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鋒鋁業IPO衝關:違規拆借20億,總經理執業能力遭證監會質疑

導讀:華鋒鋁業與大股東方高達20億違規借貸款項,應該是近年來擬IPO企業中在報告期內最大的關聯資金拆借。這很難不讓人對華鋒鋁業的業務與資金的獨立性打下一個大大的問號。此外,在IPO前被監管層質疑其總經理分管業務能力的企業,華鋒鋁業也同樣是近年來的首家。

如果不出意外,有温州瑞安首富之稱的尤小平和他一手創建的“華鋒系”又將迎來其在A股的第三家資本運作平台。

2020年7月2日,四家擬IPO企業即將接受證監會發審委的首發審核,而上海華峯鋁業股份有限公司(下稱“華鋒鋁業”)便將作為當日上會的第一家公司揭開這場在端午節小長假後召開的首次發審委工作會議的序幕。

與早在2006年、2011年便已經分別完成上市的華峯氨綸(SZ.002064)、華峯超纖(SZ.300180)相類似,尤小平和他的尤氏兄弟們通過華鋒集團等企業給華峯鋁業烙下了最為典型的家族企業的印記——尤小平不僅通過華峯集團等企業直接持有華鋒鋁業此次IPO發行前73.52%的股份外,還通過平陽誠樸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下稱“平陽誠樸”)間接擁有華鋒鋁業的16.02%的表決權,除此之外,尤小平的兩個兄弟尤小華和尤金煥還皆分別直接持有華鋒鋁業3.34%的股權。這也就意味着,即使華峯鋁業IPO發行之後股權遭到稀釋,但尤小平和他的尤氏家族依然華峯鋁業超70%的表決權。

多年前“華鋒系”旗下兩家公司相繼成功上市,顯然讓尤小平和他的尤氏家族深深感受到了資本市場給其帶來的鉅額財富爆發式增長的神奇魔力,與其他大部分擬IPO企業不同,2008年時,華峯鋁業剛一成立,便是以股份制公司的形式註冊,其目的便是劍指上市。

不過與“華鋒系”起家的化工資產相比,以鋁板帶箔的研發、生產和銷售的華鋒鋁業資產質地則算不上優質。

在華鋒集團強大資金實力和嫺熟的資本運作手法之下,經過十年發展,華鋒鋁業才在2018年底正式遞交IPO申請,這已經距離“華鋒系”上一家企業上市過去7年之久。

為了讓華鋒鋁業儘快達到IPO上市的門檻,尤小平及其華鋒集團可謂煞費苦心,除了或明或暗的諸多關聯交易外,僅在其此次IPO報告期內,華鋒集團更是違規向華鋒鋁業拆借出資金近20億,其中還涉及到部分無真實交易票據融資。

“華鋒鋁業與大股東方的這些資金拆借,應該是近年來擬IPO企業中在報告期內最大的關聯資金拆借。這的確讓人會讓監管層對華鋒鋁業的業務與資金的獨立性打下一個大大的問號。”北京一家資深券商的投行人士指出。

除此之外,或為趕超上市進度而一路想盡辦法做高財務數據的華鋒鋁業也往往忽略了企業的風控和內控能力,在證監會對其此次IPO下發的反饋意見中,更對其現任總經理高勇進相關的執業能力提出了質疑

的確,在IPO前被監管層質疑其總經理分管業務能力的企業,華鋒鋁業也同樣是近年來的首家。

還值得注意的是,雖然尤氏家族深深把控着華鋒鋁業大部分股權,但就在其正式開啓IPO之行的前夕,其依然拿出來少部分股權用以增資擴股,一位曾在國內資本市場中叱吒風雲但如今已成明日黃花的“方正系李友”舊部也悄然驚現其中。

1)20億違規拆借背後的風險

在經過了2016年業績的爆發式增長後,華鋒鋁業淨利潤從2015年的不到9000萬一舉錄得1.67億,至2017年歸母淨利潤正式突破2億,也正是這擺在枱面上引人側目的業績增長趨勢,給了華鋒鋁業正式啓動IPO的底氣。

