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過電視劇《半澤直樹》,你一定會對案件錯綜複雜,牽扯出驚天醜聞的航司重組事件印象深刻。雖然航空公司成了故事的背景板,但它的現實原型仍可視作現代商業和航空業運營的經典事例:當時的世界第三大航司日本航空公司於2010年正式申請破產,兩年後卻成功扭虧為盈。
(圖源:JAL)
日航申請破產後,時年78歲的稻盛和夫臨危受命,出任這家關係到日本經濟的企業的董事長。短短的兩年期間,製造業出身的企業家把自身經驗總結出來的經營哲學交給管理層,並用小團隊承擔經營責任的“阿米巴經營”模式變革原有體制,最終以盈利將破產重組的日航帶出泥潭。
2022年8月24日,稻盛和夫以90歲高齡去世,他的思想和商業成功被再次提及。而在拯救日航數年之前,他就先後創辦了兩家世界500強企業,科技企業京瓷、日本第二大通信運營商KDDI。與我們熟知的科技企業類似,這兩家企業在他的國家為手機和通信業產生了深淵印象。
從陶瓷到智能手機的京瓷稻盛和夫在1959年,也就是他年滿27歲時創立了京都陶瓷株式會社,也就是如今的京瓷。京瓷最初以陶瓷製品為主要經營方向,在用於顯像管電視的陶瓷絕緣體站穩市場後,逐漸把陶瓷產品線拓展到了更多電子元件、工業製造以及日常生活所需場景,初具科技企業氣質。
(圖源:京瓷)
攝影愛好者們熟知的京瓷,則是上世紀80年代與雅西卡合併,從蔡司收購Contax品牌後形成的京瓷相機產品線。京瓷相機沒有跟陶瓷材料沾上邊,最鼎盛時期則以膠片攝影的傻瓜相機、高端產品為主,知乎用户吃手認為,京瓷在影像技術層面的滯後使其在2005推出相機市場。
就和共同經歷了科技浪潮和泡沫經濟時代的大多數頂級日本科技企業一樣,京瓷“不務正業”的案例還有很多:推出過採用電池供電的便攜式筆記本電腦,下場銷售過CD播放器、錄音機等音頻設備,涉足陶瓷之外的更多電子元件,甚至還在千禧年前後銷售過光伏產品。
被我們更早接觸到的京瓷手機反而是相對“年輕”的,2000年京瓷收購了高通在美國的手機設計生產部門,而後成立京瓷無線公司進入手機市場。在2008年,京瓷又買下了三洋手機部門,將兩家手機業務子公司合併重組的同時,京瓷希望藉助入門級手機在拉美等市場獲得份額。
從高通繼承了CDMA網絡技術路線, 同時還是一家日本企業家領導的手機公司,京瓷的手機自然而然地基本上都是運營商定製機,很少有完全獨立投放市場的產品,更多的是根據運營商需求做諸如三防、老人機這類設計。不過在京瓷手機的歷史上,並非完全沒有過高光時刻。
中國手機用户認知最多的京瓷手機,是2012年京瓷嘗試再度進入中國市場時,通過電信定製機身份推出的京瓷KSP8000。早在十年前,這款手機就有着相當異色的橫向翻蓋雙屏設計,並在軟件層面提供多任務並行顯示或是單個應用雙屏拓展體驗,活像是摺疊屏手機的老前輩。
(圖源:京瓷)
可惜的是,雙屏概念並沒能讓KSP8000為京瓷把握中國市場機會,只在青睞特殊體驗的玩家中有過熱度。如今京瓷仍然在海外推出運營商定製手機,北美主要是具有三防和户外屬性的“肌肉造型”產品,在日本則是以有翻蓋形態、大字體界面的老人智能機等細分場景產品為主。
京瓷有着大量日本大企業的典型特徵,依靠發家業務牢牢站穩市場,在歷史進程中大膽嘗試全新產品線,最終為世人所知的仍是主營業務和創始人趣聞。是的,在回顧稻盛和夫一生的內容中,往往是先提及他充滿人文氣息的商業經營思想,然後才連帶舉例這麼一家他創辦的公司。
