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企爭相佈局奶啤產品，工藝品質參差不齊

近兩年，“非奶非啤，好喝不醉”的奶啤成為網紅飲品，天潤乳業更是藉助這款產品逐步打開市場。2021年，天潤奶啤產能超過100噸/天，佔天潤乳業乳製品銷售收入約10%，毛利率約37%。以此計算，其奶啤年銷售收入可達到2億元。天潤奶啤的成功吸引諸多玩家入局，西域春、麥趣爾、西部牧業、新農開發、海倫司、金河科技、秋林等企業均推出了自己的奶啤產品。

新京報記者近期查詢統計7款奶啤產品，僅天潤為自有產線生產，其餘6款均為代工。在缺乏明確標準定義下，部分奶啤採用特殊菌株二次發酵工藝，也有一些產品採用啤酒+乳品+菌種的“勾調”工藝生產。此外，部分奶啤產品蛋白質含量顯示為零，尚達不到普通乳酸菌飲料標準。

據業內人士介紹，特殊菌株經二次發酵工藝生產的奶啤，其口感等指標是其他菌株和“勾調”工藝達不到的，兩種工藝在成本上也有差異。專利菌株需經過層層篩選，使用費用高，還需投入資金配備單獨生產線，進而形成了成本和技術壁壘。目前奶啤市場處於初級階段，有望成為碳酸飲料“平替”，但需要用時間換空間。

營收增長17.78%，淨利潤增長36.41%，作為首個發佈2022年三季報的上市乳企，天潤乳業業績增長獲得業內關注。天潤乳業曾在今年8月底接受投資者調研時表示，公司上半年業績呈現加快增長態勢，對白奶類和奶啤產品有信心。

天潤乳業提及的奶啤產品尚沒有明確定義，目前被部分商家描述為一種“非奶非啤”的飲品。據乳業人士錢經理介紹，“奶啤”最早由天潤乳業命名並實現產業化，屬於發酵乳酸菌飲料，但工藝更為複雜，特殊之處在於通過添加特有菌株，加入乳類等原料進行二次發酵，進而產生類似啤酒的口感和氣泡。其製作原理與馬奶酒類似，但需要對菌株進行篩選，分離出產生酒精的菌株，只保留產生氣泡的菌株。

在投建山東工廠之前，奶啤產品是天潤乳業佈局疆外市場的利器。歷年財報顯示，天潤乳業2017年乳飲料系列營收增長65.06%，主要系報告期內加大奶啤銷售力度、銷量增長所致。天潤乳業在2018年財報中稱，疆外市場是其保持高速增長的重要因素，將通過建立奶啤、愛克林和常温奶專業化銷售渠道，打造差異化核心產品集羣。

2019年，天潤乳業聚焦奶啤產品重點推廣，成立獨立運營的奶啤部，招募奶啤專營經銷商，提高鋪市率。2021年，天潤奶啤將“鮮牛乳發酵，零酒精添加”作為賣點。面對疫情影響下飲料產品需求不足的情況，天潤乳業2022年上半年針對奶啤產品開發飲料行業客户。

天潤奶啤事業部的發展也獲得投資者關注。根據天潤乳業董事會秘書馮育菠等高管2021年以來對投資者的答覆，天潤奶啤項目部分為兩個組，分別負責新疆地區和疆外市場奶啤推廣和營銷，將核心賣點放在高蛋白、高營養方面，同時對奶啤包裝進行升級。

2021年度，天潤奶啤產能超過100噸/天，佔天潤乳業乳製品銷售收入約10%，毛利率約37%。截至2022年6月，奶啤佔公司產品結構約10%，未來將更注重餐飲渠道。2021年，天潤乳業乳製品製造業營收約為20.35億元，以此計算，其奶啤年銷售收入達到2億元，且毛利率遠高於畜牧業、常温乳製品、低温乳製品等品類。

“很多品牌看到天潤奶啤的業績後進行效仿。目前奶啤市場第一是天潤，在菌株、工藝、產業等方面走在了行業前面，但老二、老三還沒有殺出來。”錢經理説。

新京報記者在電商平台搜索發現，目前推出奶啤產品的企業有天潤乳業、西域春、麥趣爾、西部牧業等新疆乳企，也有海倫司、新農開發等上市公司，秋林、金河、繆可等品牌的奶啤產品也有一定銷量。

儘管入局者增多，但擁有奶啤生產線的企業卻屈指可數。新京報記者對電商平台銷量排名靠前的7款奶啤產品進行統計發現，只有天潤奶啤為自有產線生產，西域春、繆可、新農奶啤產品均由位於廣東江門的台山市得力道食品有限公司（簡稱“得力道食品”）代工，海倫司、金河、秋林奶啤產品均委託青島天惠乳業有限公司（簡稱“天惠乳業”）生產。

