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節跳動的高管大半都在新加坡上班，張一鳴在哪兒呢？

作者｜油醋

郵箱｜[email protected]一代CFO有一代CFO的使命。字節跳動CFO崗位空缺六個月後，終於有了新的人選。4月25日，字節跳動CEO梁汝波在內部信中宣佈，高準加入字節跳動，擔任CFO。空降字節跳動CFO一職的高準，因其美國大律所的高級合夥人身份，以及在中國科技公司赴美上市浪潮中的活躍形象，留給外界過於豐富的想象空間。商業世界的觀察者一貫不吝嗇將最深遠的想象力投射到一家全球化大公司的高層變動上，特別是當這變動看似正好契合這家公司仍未竟的事業時。高準的入主是否意味着字節跳動重新將IPO提上日程？在事情確實展露痕跡前，任何洞見也只是猜測。但在已有的官方信息中可以確定的是，高准將成為字節跳動另一位長期待在新加坡的高管，與TikTok業務CEO周受資和前今日頭條CEO朱文佳等一起。一個決策高桌正在新加坡不露聲色地顯現出來。高準其人高準的名字是IPO的一塊金字招牌。華爾街日報曾在2019年將高準描述為一個“待IPO公司願意為了獲得她的背書而更換律所”的人物。在那之前的2018年，中國的科技公司赴美上市如潮，高準正是在這股潮水中爭得了名聲。小米、美團、蔚來等近幾年在各自領域存在感十足的公司都在2018年完成上市，時年包括愛奇藝、拼多多在內的十起最大規模中概股IPO中，高準參與了其中七起，募集了超過200億美元的資金。

圖源：華爾街日報或者説，是高準背後的美國世達國際律師事務所與中國科技公司之間合作頻繁。這家美國白鞋圈老牌律所在資本市場方面的業務十分強勢，曾為包括上述公司在內的眾多中國科技公司的上市或融資事宜提供法律服務。最近的一次是去年B站的IPO。高準於2009年加入世達，13年後帶着世達高級合夥人的矚目光環加入字節跳動。她也是唯一一位在亞洲地區擔任該公司全球政策委員會的合夥人，這意味着只要是委託世達國際律師事務所提供法律服務的中國公司上市項目，幾乎必經高準之手。“一位時間感特別敏鋭的人”，高準曾如此描述自己。律師行業謹慎而緘默，此前從未在大公司履職的高準因此沒有太多個人故事展現在公眾面前，但有一件事是，她經常依靠對特定日期的敏鋭記憶來促進交易的完成。例如她可以回憶起她在2004年提交某些文件時的確切日期，而客户經常通過她的記憶來理解為什麼某些政策或規定在十年前以某種特定方式制定出來。2004年前後是高準人生中的一個重要時期。這位新任字節跳動CFO第一次參與中國科技公司的IPO進程，就是2003年攜程在納斯達克上市。高準日後回憶，這是一個非常好的契機，讓她得以在中國科技公司發展的早期有機會結識日後將會在這個領域取得成功的年輕創業者，以及有潛力的投資人。彼時攜程的CFO正是今日紅杉中國的沈南鵬，後者在2018年決定對美團與拼多多的IPO領投也成為紅杉中國在2018年最矚目的兩次投資動作。近年中國科技公司闖進美國資本市場的活躍身姿背後，紅杉中國的身影頻現，高準則在眾多起融資行為中為這些公司提供過法律服務。意在IPO，還是併購？周受資與高準的兩次任命，字節跳動的IPO環境已今時不同往日。去年3月，字節跳動從小米挖來了周受資擔任公司CFO。周受資兩個月後又兼任了TikTok的CEO。這被外界認為是字節跳動準備先將TikTok業務單獨打包上市的一個信號，畢竟在此之前，字節跳動剛從美國政府的數據安全壓力下保住TikTok，拜登政府在去年2月份擱置了要求TikTok出售的計劃。但華爾街日報援引知情人士消息表示，當時還未從CEO位置退下的張一鳴在去年3月底已經決定擱置IPO計劃。這意味着周受資的CFO任命在很短時間內就已經失去意義，而其抽身公司CFO，向TikTok業務全面轉向的過程在半年後塵埃落定。

