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賽文 編輯：小市妹
91歲的“股神”終於選好了接班人。
近日，巴菲特表示：“如果我卸任，將由伯克希爾非保險業務的副董事長阿貝爾接任CEO。”當日，伯克希爾哈撒韋A類股的股價收盤上漲近2%，達到42萬美元，創下歷史新高。
【意料之中】
巴菲特選擇阿貝爾其實並不意外。
格雷格·阿貝爾（Greg Abel）目前擔任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副董事長，早在2018年巴菲特把他和阿吉特·賈恩（Ajit Jain）兩人引入董事會時，外界就猜測，接班人有可能在他們之間產生。
眼下阿貝爾之所以能勝出，年齡優勢是最關鍵因素。
與已經69歲的賈恩相比，阿貝爾要年輕10歲。作為一個長期主義者，巴菲特顯然希望接班人能夠穩定給伯克希爾帶來時間的複利。他曾表示“如果某個人可能擁有一條跑道20年之久，那真的會帶來很大的不同。”
除了年齡，業績表現也是一項重要的參考，特別是在疫情肆虐考驗重重的2020年，阿貝爾所分管的能源板塊在與賈恩的保險業務相比，明顯佔據上風。
2020年，伯克希爾業績出現了巨大滑坡，全年淨利潤425.21億美元，與2019年的814.17億美元相比幾乎腰斬。其中，賈恩負責的保險業務在2020年僅產生了6.57億美元的收益。而阿貝爾所主管的能源公司逆勢而上，營收209億美元，實現34億美元的盈利。
從2008年起，阿貝爾把年僅盈利1.22億美元，幾乎是一張白紙的能源業務，做到如今200億美元的規模，又頂住了疫情帶來的波動。這樣出色的業績表現，是他成為巴菲特欽點接班人的另一項必要條件。
【接班人的挑戰】
巴菲特雖然沒有立即退休的打算，但對於阿貝爾來説，他將面臨的巨大挑戰已經被擺在眼前。
首先是伯克希爾近十年來的業績表現不再神奇。
2009年至2019年科技股在美國掀起十年牛市，但巴菲特接連錯失臉書、亞馬遜、特斯拉等企業的絕佳時機，實際上伯克希爾的股價表現甚至比不上同期標普500指數的回報。
納斯達克100指數ETF在這10年間翻了6倍，標準普爾500指數ETF的複合年增長率也達到了13.5%，而伯克希爾的複合年增長率僅為9.7%。
投資選擇上偏重消費股和金融股，對於科技的涉足，巴菲特可謂慎之又慎，面對投資機會，他難以放棄在消費和傳統行業的思維來審視科技公司。
然而，十年裏，以FAMGA為首的科技股貢獻了美股40-50%的漲幅，巴菲特僅僅當蘋果公司的利潤、自由現金流、紅利、估值等指標全部進入了自己擊球區時，才在2016年選擇買入，而這項經過挑剔審視的投資，成為了巴菲特投資生涯中最成功的投資之一。
▲圖：2016年以來，蘋果公司股價走勢
疫情爆發的2020年，巴菲特同樣未能在疫情初期果斷出手，同時還讓伯克希爾清倉了航空股。如今標普500已經較疫情初期低點大漲90%，航空股徹底踏空。2020年全年，標普500指數的回報率達到18.4%，同期伯克希爾的股票全年回報率僅為2.4%。接連在投資機會把握上出現閃失，已經讓一些伯克希爾哈撒韋的長期股東有所不滿。
▲圖：過去5年每100美元投資的回報情況
其次是巴菲特的離任將帶來的一系列的連鎖反應。巴菲特一直以來都有捐贈自己全部財產的想法，而他的大部分財產都是伯克希爾的A類股。如果巴菲特將這部分具有更高表決權的A類股轉為B類股，從而轉售給其他投資者，那麼對於阿貝爾來説，説服股東“伯克希爾哈撒韋將以目前的形式繼續下去”是一個相當艱鉅的任務。