這種代工生產現象也引起了消費者關注。如標稱新農開發旗下阿拉爾新農乳業委託得力道食品生產的“新農奶啤”，在商品頁面宣稱“北緯41°，天然冰川帶牧場，新疆托木爾峯牧場”，產地卻顯示在廣東江門。有買家在商品頁面留言稱，“奔着新農這個牌子去買的，包裝上還大大地寫了冰川牧場，收到一看產地是廣東，新農只是委託，配料表裏寫着全脂奶粉，跟你們那個牧場有啥關係呢，口感也一般，感覺受了騙。”

宣稱產自“北緯41°”的新農奶啤，產地卻在廣東江門。  電商平台截圖

10月25日，新京報記者以消費者身份從新農乳業方面瞭解到，其奶啤所用奶源確實來自新疆牧場，經噴粉後運送至廣東江門代工廠加工生產。

錢經理告訴新京報記者，目前國內進行奶啤代工的主要是得力道食品和天惠乳業這兩家公司。很多品牌沒有自主生產能力，主要原因是投資一條奶啤生產線成本達上千萬，如果採用二次發酵工藝，奶啤生產還受限於特殊菌株的篩選。“這種特定菌株從實驗室到實現商業化是一個過程，從商業化到產業化又是一個過程，這就產生了技術門檻和競爭壁壘。”

目前，錢經理所在乳企也依託代工模式推出了二次發酵工藝的奶啤產品。他認為，目前奶啤市場還處在發展初期，有機會憑藉活菌、無酒精等概念成為碳酸飲料“平替”產品，“這個品類需要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目前幾家企業的營銷費用不會太多，需要用時間換空間。”

在缺乏明確標準定義下，並非所有奶啤產品均採用二次發酵工藝，也並非所有產品都不含酒精。

西域春、繆可、新農、金河奶啤產品中均添加了啤酒成分。  電商平台截圖

新京報記者統計的7款奶啤產品普遍採用水、白砂糖、乳品、發酵菌種、菠蘿汁等成分，但配料不盡相同。其中，西域春、繆可、新農、金河奶啤產品中均添加了啤酒成分；海倫司奶啤產品配料表中未顯示“啤酒”成分，卻添加了麥芽、大米、啤酒花等啤酒原料及二氧化碳；天潤、秋林產品配料表中均不含啤酒相關成分；7款產品中僅天潤奶啤採用了鮮牛乳原料且標註含量“≥30%”，其他產品添加的均為奶粉。

7款產品中僅天潤奶啤採用了鮮牛乳原料。  電商平台截圖

在錢經理看來，真正的“奶啤”應採用二次發酵工藝，而非用啤酒、乳品、菌種勾兑而成。“特殊菌株經二次發酵工藝產生的口感、氣體、低酒精度是其他菌做不到的。勾兑調配出來的奶啤口感發澀，潤滑度、香味與二次發酵奶啤有很大差別。兩種工藝在成本上也有差異，專利菌株費用高，還需要配備單獨的生產線。”

除配料不同外，各品牌奶啤採用的產品標準和產品類型也是五花八門。上述7款產品中，同為得力道食品代工的西域春、繆可、新農奶啤產品類型標註為“風味飲料”；金河、海倫司奶啤標註為“乳味飲料”；秋林奶啤標註的是“乳酸菌飲料（非活菌型）”，天潤乳業標註為“非活菌型乳酸菌飲料”。除秋林奶啤採用的是GB/T 21732-2008《含乳飲料》標準外，其餘6款產品均使用的是企業標準。

GB/T 21732-2008《含乳飲料》標準規定，發酵型含乳飲料蛋白質含量不應少於1g/100g，乳酸菌飲料蛋白質含量不應低於0.7g/100g。以此為對照標準，僅天潤（0.7g/100g）、秋林（0.7g/100ml）奶啤產品的蛋白質含量達到了乳酸菌飲料標準；海倫司奶啤中蛋白質含量標註為0.6g/100ml，金河奶啤蛋白質含量標準為1.5g/每份（300ml）；西域春、繆可、新農奶啤產品中的蛋白質含量均為0。

有網友提出質疑，“既然是奶啤，應該有牛奶，為什麼配料表裏的蛋白質為0？”對此，西域春、繆可、新農奶啤客服均歸因於產品中蛋白質含量較少，可忽略不計。

網友對某品牌奶啤蛋白質含量為0提出質疑。  電商平台截圖

飲用奶啤後，尤其是添加了啤酒成分的產品後，是否真如商家宣稱的那樣“好喝不醉”？各商家也説法不一。海倫司在商品頁面提示其奶啤“是奶亦是啤”，孕婦、未成年人禁止飲酒，西域春客服也不建議飲用後駕駛車輛。繆可奶啤客服稱其產品中酒精度非常低，理論上可以開車，但宣傳上不建議飲後開車。金河奶啤客服則稱飲用後可以開車，酒精含量低，測不出酒駕。

錢經理認為，目前奶啤市場存在一定的劣幣驅逐良幣現象，當消費者對奶啤概念認知不清時，很可能傾向購買低價產品來降低對新品類的試錯門檻。“目前奶啤市場還沒有到建立產品標準的階段，但未來一定需要。”

新京報首席記者 郭鐵

編輯 祝鳳嵐

校對 柳寶慶