表面上喜人的的局面卻依舊難掩暗地裏正潛滋暗長的頹勢。

繁花着錦

在2017年業績達到近期巔峯後,緊接着的2018年,華鋒鋁業便出現了較大的波動,不僅業績出現了較大幅度下滑,且還呈現延續的趨勢。

據其最新版招股書(申報稿)顯示,其2018年歸母淨利潤又再次回到了2016年的水平,當年僅錄得淨利潤1.677億,同比2017年下滑近20%。

到2019年上半年,其業績下滑的趨勢依舊未改,當期其錄得淨利潤6350萬元,與2018年同期的7446萬元相比再度下滑近15%。

為了鼎力支撐華鋒鋁業在IPO前經營的持續和業績的高企,華鋒鋁業大股東華峯集團可謂不遺餘力。在2016年至2018年間,既華鋒鋁業業績出現爆發式增長並持續在高位運行之時,來自華鋒集團及其關聯方的資金便超過了20億。

拆入

據華鋒鋁業招股書(申報稿)披露,2016年,華鋒鋁業向華鋒集團拆入資金為9.01億元,2017年,也就是華鋒鋁業淨利潤暴漲突破2億之時,其向華鋒集團當期拆入的資金更是達到了10.84億元,到了2018年,已經在當年1月進入IPO輔導期的華鋒鋁業,依然在當年從華鋒集團拆入資金達1.5億元。

可見,在華鋒鋁業IPO報告期的三年中,即使是向華鋒集團拆入資金最少的年份,其向大股東的借款也幾乎和當年整年的淨利潤持平。

對於這一系列鉅額的拆借,華鋒鋁業給出的理由是“發行人同期生產經營規模擴大較快、營運資金的需求量增長較快,在向銀行申請貸款的實際操作過程中,公司資金的使用進度與銀行貸款的發放並不能完全匹配”。

時點

“華鋒鋁業的解釋一邊在變相承認大股東方努力做高其業績助力盡快上市的迫切,也透露出其資金和業務在獨立性方面存在問題的隱患。”上述投行人士坦言,如果沒有大股東的強大的資金支持,華鋒鋁業會陷入何種局面?其是否還能保持當年的業績高增長?

而華鋒鋁業與華鋒集團的在報告期內這高達20餘億的資金“拆借”關係,更是違反了中國人民銀行頒佈實施的《貸款通則》。在《貸款通則》中第六十一條規定:“企業之間不得違反國家規定辦理借貸或者變相借貸融資業務。”

在華鋒鋁業招股書中,其面對明顯的違規行為,華鋒鋁業也以“與《貸款通則》中有關規定存在不一致之處”的輕描淡寫的方式避重就輕地變相承認。其辯稱“發行人與關聯企業進行資金拆借的行為雖不符合《貸款通則》”,但發行人的資金拆借合同有效,“不存在損害發行人及其他股東利益的情形”。

上述鉅額資金拆借不僅違反有關貸款規定,且持續時間長達至少三年,且該關聯拆借發生時,華鋒鋁業也未嚴格根據公司有關章程規定進行事前關聯交易決策程序。

“這一細節也顯示出了企業內控的缺失。”上述投行人士表示,在華鋒鋁業此次上市之前,“華鋒系”已經有兩家公司成功登陸A股多年,同為實控人的尤小平不可能不瞭解企業內控的問題與風險。

實際上,對於華鋒鋁業的內控的問題,證監會也在其下發的反饋意見函中以“白紙黑字”的方式明確提出質疑,更對其現任總經理高勇進的有關執業能力畫下了問號。

據證監會的反饋意見函中稱,申報材料顯示,報告期內公司原始報表與申報報表之間差異較多,要求説明公司與財務報告相關的內控制度設計和執行是否有效,相關財務人員及負責人是否具備勝任能力。

據華鋒鋁業招股書披露,其現任財務負責人為公司現任總經理高勇進,不過按照招股書此前的披露,高勇進也是在2017年12月至2018年12月,也就是剛好在華鋒鋁業IPO輔導期內兼任財務負責人的。

那麼在2016年初到2018年初這一段至關重要的報告期內,被監管層質疑是否具有勝任能力的到底是誰?