巴菲特的持股比例讓其具有不成比例的話語權，一旦這部分權力在職位交接過程中被稀釋，那麼阿貝爾被迫要尋找一些新辦法，來彌合股東在氣候變化、多元化發展等問題上存在已久的分歧。在今年的股東大會上阿貝爾就與巴菲特一同上台，為解釋為什麼否決氣候變化方向的提案耗去了大量時間。
最重要的，巴菲特的光芒會讓阿貝爾面臨更多的比較、審視和壓力，畢竟，“世界上只有一個巴菲特”。人們對巴菲特偶爾失手的寬容並不會像管理權一樣轉交給阿貝爾，他必須在更小的容錯空間下，做出與巴菲特可比，甚至更出色的業績。
1965年至2020年，伯克希爾股價複合年均增長率為20%，大幅超過標普500指數10.2%的複合年均回報率，但阿貝爾的能源業務對總利潤的貢獻不到10%。
面對巴菲特的離開和他可能為伯克希爾留下來的一系列難題，阿貝爾作為接班人過得不會太輕鬆。
【最佳的一擊】
當接班人難，選接班人更難，巴菲特敲定阿貝爾，已經足以説明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從個性來看，阿貝爾極其低調卻非常瞭解如何與人相處。
他與老布什見面時會找好角度，避免對方在意前一天剛剛弄丟的假牙，而被老布什稱作“沒有門牙的加拿大人”。
除了必需的發言，他很少接受媒體的採訪，媒體在公司的慈善活動捕捉到穿着T恤、戴着棒球帽的他，阿貝爾也不過説些場面話“業務一如往常，一切很好！”。
儘管淨資產已經達到4.84億美元，但阿貝爾跟1958年以來就沒換過新房子的巴菲特一樣，從來不向外炫耀自己的財富。
僅僅是性格温潤自然還不足以勝任，阿貝爾在交易上展現的風格和偏好更加值得關注。
他帶領能源部門之所以能夠迅速發展到超過200億美元的規模，主要依靠在併購業務上耐心和準確。
在併購中，他會跟隨行業的整體變化提前佈局，也會從企業、管理層、財務表現等方面全面考察一家企業，然後果斷出手收購，放權給企業獨立運營。不插手內部的事務，這正與巴菲特在投資管理的方式無比契合，花長時間追蹤獵物，然後完成狙擊。
在同事眼中，“阿貝爾可以輕鬆地在宏觀的戰略討論與針對一家特定工廠特定問題的細節討論之間自由切換”。一次阿貝爾討論一個加州新輸電線路計劃時，他提出根據當下的計劃，線路所經地方的土地擁有者並沒有充分的動機出售土地。對於當時的公司而言，這只是一個極小項目中的細節。
巴菲特也曾表示:“格雷格打來電話時，我總是會抽出時間，因為他能給我帶來很棒的想法，他的思維和商業方法真的很有創新性。”
2015年，巴菲特將資本支出中的最大部分（65億美元）分配給了阿貝爾的能源部門，又將他的薪酬從1000萬美元提高到2700萬美元。2016年，能源部門業績大爆發，更是讓巴菲特為其開出了4100萬美元的天價薪酬。
阿貝爾沒有辜負巴菲特的器重，十年時間便將伯克希爾能源部門打造成為了美國主要的電力供應商，員工規模如今激增至兩萬四千名。
隨着2018年巴菲特將阿貝爾提升為副董事長，全面負責公司的非保險業務，其掌管的業務覆蓋範圍已經從能源擴展到鐵路、零售、金融產品和製造業等。
阿貝爾多領域的投資經驗，或許會扭轉伯克希爾近些年有些保守的投資風格，帶來更多的可能性。
“他比我過去做得好多了。”巴菲特談起阿貝爾這樣説道。
阿貝爾未必真的會比巴菲特做得更好，但選擇他已經是巴菲特的最佳的一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