圖源：華爾街日報2021年，與字節跳動上市傳聞告終相伴隨的，是滴滴的上市。值得注意的是，滴滴出行也是世達長期服務的公司之一，高準參與了滴滴出行此前收購優步中國、合併快的打車的兩次重要併購，也是為滴滴出行IPO提供法律意見的發行人律師之一。2021年11月，字節跳動宣佈了全業務範圍內的組織架構調整，此後張一鳴將自己隱藏起來，粱汝波代替前者稱為新的公司CEO，周受資則卸任CFO一職，開始專心負責TikTok的一切事宜。一個帶着上市使命加盟的資深資本運作專家，轉身成為決定字節跳動全球化成色的業務的負責人，也是隻有在2021年可能發生的事情。不過，與幾乎為零的互聯網產品操盤經驗相比，周受資跟西方各路人馬打交道多年習得的溝通能力，無疑能把張一鳴退居幕後後投身研究的“遠景戰略”更好傳達出去。而周受資沒有完成的使命，也很難在現在就判斷已原封不動交給了高準。從高準的過往經歷來看，這位前世達高級合夥人曾經手包括百度、滴滴出行在內很多重要的併購及收購項目，以收購來重整自有業務也是字節跳動近來在遊戲、智能硬件等新業務方面進行拓展的主要手段。這方面的經驗可能才是當下兩方最大的重合點。字節跳動在2021年全年完成了68起投資併購，其中對於沐瞳科技和Pico合計近140億美元的兩筆收購最為矚目，被外界認為是字節跳動開始真正準備進入遊戲行業的一步。或許高准此前已經非常熟悉字節跳動在新業務上的想法。今年3月那次對於沐瞳科技的收購，是其世達職業生涯最後半年的一件代表作。兩任CFO，相遇新加坡還在小米時的周受資曾經談起高準，“在任何重大的科技交易中，你都非常有可能遇到她”。在投資公司DST Global擔任合夥人時期，周受資曾與高準在多項交易中有過交集。那時兩人的討論未必關於字節跳動，再次相遇則是在這家公司新加坡總部的高桌上。新加坡在全球貿易中的戰略地位，都濃縮在萊佛士碼頭一號，一座位於城市中央商業區的寫字樓裏。這個高聳而非對稱的建築里人心燥熱，時間是金，幾乎所有世界知名的金融機構都在此落腳，以作為瞭望整個亞洲大市場的錨點。字節跳動在2020年以近400萬人民幣的月租金租下這裏的三層空間，作為其國際化總部的辦公地。公司的核心高管也在向這裏匯合。新加坡人周受資在領導着TikTok，粱汝波在成為字節跳動CEO前也頻繁在北京與新加坡之間往返以搭建TikTok的管理團隊，原今日頭條CEO朱文佳則在2021年初調往新加坡負責TikTok研發。包括雲與遊戲業務在內，一些新業務也陸續開始在新加坡設立分部和招募人才，這裏逐漸成為這家全球化公司從產品研發到法務團隊在內的，一些重要職能部門的真身所在。當你仔細觀察字節跳動組織架構調整後的高管分佈時，就變得很值得玩味：在新加坡的是TikTok 全球CEO周受資，字節跳動CFO高準，而在中國本土的是北京字節跳動CEO張利東，和字節跳動再次證明其新加坡“國際化總部”不是一個空談，它正在按計劃形成一種中國公司少見的結構，核心職能部門和掌管整個除中國外海外市場的的領導者，身居新加坡而非中國，然後看着全球各地包括中國本土的各項業務源源不斷的產生金錢。張一鳴曾在TikTok風波最喧囂時發佈內部信，要求字節跳動的員工在理解公司“全球公司”的定位時，要有“火星視角”。現在看來，目前他心裏最接近這個類地行星視角的，原來是新加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