺口可能非常大。在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的189個成員國中,已有100多個國家請求援助,這是有史以來最多的一次。該基金將其可用貸款擴大了一倍,達到1000億美元。世界銀行承諾為預算支持和衞生基礎設施提供1600億美元。另外,這兩個組織還被要求暫停償還最貧窮國家的債務。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估計,支持貸款最終可能需要2.5萬億美元之巨。
鑑於發達經濟體的財政緊張狀況,預計這些國家的政府很難能為紓困新興市場國家提供資金,而且選民也不會歡迎這種措施。但是,如果不能解決新興市場國家的公共衞生危機,那麼此次危機的持續時間可能會被拉長,並導致全球經濟無力復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