有意思的是,在華鋒鋁業最初遞交給證監會的招股書申報稿中還剛好遺漏了在2018年之前公司財務負責人的信息。

於是,在反饋意見函中,證監會除了對財務負責人的勝任能力提出質疑,又連環追問,要求華鋒鋁業補充報告期初至2017年12月間財務負責人由誰擔任。

在被逼無奈之下,華鋒鋁業在最新披露的招股書中只好承認,從2015年初到2017年12月,其財務負責人也同樣為公司現任總經理高勇進。

據華鋒鋁業披露,高勇進,1971年生,於2008年開始就職華鋒鋁業,現任公司董事兼總經理。

2)捲入內幕交易案的實控人

從1999年便開始操作旗下資產上市,已經接連輸送兩家企業登錄A股的華鋒鋁業實控人尤小平,至少已經有近20年的國內資本市場侵淫的經歷,自詡為“資本市場追隨者”的他,在過往許多資本運作行為皆遭到市場爭議。

半年多之前,也正是在華鋒鋁業衝刺IPO的關鍵時期,尤小平還被捲入了一起A股上市公司內幕交易案,其中交易的主體便是“華鋒系”旗下的另一家上市公司華峯超纖,內幕交易者除了華鋒集團內部一位“特殊”的員工夏雲芳外,還有一位是尤小平多年的好友,也同樣是華鋒集團重要關聯人士的自然人項朝嶸,而向這兩位內幕交易者泄密的便是尤小平。

據證監會在2019年10月公佈的一份處罰決定書顯示,2016年初至2016年3月28日間,華峯集團與其子公司華峯超纖與深圳市威富通科技有限公司(以下簡稱“威富通”)展開收購方面的接洽。尤小平作為華峯集團董事局主席、華峯超纖董事長,是該內幕信息所涉收購事項的主要決策者、推動者,為內幕信息知情人。

接下來的2016年4月5日,華峯超纖發佈《關於公司股票臨時停牌的公告》,股票即日下午起開始停牌。2016年4月13日,華峯超纖正式發佈《上海華峯超纖材料股份有限公司關於重大資產重組 停牌公告》。

在華峯超纖發佈停牌前,自然人夏雲芳控制其證券賬户分別於2016年3月31日、2016年4月5日買入華峯超纖股票合計59.58萬股,合計買入金額959.82萬元,於2016年11月21日賣出華峯超纖股票1.59萬股,共盈利560.37萬元;項朝嶸則利用賬户於2016年4月1日買入華峯超纖股票69.95萬股,買入金額1112.21萬元,於2019年5月21日至23日將上述股票全部賣出,共盈利 681.10萬元,二人盈利共計1241.47萬元。

夏雲芳的真實身份為華峯集團金融管理部經理助理,其於2002年加入華峯集團。項朝嶸的其中一個身份為浙江華鋒實業發展有限公司董事,而華鋒實業發展的大股東便為華鋒集團,尤小平為華鋒實業發展法定代表人兼董事長。

據證監會調查,內幕信息公開前,夏雲芳與尤小平存在通話聯繫,僅僅在2016年3月31日至4月5日期間,尤小平這位在集團內部德高望重的董事長便與夏雲芳這位僅是公司一個部門的區區經理助理便通話達8次之多。同樣,在項朝嶸利用賬户買入華峯超纖股票前的2016年3月24日、3月29日期間,其與項朝嶸與尤小平兩人有多次通話聯繫。