推廣手機設計之美的KDDI1984年,日本開放了通信行業並允許民營資本進入市場,稻盛和夫領導下的京瓷與三菱、索尼、Secom等共計25家公司共同合資成立了名為第二電電的通信運營商(DDI)。2000年,DDI、KDD、IDO三家通信公司合併,形成了今時今日的日本第二大通信運營商KDDI。
日本的3G網絡商用化進程較早,KDDI便是從2002年起開始正式運營CDMA2000網絡,數據通信帶寬大幅提升結合運營商推動,有了相當豐富的應用和服務體系。據報道,以au品牌出現在通信市場的KDDI推出過同運營商內通信免費服務,因此有不少公司將其作為工作交流之選。
(圖源:KDDI)
看新聞、聊天、手機錢包、紅外線遙控、手機遊戲、高清拍攝......十多年前的日本手機就有了名稱與當今智能手機相近的功能。然而這一切也就僅限於名字,日本通信運營商之間都在圈地跑馬,於是各項功能都僅限於相對小眾的市場空間,體驗層面無法和開放包容相提並論。
3G時代的移動通信進步,促使瞭如今全球流行的二維碼(QR Code),早早在日本廣泛出現。不過當時的應用場景還略顯“死板”,大都只利用上了二維碼用圖形承載超鏈接等文字信息的基礎功能,作為存於現實、無需手動輸入網址的快捷方式存在,少有延展出更深入體驗。
KDDI對於全球科技愛好者們更深遠的影響,則集中於Infobar系列手機產品,展現了手機與設計之間能碰撞出怎樣的火花。由深澤直人操刀的Infobar,帶來特徵突出對比強烈的色塊印象,放到當年百花齊放的日本市場也是獨具一格,更在科技圈拓展深澤直人設計的影響力。
(圖源:KDDI)
在大眾認知中,手機承載更多的是其作為通訊設備的工具屬性,因此外觀設計相對而言不是應當突出的點。到了iPhone重塑的智能手機時代,那些擁有最頂級創意和製造水準的手機產品,也都選擇了不過分張揚的造型,來幫助用户專注於屏幕呈現的各色內容。
Infobar始終反其道而行之,來到智能手機時代後,這一產品線先是復刻了經典的直板按鍵造型,而後又在將正面絕大部分面積讓渡給屏幕後,把設計風格帶入整體系統界面和交互體驗中。可惜就如我們知道的那樣,Infobar仍有大批擁躉,但日常使用並不需要界面喧賓奪主。
經典與美將會永存每當有深遠影響力的人物趨勢,我們總會説一個時代隨着他離去。至於稻盛和夫主張的一系列側重人文關懷的商業經營哲學,是否會在生產力變革和新型勞動關係逐漸生長的社會環境中消逝,這個問題也只能交給後人回答。只不過在任何年代,最好的工作環境往往會是有温度的。
在經營精密陶瓷電子元件數年後,京瓷越來越多地投入到光伏、顯示等,與最先進生產力緊密相連的領域。但是行業重心早就從日本轉移到了美國、中國等地,供需關係最頻繁的地方也是那裏,作為一家日本主導的企業能否把握住未來方向,就需要稻盛和夫後繼者們探尋。
自iPhone“黑船來航”後,日本通信運營商在3G時代建立起的體驗壁壘被打破重建,用户開始可以自由選擇通信套餐和手機型號,移動互聯網體驗也轉而由Line、Google主導。Infobar變成了更純粹的裝飾品,最新款產品變回了按鍵功能鍵,KDDI還聯合萬代推出經典產品聯動掛件。
好在,稻盛和夫和他創辦企業的那些閃光點,始終會被記住而後以新的方式延續。人們會尋求企業架構管理模式的迭代,去推動生產效率、勞動關係、個人價值實現的新平衡;人們會嚮往科技的新一輪爆發,期待着它如何改變生活工作;最後,人們還會永遠追求那些美的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