證監會方面表示,有相關證券賬户資料、銀行賬户資料、相關人員的詢問筆錄、情況説明、通訊記錄、借款合同、行程記錄及提供的相關資料、相關公司提供的情況説明、公告、協議及相關資料、相關IP和MAC地址、交易所計算數據等證據證明,足以認定夏雲芳等人的內幕交易。

3)“方正系李友舊部”驚現股東名單

正如上述所言,尤氏家族深深把控着華鋒鋁業大部分股權,但就在其正式開啓IPO之行的前夕,其依然拿出來少部分股權增資擴股用以引入些許“特殊”的外部投資者。

2018 年 4 月,華鋒鋁業分別與橫琴睿星股權投資基金(有限合夥)(下稱“橫琴睿星”)等幾家投資機構簽訂了《增資協議書》,根據協議,橫琴睿星以2.1元/股認繳出資 1000 萬元,以持有華鋒鋁業此次IPO發行前1.34%的股份成為了其第六位股東。

此時,華鋒鋁業已經正式啓動了其IPO之行進入了上市前的輔導期。

據叩叩財訊獲得的一份資料顯示,2018年1月,華鋒鋁業便與興業證券簽訂IPO前的輔導協議,並向上海證監局正式遞交了輔導材料備案申請。

橫琴睿星何許背景?能在上市前夕從“華鋒系”尤氏家族手中分食?

據華鋒鋁業招股書(申報稿)透露,橫琴睿星執行事務合夥人為平潭觀由股權投資合夥企業(有限合夥)(下稱“觀由投資”),委派代表為自然人陳勇。

繼續穿透觀由投資股權結構顯示,其由自然人陳勇與上海觀由投資發展有限公司於2017年6月23日註冊成立,上海觀由投資發展的實控人也同樣為陳勇。

據叩叩財訊從一位知情人士處獲悉,陳勇的背景頗不簡單,1972年出生的他,早在20年前便加入了方正系李友的陣營,為不折不扣的“李友舊部”。

提到“方正系”李友,對資本市場稍有了解的人應該是不會忘記這位來自重慶,發跡於鄭州,曾一手掌控中國最大校企北大方正集團及多個資本運作平台的傳奇的資本大亨。

2015年發生時在李友與“方正系”身上那一系列驚心動魄的故事至今聽來還依然引人感嘆與深思。

2019年元月,被判入獄四年後,李友重獲自由,但已經罹患癌症的他,除了在2019年3月因向方正索要200億資產曾一度引發外界關注外,隨後便已經隱匿在人海中,而當年跟隨他一起馳騁市場的舊部,也如“樹倒猢猻散”般散落在天涯,但其中仍有多人依舊在外界並不着眼之處利用當年積累的資本與人脈重操着投資舊業。

“陳勇便曾是方正系在李友執掌時非常看重的一員大將,其在2000年前後進入李友一派的隊伍中,在當年李友與北大方正的許多資本運作的重要時刻,皆能見陳勇的身影。”上述知情人士透露,如在18年前,北大方正閃電收購當年浙江省唯一一家省級專業證券公司浙江證券,並由此也拉開了由李友及張海等人把控的“凱地系”與北大方正整合的序幕,而當年參與該次收購談判的,除了李友和斯時擔任北大方正董事長的魏新外,還有一人便是在當年出任李友麾下企業投資部副總經理一職的陳勇。

浙江證券便是今日方正證券的前身,在被北大方正收購後。

2003年浙江證券正式更名後,陳勇也得到了李友的重任,2002年1月至2005年12月,剛剛年滿30歲的陳勇便出任方正證券副總裁。2005年12月至2006年8月,陳勇出任北大方正集團公司總部IT事業部、醫療醫藥事業部任常務副總裁,隨後2006年8月至2012年12月,其更在對李友一派具有舉足輕重的資本平台——中國高科出任總裁一職。

2013年,在李友等人出事的一年多之前,在“方正系”工作長達十餘年之久的陳勇突然從中國高科總裁一職任上以個人原因請辭離職,隨後陳勇便一直低調地遊走在國內資本市場的私募“江湖”之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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